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這是她昏倒在這個女人面前說的話。清清楚楚的傳進了女人的耳朵裡。
說完這兩個字之後,葉朵朵如一片落葉,軟軟的癱倒在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一驚,立即彎腰,一臉驚慌的叫起來。同時一個男人從機場超市方向過來,見這裡情況不對,他跑了過來。
“安嫺,怎麼……”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手上攥着兩瓶礦泉水的男人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朵朵?”
安嫺深鎖着眉頭,滿臉焦急,“明遠,這是你女兒啊。她這是怎麼了?”
這男人正是葉明遠,他跟安嫺剛從C國飛回來。飛機降落之後卻接到司機的通知,說來接他們的路上出了點小事故,要晚點過來。安嫺坐飛機坐的累了不想動,就說在這裡等一會,又讓葉明遠去買兩瓶水來。
卻沒想到,她剛剛察覺到那邊有了騷動起身看看,就見葉朵朵搖搖晃晃的跑過來又昏倒在她面前。
安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那兩個字她聽得很清楚。
她蹲在葉朵朵身邊,目光凝重,猶豫了一會還是將她抱了起來,“明遠,什麼也別說了,先把朵朵送醫院。我看這孩子虛弱的很,別出什麼事。”
安嫺說着,見葉明遠不動,她又沉了臉催了一聲:“還愣着幹什麼,把她抱起來啊。”
葉明遠見她比自己這個當父親的還着急,有點意外,但是更多的還是不高興。不高興在這個時候看到葉朵朵。
“她不是我女兒。我跟她早沒什麼關係了。這個時候昏倒在機場,別是惹了什麼麻煩事。安嫺,我們別管了。走吧,我看司機也快到了。”
他兩手攥着二十多塊錢一瓶的依雲礦泉水,完全沒有鬆手救人的一絲,微蹙的眉宇間只有厭惡和嫌棄。
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冷漠,安嫺愣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袁木匆匆跑來。
“葉叔叔,朵朵她……”
他看了葉朵朵一眼,立即蹲下去,伸手要將她抱起。
見他伸手,安嫺腦中頓時閃過了葉朵朵那句話。
救我!
她幾乎是本能的擡手擋開了袁木的手,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誰?”
袁木也不認識安嫺,這裡人多,他不想惹事,便收了手耐着性子回道:“我是朵朵的師兄,我們打算回Z城去。沒想到她剛剛在那邊跟人吵架,昏倒了。”
“吵架昏倒了?”
安嫺不是隻會跳廣場舞的大媽,她是大集團的當家人,袁木這話在她聽來,簡直漏洞百出。
她將袁木眼中那股異常明顯的焦急盡收眼底,心思一閃,便道:“哦,原來是這樣,那既然昏倒了,你們也不合適上飛機。我跟她也有一面之緣,我的車就在外面,先送她去醫院吧。我看她情況不太好,強行上飛機別出岔子。”
說完,她又看了葉明遠一眼,眼中浮出一抹果決的厲色:“明遠,別愣着了。快把朵朵抱起來,不然你給小王打電話,他要在外面讓他進來。或者直接叫120都行。人命關天,難道你真要看着多多在你面前出事?”
葉朵朵在不在他面前出事,葉明遠其實並不在意。
或者說,剛剛他看到葉朵朵躺在地上的時候,他甚至有了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那時候,他的腦子裡只有兩個字:活該。
不過,這是他的想法,而他現在卻不能遵從自己的意願。因爲,安嫺那目光明顯是最後通牒的意思。
葉明遠還在猶豫,袁木一聽安嫺這話急了,剛想開口,卻不料安嫺比他動作更快。
話一說完,她就自己掏出了手機:“喂,小王,你到機場了嗎?好,趕緊進來。”
電話掛斷,她便對袁木道:“你既是朵朵的師兄,那就跟我們一起吧。我的司機馬上就到了。”
她的眼中,隱隱含着警告之意。同時,手臂緊了緊,抱住了葉朵朵的上半身,緊緊的摟着。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是浪費時間。袁木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把心一橫,什麼也沒說直接伸了手托住了葉朵朵的背打算把她硬搶過來。
“你要幹什麼?”
安嫺厲吼一聲,心中已經完全肯定這個人不懷好意了。
“來人啊!”
