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目看着葉朵朵雙眸圓瞪,滿臉不認同的樣子,容寒聲輕巧的勾了勾脣,
“不是我鼓勵他。而是我知道以後他一定會再遇到類似或者更兇險的事情。現在要教育他的不是如何避事,而是怎樣更完美的處理好事情。現在這樣,太莽撞。”
“他這是莽撞嗎?”葉朵朵不認同,“他這是不知天高地厚。海清會那種也該招惹,現在還不知道人怎麼樣。”
話到這裡,葉朵朵臉上不可遏止的又浮出了擔憂。
容寒聲淺笑斂起,目光幽幽一沉,“他們既想要錢,錢沒見到,孩子也不會有事的。放心。”
沉緩帶着磁性的聲音傳入葉朵朵的耳中,讓她莫名的心安了不少。
側目看了她一會,容寒聲擡起了另一隻手覆上她的額頭稍稍用力,壓着她的頭靠在了自己肩上。
第一次,葉朵朵沒有掙扎。
之前容寒聲對袁木的話雖然字字刺耳,但有一句,他說的沒錯。
兒子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真的扛不起來。
車廂靜謐,一直到到了地方,兩人都沒在說什麼。
海清會的老巢就在劉海清的家裡。這些年,海清會明道暗道的生意做的都不錯,劉海清積攢了不少財富,這就在Z城的郊區買了一個塊地皮蓋了座不大不小的莊園。
大概是爲了讓自家更加幽靜或者隱秘,這地方四周都是樹,從遠處的大道上往這裡看,一眼之下不仔細辨認都看不到這裡有建築物。
拐上小路,開了一段,才漸漸看清這樹林之間夾雜着幾棟小洋樓。
劉海清人兇狠,這眼光倒是別緻。整個莊園是仿歐式復古的風格,穹頂拱門,浮雕巖壁,處處透着尊貴和雅緻。
這些讓葉朵朵驚愕,也讓容寒聲對着它們冷冷嗤笑了一聲。
一行人在莊園外停留了近二十分鐘,回去報信的人才回來開門。
進了裡面,又開着車七彎八繞了幾分鐘之後,車纔在對方的指引下停在了一處空地上。
終於進了其中一棟別墅的住屋。進去後,也沒見到劉海清,客廳裡分角落站着幾個黑衣保鏢,這些人個個負手而立,氣勢不凡。
有此也可見,海清會能在幾年間做大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葉朵朵隨眼一瞄這陣勢,心就又提了起來,只暗暗的祈禱葉子熙那個小東西千萬別有事纔好。
他們進來的時候,人家讓他們等着,說劉海清還在午休,不能吵醒。
葉朵朵心急,剛想說話被容寒聲攔了一下。看了看容寒聲,她這纔將急躁的情緒壓下去。
被容寒聲拉着在沙發上坐了有半個小時,樓上才終於傳來動靜。
二樓自走廊走出一人。四五十的模樣,穿着灰白色的唐裝,中等身材,偏瘦,板寸頭,尖臉皮膚偏黑,一雙眼睛不大卻目放精光。
就這種人,走大街上瞄一眼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葉朵朵心都讓往上一提,騰的一下站起,沒等那劉海清下來就衝口問出一句:“我兒子呢?”
聞言,劉海清擡眼看向她。
他人沒說話,反倒先笑了幾聲。容寒聲和袁木等人跟着站起時,劉海清才走到樓梯中斷。
葉朵朵越着急,他越是不急,甚至葉朵朵覺得他的腳步刻意放慢了。
忍不住,葉朵朵疾步奔了過去,“我問你,我兒子呢?”
她還沒奔到樓梯口,就被保鏢箭步衝過來的保鏢攔住。
這時,容寒聲跟過來,伸手將葉朵朵拉到身邊,“彆着急。”
他的話音短促低沉,帶着點點命令的口吻。葉朵朵擡眼看着他,與他沉靜的目光一碰,那急迫混亂的心緒才稍稍平緩。
劉海清終於下來了,保鏢撤開,他走到葉朵朵和容寒聲面前,含笑卻透着陰寒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了一遍。
“那個是你的?”
他盯着葉朵朵。袁木忙代答:“小的。”
“小的……”
劉海清重複一聲,看着葉朵朵,稍稍的一擡手,“你是他媽?那……”
他的手又擡向了袁木,“你是他爹?還是你?”
那隻手最後停在容寒聲面前。
葉朵朵這纔看見,他的這隻手,只到手腕處,手掌缺失。
看見那光禿禿的手腕,葉朵朵到抽了一口涼氣。斷腕之痛,誰也不會忘。要是他知道面前這人是容家人,那葉子熙……
不敢再想,她立即就想否認兩人都不是。
卻沒想到,還沒等她把這個念頭落實,就聽容寒聲接了一句:“我。”
葉朵朵怕的就是這招。別說容寒聲現在一直自詡是葉子熙的爹。就算他不是這樣,當着袁木的面,堵口氣他也很可能會這麼說。
果然了……被她不幸言中了。
她瞭解容寒聲的脾氣,知道此時跟他爭這個,只會起到反作用。所以即便心裡焦急,她也只能忍了。
葉朵朵在想着這些的時候,劉海清那雙犀利的眼睛也在容寒聲臉上轉悠。
轉悠了一會,他笑了笑:“好。錢帶來了嗎?”
