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 你這樣會害了她
“只求你告訴我,到底要怎麼樣你才滿意?告訴我,我去做,不管是讓我卑賤的活着,還是讓我立刻去死,我都絕不猶豫。”她雙手捂臉,身子隨着聲音不停地顫抖,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滾落。
痛苦充滿胸腔,反而感受不到懼怕,只求一次性解脫,徹底的解脫,再這樣下去,真的會瘋掉真的會!
裴南銘還是沒動作,只是睜開了深邃黑亮的眼,眼底一瞬光芒凌厲,似乎要將阮希生生劈開。
他很鎮靜,漠然的看着阮希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徹底的脆弱和屈服,她那麼倔強,就算以前脫口求饒也沒有半分真心,他很清楚,那不過是她在做 愛時使出的權宜之際。
他恨她,除了與阮婷和秦馨兒有關的仇恨之外,最恨的就是這一點,她從來不肯在他面前流露真實的情緒。哪怕是笑容,他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虛假和僵硬,哪怕是憤怒都會帶着幾分刻意的隱忍。
“我怎麼捨得讓你立刻去死呢?你是我的好希兒,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對你的*溺勝過所有人,所以,我怎麼能讓你去死?”他翹着嘴角,起身走到阮希面前,忽然變了副極盡溫柔的姿態,伸手輕輕理順她凌亂的髮絲,手指順着她紅潤的嘴角輕輕摩挲。
阮希瑟瑟發抖,到底應該怎麼辦,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結束這種日子?她已經被徹底擊潰,除了悲哀無力的哭泣,她甚至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麼才能讓自己有勇氣去面對眼前的一切。
所有的追求,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反抗都被這次捉回激得粉碎,再也沒法聚攏成形。
看着阮希一點點空洞的表情,裴南銘臉上的柔和終於一分分僵硬,胸中的疼痛像是蛛絲,起初只有那麼幾縷,像是飄蕩在風中無所依侍,可是,隨着她一點點變冷變空變絕望,這種痛苦,就蛛絲一樣的痛苦就開始聚攏綿長,慢慢將整顆心都包裹,讓他覺得窒悶難忍。
經過這一次,那種憤怒已經一分分積澱卻變得更深更沉,而那種因她而起的痛苦,也彷彿融入了血液,一寸寸在細胞裡糾纏。
他在*邊坐下來,“你很累了,是不是?”
阮希茫然轉頭看着他,表情依然空茫麻木,眼睛紅腫,眼角眼淚還沒幹。
很累是不是?是的,是真的很累。
她怔怔的盯着成就她這輩子最大噩夢的眼眸,茫然點頭,是的很累很累,累的已經不想睜眼,再也不想。
他右手依然輕輕撫摸着她的臉,左手卻悄然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露。
愛有的時候是傷害,他苦笑,而他此刻不得不承認,他愛她,而他的愛只能以傷害的方式來表現,傷害她的同時也傷害自己,現在真的是做到了。
“累了就睡吧,睡醒了,你會發現,什麼讓你痛苦困擾的事情都沒了,睡吧。睡醒了就沒了傷你最深的人,睡醒了,你就會發現,身邊所有的人其實都是愛你的。”拳頭越來越緊,他幾乎咬着牙溫柔的說出這些像催眠一樣的話來。
阮希倦怠地靠在*頭,眼皮一點點合攏。
這時,房門悄悄打開,唐溫逸輕輕走進來,微微擰眉看了看阮希又看了看裴南銘,最後壓低聲音問,“你確定要這麼做?”
