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瞬間裡,葉朵朵像根離弦的利劍一樣衝出去,快到連身邊的容寒聲都沒有防備。
瞬間回神後,容寒聲立即追了上去。追到臺階纔將葉朵朵給追上。葉朵朵跑的太急,他第一把伸手都沒把她拉住,往前又跨了一大步才抓住她。
“朵朵……”他焦急的喊一聲,伸手拉住葉朵朵的胳膊:“你要去哪?”
“放開!”
葉朵朵猛地一甩手,她現在臉色緊繃鐵青,雙眼中染着簇簇的怒火,那狠厲的樣子是容寒聲從來沒見過的。
容寒聲的手似堅固的鐵鉗一樣鉗着她不放,眉心一沉便道:“我放開你,你打算去幹什麼?找你父親算賬?別忘了他在國外。你現在去有什麼用?砸了他的家嗎?”
聞言,葉朵朵猛然呆住,盯着容寒聲,半天沒反應。
她衝出來確實是想去找葉明遠的。只是一時氣急,竟忘了葉明遠還在國外這個事實。
現在被容寒聲這麼一提醒,她就像一隻鼓足了氣的氣球,突然被人用針尖挑破了,整個人都軟了。
恍惚中,她的身形晃動了一下,容寒聲緊步上前將她抱住,“朵朵,冷靜一點。這件事要從長計議,我們回去再商量行不行?”
即便現在葉明遠就在葉家,他們衝過去又能怎麼樣?作爲女兒的她能拿刀把父親砍了?
這不切合實際,頂多也就是鬧一場,不歡而散。
那對葉明遠和樑芬這種喪心病狂的惡人來說就是隔靴搔癢,沒有絲毫的作用。他們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楊月琴的委屈永遠無法聲訴。
如此大的傷害,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但是,現在面對的畢竟是自己親生父親,即便是復仇,又打算做到什麼程度?
這都是需要冷靜想清楚的事情。一時的意氣用事,打草驚蛇了,也許只會壞事。
所以他將葉朵朵給攔了下來。葉朵朵依在容寒聲的身上,盯着他看了看,也沒說話,沉默了片刻。
容寒聲見她沒再堅持,知道她已比剛纔冷靜了不少,攬着她正想往主屋內走去的時候,葉朵朵突然提了個要求。
“我現在想去那個公墓,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地址?”
容寒聲愣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擔憂的看着她。
這個女人眼裡雖然是潮溼的,可是並沒有淚水滑下來。她的樣子看起來很冷靜,面上無波,只有一雙眼睛熠熠生光。
那光芒,是冷的,還凝滿了恨意。
這樣的葉朵朵,容寒聲是不想讓她再去觸碰跟自己母親有關的事情的。
然而,他也知道他拗不過這個脾氣倔強的女人。
猶豫了一下,他點了點頭,“好。進去等一會。我讓人去查查看。”
“不,我去車裡等。”
甩下這麼堅持的一句之後,葉朵朵從容寒聲的臂彎裡掙脫了出來,快步走向了他們來時乘的車。
容寒聲瞧着她倔強堅持的背影,頗有幾分無奈。站在原地扭頭看了一會,他才轉過來走進主
屋吩咐事情。
葉朵朵上車後沒多久,容寒聲和伊森就過來了。
上車後,容寒聲也沒說墓地在哪,只是告訴葉朵朵,他已經讓人把樑芬送了回去。這話落音沒多久,他的手機也響了。
是傑森,直接打給他的。聽完之後,他纔對葉朵朵道:“吉森說他已經用催眠術盡力的讓樑芬模糊了之前的記憶,但是催眠術之後,有些被催眠的人醒後會還有模糊的記憶,這根據個體的差異。剩下的事情要我們自己注意。”
聽完,葉朵朵看了看他,沉默了一會,才終於開了口,帶着幾分譏諷的冷聲道:“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遲早也要面對面的。”
雖然知道她現在已經很無所謂,容寒聲還是將情況說明了一下:“她應該不會知道。她在茶樓裡昏了,而且跟她一起喝茶的那個人,我已經打點好了,到時候樑芬醒了,她會告訴她,她就是在茶樓裡困了睡了一覺。有人作證,樑芬大概也不相信自己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被人搬走實施了催眠。”
容寒聲說的在理,加上現在葉朵朵也確實不太關心樑芬到底還會不會記得。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也無需再顧忌什麼了。
葉朵朵沉默不語,一路上臉都朝着窗外沒再吭聲。
樑芬提到的這個永安公墓,在濱海郊外,距市中心很遠,開車開了兩個多小時纔到。
之所以會選這麼一個地方,葉朵朵葉不難猜。在葉明遠和樑芬的心裡,楊月琴都是一個他們永遠都不想再提起的人。
這樣的人,生的時候,他們希望她死。死了,又希望死的遠遠的,越遠越好。