她相當果決的仰頭大聲喊了起來。袁木愣了一下,扭頭一看那兩個穿制服的人已經到了跟前,猶豫了幾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鬆了手。
“阿姨說的也對。這時候確實不合適上飛機。那就麻煩你們把朵朵送去醫院了。”
他起身,轉身就走。安嫺知他心裡有鬼想逃,打算讓機場保安攔住他。
還沒開口,葉明遠卻道:“算了,別惹事。你想救人就救人吧。別的事情別摻和了。”
葉明遠懶得去想袁木和葉朵朵的關係,他只想着早點離開這冷冰冰的機場,大半夜的應該舒舒服服的躺在家裡牀上,他可不想因爲這點破事,又跑一趟警局。
安嫺滿臉不高興,這時候小王也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葉明遠看見他,立即招呼了一聲,讓他過來先把葉朵朵抱起來。
待小王抱起葉朵朵,葉明遠才輕輕的攬了一下安嫺的肩:“好啦,這都快十一點了,你明天早上不是還有早會嗎?快點回去休息吧。這個袁木我認識,是朵朵的師兄。師兄妹之間,能有什麼事?別多想。”
“沒事他跑什麼,明顯心虛。”
安嫺依舊朝袁木離去的方向看着,可他已經鑽進了人羣中,不見蹤影了。
心裡惦記着昏迷葉朵朵,安嫺也只得收回了目光。
跟機場人員解釋了幾句之後,她就讓小王抱着葉朵朵,匆匆出了機場。
“安總,是直接上醫院嗎?”
都上了車,小王問了一句。安嫺朝昏迷在一旁的葉朵朵看了一眼,想了想道:“直接去醫院吧。最近的。”
副駕駛上的葉明遠回頭皺眉道:“把她送回容家不就行了還要送醫院,難道還要在醫院陪她一晚上?”
“葉明遠。”
這涼薄的話徹底激怒了安嫺,她衝葉明遠冷喝了一聲,“再怎麼說她是你女兒。現在距市區還有那麼長的路,去容家的路怎麼走,小王都不清楚,萬一她要是急症,等你送回去,人都不行了。你承擔這個責任嗎?”
“我……”葉明遠本想跟她爭,哪知安嫺,已經把目光轉向了小王,“快點,去醫院。有人要是不想去,停車,讓他下來。”
這話明顯是衝着葉明遠的。小王扭頭看了看葉明遠。
燈光下,葉明遠的臉上是一層尷尬的土灰色。
安嫺是個說一不二的女人。她有這個資本,也是這種性格。葉明遠不敢再多說什麼,憤憤不平的嘟囔了一句之後就轉過了臉看向前方不再吭聲了。
小王用導航儀搜了最近的醫院。二十多分鐘後,車就停在了醫院裡。
紅顏的毒,一般的醫生瞧不出來。所有,急診之後,醫生只道是疲勞導致的昏厥,建議留院觀察一晚。
安嫺讓小王去辦了住院手續,葉明遠一見她還真打算在醫院耗一晚上,又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非要插手她的事情?這丫頭,她就是個禍害。你不知道嗎?”
護士剛剛把葉朵朵挪回病房安置好,人還沒走,葉明遠的話扔出來了。
安嫺臉色難看,瞧了牀上昏迷不醒神色蒼白的葉朵朵一眼,隨後就轉而瞪向了葉明遠。
她一聲沒吭,瞪了一眼後就轉身走出了病房。
葉明遠跟上去,出了病房又道:“我知道你是看在她是我女兒的份上要幫她。但是不瞞你說,我現在早已經當這個女兒死了。她把我害成這樣,我……”
“你給我閉嘴。”
安嫺壓低聲音斷喝一聲。她面色鐵青,不敢相信的盯着葉明遠,“葉明遠。我真是沒想到你這個人心能狠到這種程度。她是你女兒,親生的。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這一點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今天你居然眼見她這樣,也不打算伸手幫一把。我……”
她似乎被氣着了,說到這裡,臉上微微泛紅,又擡手擺了擺,“算了算了,我懶得跟你說這些。你聽好了,我幫她不是因爲你。我跟容寒聲有業務來往,他的人我不能見死不救。還有,葉明遠,你最好記清楚一點……”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了,腳步稍稍一動朝着葉明遠跨了半步,站在他面前,面冷如霜:
“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葉明遠了。你的公司破產了,你女兒,就是她,葉朵朵好心給你留的那點錢也被你敗乾淨了。你現在是靠着我吃飯,用我的,吃我的,你跟小王他們沒什麼區別。以後,最好不要質疑我的決定。懂嗎?”
安嫺微微仰着臉,一雙精緻如少女的眼眸迸出了幾縷如鷹般冷厲的鋒芒。
說完,面對着葉明遠土灰色的臉,她又擡起右手的食指,輕輕的在葉明遠胸前點了點。
“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規矩。以後再犯,滾!”
無情的字從她口中滑出,說完,她便懶得多看葉明遠一眼,伸手從隨身的小手包裡取出了電話。翻找了一陣,她撥了一個電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