裴南銘也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我不想再重複了,讓人進來吧。”
“你會毀了她。”唐溫逸看向阮希,阮希微微閉着眼,看樣子是想睡了,臉色蒼白而睏倦,顯然已經煎熬到極點,這個時候正是身心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被人摧毀的時候。
“我不想你將來後悔。”
“我寧願將來後悔,也不想再這樣下去。這些年你也看見了,而且,你也勸過我不止一次,讓我正確面對自己的內心。這次,我是真的輸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用這種方法來擊垮她所有的防線?這麼做,無異於殺了她。”
“如果這樣能留住她的話。”
裴南銘的話一出口,唐溫逸一愣,“你……”
“一個寧願自殺也要從我身邊逃走的女人,一個我一看見就會想起自己媽死狀的卻又偏偏讓我不能自拔的女人,你說,我還能怎麼辦?而且,她是阮賀天的私生女,就算她自己不提阮家也不認,可這都是沒法改變的事實,我早晚要讓阮家垮掉,那時候,她會怎麼樣?我現在的做法是自私,對她也是沒法彌補的傷害,但是,這樣的話,她會變乖,而我和她之間那些恩恩怨怨也就兩平。”
唐溫逸搖頭,“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一瘋子。”
裴南銘聽後也不生氣,“也許吧,可我倒真希望自己就是個瘋子。”
是瘋子就不用這麼痛苦了,是瘋子就能更狠更辣,完全不去顧及阮希而徹底將阮家打垮,讓阮家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唐溫逸無奈,看了阮希一眼,眼底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心疼還是同情憐憫,嘆了口氣,“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這種辦法,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且,而且你會害了她。”
裴南銘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多說。
兩個人退出房間後,三個穿白大褂的人進了房間,三個人手裡都拿了東西,有兩個人拿的是窗簾,一個拿的是燈泡和注射器。
三個人進房間後,先掛號厚重的黑色窗簾,拉好,又把燈泡接好電源,懸掛在窗子上方,燈光輕柔乍看像是掛在夜空中的月亮,另一個拿着注射器的醫生,悶聲不響的跟阮希扎針。
之後,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裴南銘始終站在一邊看着,直到有醫生禮貌地告訴他,催眠要取得最好的效果,不能有任何多餘因素干擾,他這纔出了房間。
可他並沒離開,只是靠在牆壁上,煩躁地點燃一支香菸,抽了一半,又狠狠碾滅,然後又抽出新的,重新點燃,每次都是抽到一半就扔掉。
阮希覺得自己睡的很沉,很疲憊,耳邊卻有人開始說話,是女人聲音很柔和忽近忽遠,說了些很奇怪的話,但那些話卻似乎又奇異的力量,漸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但是她覺得雙眼很重,怎麼也睜開,然後像是陷入了夢境,居然回到小時候,自己個子很小,那晚窗子緊閉,月光順着窗縫流進房間,周圍一片死寂。
然後她口乾舌燥爬起來找水,結果,地上一片豔紅,然後風過,她看見對着窗子的寫字檯上飛起來的宣紙,看到宣紙落在豔紅裡,染紅了一個大大的“裴”字。
她像是傻了一樣站在那裡,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幕,然後很沒出息地昏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沒了媽媽,沒了小屋,她被人領着送進了新州孤兒院。
她在孤兒院裡等媽媽來接她,可是她心裡卻知道,媽媽永遠都不會來了。
然後她又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然後她又開始做夢,夢見十八歲那天被裴南銘佔有,然後夢見無數次和裴南銘在一起,那種恐懼根深蒂固,然後夢見自己跌倒,肚子很痛,流了很多血,又夢見自己拿起刀片狠狠割破自己的手腕。
那個引導自己夢境的聲音時而遠時而近,時而冷硬強勢時而溫和軟糯,她的情緒也被這個聲音控制着不斷變化。
後來,她居然夢見自己跟在裴南銘身後,到了他學校的籃球場,他讓她在操場邊上等着,然後把自己的外套扔給她抱着,自己跑去和同學拍籃球,他身形很好,動作敏捷矯健,再加上身高優勢,很快就搶了籃板連續得分。
她抱着衣服坐在操場邊上看的癡了。
每次裴南銘得了分都會回過頭來看她,然後得意地揚起下巴笑。那時候她心裡居然有種特別自豪的感覺,比她自己得了榮譽還開心的那種心情。
她還夢見自己跟屁蟲一樣跟在裴南銘身後,他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而他似乎也總是有意無意地護着她,不管他表面多冷淡,但他並不牴觸她自作主張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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