段清緣的心底,欣慰於顧曼晴的這種態度,對待他與對待其他人無異。
段清緣道:“不用說謝。力所能及幫你,是我應該做的。”
顧曼晴紅脣瀲灩,抿脣一笑後又特別認真說:“我爲你的婚姻祝福。其實現在,我就出來找找工作,沒別的打算。之前我也沒有想到,我面試的公司就是你的公司。想到了的話,我不會打擾你,不會再闖入你的生活。因爲我知道,這很無理,畢竟我們兩個人分開三四年了。”
顧曼晴說着說着面露愧色,又一臉無辜的低下頭去。她刻意如此說話,以表明心思,免得引起段清緣的懷疑。
在許多人面前,顧曼晴的形象都是高貴優雅端莊的大女人,品行獨立、強勢、有主見,職場上更是獨當一面。唯獨在段清緣面前,她總是顯得那樣嬌小、怯弱、不知所措,從而總是令段清緣心生憐憫之情。
這一次也不例外,她這樣說,大大削減了段清緣對她的芥蒂。
段清緣身子動了動,又抿抿脣,緩慢告訴她,“晴晴,我並沒有猜疑你,我瞭解你的爲人。雖然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
段清緣記得過去的顧曼晴,她是那麼的單純善良,爲別人考慮永遠比爲自己考慮多。
顧曼晴的心口又如被尖刀剜戳,瀰漫着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然而,她死死掙扎,極力壓抑,不讓其流露到面容上,假裝大方無謂、滿不在乎。
段清緣一如既往精明、睿智。一番話,聽上去是在哄她安慰她,實際是在絕情的打消她的念頭。說到底,他的心底還是顧慮,不情願把她留在身邊。
不知不覺間,兩個人又都陷入沉默而尷尬的境地。並且這種沉默,維持了多刻。
終於,段清緣擡腕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
此時是晚上七點多鐘,窗外夜幕完全降下來了。頭頂淺藍色的燈光散射下來,打在段清緣身上,把他整個人襯托得更加陰冷。而額際灑落的劉海,卻磨去了他面容上的棱角,增添了清秀的氣息。
跟顧曼晴對坐越久,段清緣越覺彆扭。從前他真的沒有想過,再次面對顧曼晴,他會此番無話可說。彷彿三四年前,他們只是一對普通朋友。
正好時間不早了,他得回家了。再打量顧曼晴一眼,見她沒有再握刀叉,咖啡也喝完了,便站起身,說:“晴晴,晚點我還約了其他人,就不多陪你了。你住哪兒?我先送你一段。”
顧曼晴很想被段清緣送,又害怕途中段清緣看穿她的悲傷。所以她輕輕搖頭,果斷拒絕,說:“不用了。我就住華音公寓,很近。我再坐一會兒,晚點自己走路回家。”
“華音公寓?”段清緣又皺了皺眉,而後立馬記起了它的具體位置。
近,確實很近,距離這邊不到一里路。
顧曼晴脣角帶笑,又衝他點頭,補充說:“我投簡歷到你公司,也是由於住所的原因。距離近,上班方便。”
顧曼晴此話其實是在言簡的表露,她比較渴望這份工作。段清緣又意會在心,記下了。
“明天我叫人聯繫你。”他說。說完之後轉身,強顏一笑後頭也不回的走。
望眼段清緣遠去的背影,又望眼桌上殘留的飯菜,顧曼晴的脣慢慢揚起。直至最後,她面帶邪氣、目露兇光,低聲自言自語着:“你還是愛我的,我感覺到了,清緣,我一定會完成任務,一定會把你搶回來……”
坐了好久後,她又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
“文煌,近段時間,你先不忙其他的,就做一件事情。就幫我盯着馮蓁蓁,瞭解她的一切,包括性格、愛好、工作、情史。”顧曼晴說。
那邊是一個三十幾歲男人的聲音,他顯得特別驚訝,問她:“顧小姐,馮蓁蓁,她不是段清緣的老婆嗎?”
顧曼晴聲音較虛、較嘶,又不太高興的回答,“是。她暫且是段清緣的老婆。”
那人疑惑,強忍着笑,語氣輕蔑追問:“那瞭解她做什麼?你不經常說,你不把她當對手、不把她放眼裡嗎?”
顧曼晴聽了嘴角一陣抽搐,又十分不悅,一字一字冷厲的說:“我叫你這麼做,有我自己的道理。你廢話多,是什麼意思?”
那人燦爛的表情即刻凝斂,但是尚未來得及說什麼。
顧曼晴又沉聲警告他,“如果我的任務因爲你的耽誤而完不成,老闆不會放過你。”
從顧曼晴語中透出來的陰氣,令他皮膚髮悚。而且他一向敬畏他們的老闆,所以這一刻,他又變得服帖,衝顧曼晴低頭,說:“知道了知道了。顧小姐,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交代的事情,我不敢不辦好。放心,放心。過幾天我聯繫你。”
顧曼晴這才滿意,臉色微微好轉……
因爲段清緣態度的變化,今天這一天,馮蓁蓁又心情愉悅的在外面逛了一整天。
今天是工作日,閨蜜都沒有時間陪她,她便一個人。在商場買了一些日用品後,晃悠晃悠,不經意間,晃到了書店。
現代社會科技發達,越來越多的人看電子書,以致書店越來越少,而馮蓁蓁仍舊偏愛實體書。
她進去挑書,看來看去,想來想去,買了一本兩性情感方面的讀物。
這差不多也是爲了段清緣。她想通過上面的故事,提高情商,讓自己的婚姻生活變得更幸福一點。
段清緣跟顧曼晴七點多鐘便散了,可是由於心情的緣故,他去酒吧坐了一會、喝了一些酒。
晚上十點多鐘,段清緣纔回到段家。
這時候,一樓客廳已經沒了人,大家都回房睡覺了。
馮蓁蓁也在房裡,不過還沒有睡,坐在牀上,看着那本書。
段清緣推門進來時,她望了一眼。段清緣看上去倦困交織,精神無力,睡眼惺忪。她便以爲他會直接進浴室,洗洗後倒牀大睡。
不料沒有,段清緣見她坐在這裡,走到她的身邊,稍稍坐在牀沿。
“還沒睡,看什麼書?”段清緣聲音很低很輕詢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