當年,楊月琴死後,葉明遠也給她尋了個很好的墓園,葉朵朵記得當時也是風光下葬的。
現在想來,那裡面埋的是死在醫院裡那個現在還不知名字的人。而她母親楊月琴的墓則在這個地方。
都說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嫁了葉明遠這樣的人,自己的母親,這第二次生命註定是活不長的。
到了公墓。葉朵朵和容寒聲兩人首先去找了公墓的管理人員。
這個公墓規模不大,卻也不止一座墓,他們不知道哪座是楊月琴的。樑芬被催眠的時候也只是透露了這麼個地方,並沒有具體指出哪座。所以他們其實沒有明確的目的就到了這裡的。
這個問題,其實容寒聲在上車的時候就想跟葉朵朵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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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當時瞧葉朵朵情緒很不好,他也沒再往她頭上潑冷水。
畢竟,聚集了太多的負面情緒,不讓她發泄出來一些,她會把自己憋壞的。
如此想着,容寒聲便一路陪着到了這裡。下車的時候,葉朵朵提出要去找公墓的管理員。他才知道,這丫頭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還知道要去管理員裡查找線索,看來還沒有被心理那股翻江倒海的恨意給衝昏頭腦。
容寒聲略略放心,沒多說,跟在了葉朵朵身後。
管理員見有人來查信息,也還算配合。沒讓人費多少口舌
就在他面前那臺老的早就已經可以退休了的臺式機上查找起來。
現在都是電腦存檔,墓園內所有的墓主資料都在電腦裡。
葉朵朵首先報了楊月琴的名字,毫不意外的,人家告訴她沒有。
很簡單,葉明遠不會用真名給楊月琴登記,那樣的話,容易露餡。葉朵朵剛纔也只是試探的一問,別人說沒有,她也不意外。
盯着電腦屏幕上一行一行的人名,葉朵朵沉默了一會,隨後又指示管理員用時間查找。
她記得母親去世的確切時間。就算母親後來被救,然後又被送精神病院耽擱了時間,那她的最終死亡時間也應該距離那個時間不遠纔對。
所以她告訴管理員,查找那個時間段之後的。
管理員這時候大概嫌他們有點事多,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一旁容寒聲見狀立即從錢包裡抽了幾張百元鈔出來放在了桌面上。
這裡放眼整個墓園也只有這管理員一位,所以,這管理員雖沒直接去接,可那臉色明顯就好看多了。
看在錢的面上,管理員的動作也耐心多了。搜索到那個時間段之後的資料之後,他便乾脆把電腦讓給了葉朵朵,讓她自己慢慢看。
葉朵朵在那張椅面已經斑駁的椅子上,右手捏着鼠標,雙眼緊緊盯着熒光閃閃的屏幕,沒眨一下。
她的目光不是粗略的尋找,而是從第一行開始,第一個字開始,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認真查看。
很長的時間裡,她都沒有用指尖滾動鼠標翻頁。而是就那麼盯着,盯着屏幕。
容寒聲站在她的身側,將那一屏幕的人名和相關信息都掃完了,也沒見葉朵朵有什麼動靜。
又等了一會,他剛想開口詢問,就見葉朵朵的手擡了起來,右手食指指尖指着靠下面一行的名字上。
“葉楚楚。”
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可現在葉朵朵的指尖指在那裡,難道?
“朵朵,這個是?”
“楚楚……”
葉朵朵呢喃了一聲,指尖順着第一列的人名繼續往後滑,容寒聲的目光也順着她的指尖往後滑。
但是,除了年紀之外和聯絡人之外,他沒有看到任何有用的內容。
因爲那些欄目裡多半是空的,寫着一個略字。想比這屏幕上其他人來說,這個葉楚楚的資料少的可憐。
而最要緊的那個聯絡人,也不是葉明遠或者樑芬,只寫着個張兵兩個字。後面有一串號碼。
張兵,一看就像是隨意捏造出來的名字。號碼……他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葉朵朵已經拿起了手機撥了過去。
幾秒後,她就把手機放下了。容寒聲猜出,這個號碼一定是個空號。
沒有資料,隨意的聯絡人名字,加一個空號的號碼。
這一切,確實不像正常亡者家屬該有的表現。
容寒聲眉心一蹙,微微彎腰,臉湊到了葉朵朵跟前,又問了一句:“這個名字,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