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你確定?
賀遲年伸手摁下一個鍵,把車子門窗鎖死。
“是,我就是瘋了,可是比起喪心病狂的你們,我好得很!”
於時苒口快,沒經腦子話就說出了口,說完之後她立刻後悔了,緊緊閉着嘴,臉蛋緊繃繃的。
而賀遲年也留意到她話裡有線外之音,方向盤一轉,靠着路邊停下來,“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你那‘喪心病狂的你們’是什麼意思?”
於時苒飛快地轉動眼珠子,想編謊話,可賀遲年的眼就像探照燈一樣緊盯着她,讓她心頭髮毛,“你只憑着自己的猜測就抓走思若,又爲了自己的目的抓走走古琳,這還不夠喪心病狂麼?她們又沒得罪你!”
賀遲年一聽,皮笑肉不笑,“才這樣在你眼裡就是喪心病狂麼?當初你和任以秦在度假山莊遇到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時,也沒見你這麼大反應。比起我的抓捕,他們直接奪命不是更沒人性?”
陌芷安聽後臉色白了一下。
賀遲年又接着說,“你心裡藏着更重要的事情吧?”
已經見過火拼暗殺的場面,也見過任以秦那種行事狠辣之人的手段,還會因爲他單純的抓捕而這麼義憤填膺?就算是她的朋友,也不該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這麼激烈。
賀遲年眼神一動,“是不是在賀北寅那裡遇到什麼事情了?”
聽賀遲年這麼一說,於時苒身子一抖,臉色慘白,整個人都跟見鬼似的。
“沒……沒有的事!”
即使是賀遲年得知她偷看了賀氏的高層暗部機密,也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吧。
惜命是人的本能,於時苒再堅強也只是個平凡的女人,她當然也會惜命。
賀遲年一看她慌張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但他並沒揭穿。
車子重新駛入車道,於時苒一直如坐鍼氈,賀遲年也知道就算自己再問下去,她也什麼都不會說,索性對她的忐忑視而不見。
只是心裡到底變得浮躁不堪,於時苒不對他講,只說明於時苒根本沒能完全相信他。
這讓他挫敗的同時,又有些懊惱自己居然對於時苒這麼在乎。其程度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料。他們進了一家高檔的西餐店。
一進門就有服務生殷勤地過來招呼,兩人坐下之後點了餐,服務員才面帶微笑地離開。
於時苒根本就沒心思吃飯,她現在是全無胃口。
“不喜歡西餐?”
於時苒搖頭,“不是。”
“可你現在臉上寫的都是心不甘情不願。”
於時苒無力,她當然沒法心甘情願,要不是爲了找機會求他放了芮兒和思若,她根本就沒心思來這種滿是情調的地方吃東西。
父親下落不明,朋友安危難測,讓她怎麼吃得下。
她其實心裡很清楚,求賀遲年放掉古琳和那個女孩兒這種事,成功率太低了。
賀遲年這種公私分明的人,怎麼可能爲了她一句求情的話就放人?何況,偷看過那份報告聽過賀遲年的理由之後,她瞭解到古琳對他都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事到如今,她還是想試一試。
“我沒有不甘願。只是父親下落不明,心裡總是擔心。”
賀遲年聽後微笑,拿起紅酒瓶子把於時苒面前的杯子倒滿,這才擡眼,“怎麼,北寅還沒告訴你,你父親的下落?”
於時苒搖頭,意識到他話裡還有另一層意思,於是目不轉睛的望着賀遲年。
賀遲年又專注地把自己面前的高腳杯注滿,放下酒瓶,這纔回視於時苒,“我還以爲,你現在是被他要挾的。你爸爸就在他手裡。”
於時苒一聽,立刻站起來,動作太大,表情太激動,把面前的紅酒都碰撒了。
對她這樣的反應,賀遲年毫不意外,只示意她坐下,稍安勿躁。
於時苒哪兒還安靜的下來,“我父親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他什麼都沒告訴我!”