沒等容寒聲答話,一直焦急的站在袁木身邊的那人也急問了起來,“那我兒子呢?”
劉海清一愣,轉臉看他,皺了眉,“你們不是一家的?”
“不是,那個大的是我兒子。清哥,我知道我兒子莽撞了,惹了您,您高擡貴手放了他,損失我……我們儘量賠。以後保護費我也按時交,絕對不拖欠。求求您!”
孩子父親很急,奔過去躬身哀求。
劉海清沒有動容,只拿那雙眼睛譏誚的瞟了男人一眼,“錢呢?”
還是這句話。見錢說話就是這種人。
沒看到真票子,他連話都懶得說。
葉朵朵知道這家錢沒湊齊,今天也只帶來了不到一半,扭頭看去時,這孩子的父親果然變了臉色。
“錢……錢,我帶來一些。清哥,能不能讓我先看看孩子。”
如他們一樣,這位父親最擔心的也是孩子的安危。
“一些是多少?”
劉海清完全沒理會他的焦急,追問數額。
男人面如土灰,低頭搓了半天手才支支吾吾道:“四,四百萬。”
實際上,這還是多說了。剛剛來的時候,他說他只有三百八十萬。
一聽這話,劉海清突然狂肆的笑了起來,“四百萬,你耍我呢?我說一千,你給四百,你當我劉海清說話放屁呢?”
話音未落,他的手臂居然揚了起來,對着男人的頭就砸了下來。
葉朵朵沒想到這人情緒突變,更沒想到容寒聲的手更快一步。
等她回過神,劉海清的手臂已被容寒聲給攥在了手裡。
“幾百萬而已,清哥何必動怒?”
容寒聲手上暗暗使力,硬生生的將劉海清的手臂壓了下來。
劉海清沒想到在這種場合下,還有人管別人的閒事,他也怔了一下,目光轉回看向容寒聲,陰惻惻的笑了笑:
“這位先生口氣不小。怎麼着?你打算替他給?”
“沒問題。”
容寒聲接的極其的爽快,鬆開手,便朝伸手一揮手。
得了他的指示,一直停留在後方的兩個手下便提着裝錢的箱子疾步走了過來。
這種交易,不能走銀行賬戶,按照劉海清的指示,必須見現金。
待兩人到身邊,容寒聲才道:“打開。”
四隻箱子打開,劉海清看見那滿當當的鈔票時,臉上微微閃過了一絲驚訝。
看了幾秒,他擡手招過一人。
那人蹲下來隨手上下翻了翻,有捏了幾張出來甩了甩,最後才站起道:“清哥,是真鈔。”
劉海清滿意點頭,擡頭看向容寒聲,“看得出來,你是個人物,也懂事。不過,這是那個小的贖金,大的呢?”
“現在去取,半小時內送到。”
容寒聲清朗回答,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但是,先看孩子。孩子無恙,錢是你的。”
劉海清沉了臉,皺着眉頭似在猶豫。
見他見了錢還這樣,葉朵朵忍不住發了火,“錢你都看見了,你難道不該讓我看看兒子嗎?”
劉海清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轉臉對容寒聲卻笑了笑,“你老婆可不如你懂事。”
“女人就是這樣。”
容寒聲也笑了。眉目間神色頗爲無奈。
劉海清沉默了幾秒,改了口風,“好吧,既然難得碰上你這麼明白事的人。我也破個例。”
語畢,他擡手招呼一個手下,耳語了幾句。
那手下得了命令轉身出去後,他才又看向容寒聲,“先坐一會,不着急。”
劉海清說的風清雲淡,說完就從葉朵朵和袁木之間穿了過來,直接走向了客廳沙發。
葉朵朵怒氣上頭時手被容寒聲牽了起來。
“坐。”
劉海清站在沙發邊擡手示意。袁木和那孩子的父親看看容寒聲,見他落座後纔跟着坐下來。
“你怎麼稱呼?”
經過短短交鋒,其他人在劉海清眼裡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所以一落座,他便這麼一問。
這一問,把葉朵朵驚出了一身冷汗。側目看過去,只見容寒聲輕輕勾脣,“林。”
林……容夫人的姓氏。
葉朵朵鬆了口氣。她還真怕這個緊急關頭容寒聲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報出自己的名字來。
“林……”
劉海清盯着着容寒聲唸了一聲,似在思索他知道的人中有沒有姓林的人物。
過了一會,他才又問,“林先生,本地人?”
“濱海。”
容寒聲沉靜答道,語聲落下,就見劉海清臉色倏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