“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說。”
於時苒坐回位置,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因爲太緊張,以至於她連責問賀遲年爲什麼現在才說的心情都沒有了。
“我中午纔得到的消息,你父親被賀北寅先一步在市郊的小鎮上找到了,情況可能不太妙,據目擊者描述,應該是毒癮發作了。他找到了你父親卻沒告訴你,應該是你父親的狀況可能不太好。”說到這裡,賀遲年擰了擰,這個推斷他其實不想告訴於時苒的,他很清楚,如果於時苒知道了也許會坐立不安。可經過仔細考慮之後,他還是覺得於時苒有必要知道,如果於時苒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於時苒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那該怎麼辦?”於時苒聽後完全亂了陣腳,“我上次在任以秦的莊園裡見到我爸爸的時候,他對毒品的渴求就已經深得不可自拔了,戒毒幾次都失敗了,再這麼下去,我爸爸會有生命危險的。”她抓住面前的高腳杯,因爲用力很大,指骨都透出青白顏色。
賀遲年並不擅長安慰人,這輩子他聽過的安慰之語少之又少,從小他就知道,安慰什麼的不過是冠冕堂皇的欺騙和同情,所以,他什麼都靠自己,所以,他無數次被置於死地,仍能完好無缺地回到賀氏集團的領導核心中。
他想安慰於時苒,但看見於時苒現在的樣子,又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道,“你不用這麼擔心,你爸爸暫時應該不會有問題。賀北寅既然讓你來向我討顧琳,在我沒點頭放人之前,他還需要你爸爸來鉗制你,所以他一定會竭盡全力保住你爸爸的命。”
於時苒聽後心稍微安定了些,“那麼現在該怎麼辦?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古琳,可是,我不能不管父親的死活。當初我和賀北寅達成的口頭協議就是他幫我找到父親,而我求你放掉古琳。”
賀遲年眼神微微一沉,聽她親口說出她和賀北寅的交易內容,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怪異。
她是真的寧願去和豺狼做交易,也不願意依靠他的力量來保護她和她父親的平安。
上次也是這樣,雖然有請他幫忙,可最後還是見了任以秦……她明明那麼怕任以秦。
“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很無能,很不可靠?”
賀遲年想到那些,胸口就賭了口氣,於是開口問了出來。
“什麼?”突然冒出的一句,讓於時苒一時沒弄明白他的意思。
賀遲年搖了搖頭,不想再談關於信任可靠這種讓人煩躁的東西。
“我已經派人找到了你父親的位置,今天晚上我會親自去救你父親。你只要回去等我的消息就好,記住,千萬不能讓北寅看出破綻,否則,你父親生命堪危。”
“我和你一起去。”
於時苒毅然決然,拿出賀遲年不答應也得答應的架勢。
“不行!”賀遲年斷然拒絕。
“那是我爸爸,我去救他是應該的!”在這件事上,於時苒變得十分固執。
“但是這個過程很危險,殺人放血不可避免,你確定你要去?”
賀遲年的話讓她想起以前和任以秦被追殺時的情景,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重重點頭,“是,我要去!”
“可我還是不同意。你去了,只會拖後腿。”
“我絕對不會亂跑,也不給你們拖後腿,你放心好了!我只在車裡還不行麼,我想早點見到我父親,想早點知道他的情況。”
賀遲年完全不理解她對父親的心,因爲他不知道有父親是什麼樣的感覺,儘管他父親現在好好的活着。
賀遲年最後還是同意於時苒跟着去,對於時苒,他似乎特別容易心軟,心軟的一點兒都不像那個乾脆利落心如鐵石的賀遲年。
城市的夜晚,燈紅酒綠中,帶着繁華又庸碌的氣息,無數的人潮車流在霓虹燈中涌動,如同盤踞的長龍。
幾輛低調的車子卻在逼仄的小路上,朝着城市外圍的幽靜中行去。
於時苒坐在賀遲年身邊,緊張地手心裡浸透了冰涼的汗液。
賀遲年沒有開車而是和她一起坐在後面的位置上。他一直閉目養神,看上去和睡着了差不多。
車子一路向前,道路狹窄又顛簸,把車子裡的人都顛地左搖右擺。
於時苒心擔憂父親的情況,不停地往窗外看,然而看到的也只是弄得化不開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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