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傳家主大印
“我爺爺?”
“老爺子當年可謂是雷霆手段啊。”
“話可不能亂說。”
“要不然你看看這些資料?”白立偉這時才把手中紙袋遞到裴錦程的手中,“這些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派出所能看到的。”
裴錦程五內皆緊,白立軍利用權利,暗中調查了爺爺?
若說南方裴家這麼大座豪門有些什麼暗藏的勢力,他是相信的,老一輩的恩怨,豪門間利益相爭的結果無論有多麼慘烈,他的確不知情,舊帳翻起來,孰對孰錯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誰活着。但不管知不知情,若有人翻舊帳想要傷害到爺爺,他便不會同意!
打開手中的文件袋,一看就是複印件,有照片,有文字,有關於口述者真實的信息,全部都遮塗過了。
這些東西顯然是經白立軍之手轉出來給白立偉的,公安廳居然開始查十九年前的紛爭,吃飽了撐的?
顯然不是!
這件事,查或不查,目前的決定權在白立軍手上,所謂的知情者和倖存者,只要白立軍願意,他都可以動用關係,當回青天大老爺,給這些含冤受苦十九年的小百姓討個說法,硬要給自己披一個絕不放過一個壞人的輝煌外衣纔會罷休!“倒像那麼回事。”
“錦程,這可是機密資料。”
“嗯,的確是機密資料。”裴錦程站了起來,“這東西我現在也不知道真假,既然說和爺爺有關,介意我帶回去給他老人家看嗎?我怕我敘述不好。”
“不礙事。”白立偉也跟着站了起來,“錦程,晚上我等你電話。”
“好。”
裴錦程拿着文件袋走出白立偉的書房,出了門,他面色陡沉,原本雅秀精緻面龐因爲咬緊的牙關而棱角乍現,顯得過份硬朗!
下樓後,叫上司機,一路無話的上了車。
司機一坐上主駕駛駛,就聽見坐在後座的裴錦程冷聲道,“裴宅。”
車子在擁堵的道路上前行,裴錦程扯了扯領口,到白家吃飯他壓根沒有穿西裝,也依舊覺得領口被勒住一般令人窒息!
若十九年前幫會被滅真的跟爺爺有關係,那麼所有的一手資料都已經完全掌握到了白立軍的手中,怪不得白家越來越囂張,原來是捏了裴家這麼大根軟肋。
裴錦程在車裡一直都閉目養神一般靠在椅枕上,寬敞的後座依舊讓他覺得壓抑。
他當如何跟爺爺說起這件事?
爺爺又是否能承受這件事?
但事到如今,不管能不能承受,他都必須要了解十九年前發生的事,否則,他無法應對白立軍那邊發來的招!
裴錦程回到裴宅便趕往沁園。
這一次,未經通報的直接跑到書房,沒有人,又去了老爺子的臥室。
一進臥室,便看到生叔正在往香廬裡面點香末,點好香末轉身去端拖盤,盤子裡放着藥格子和碗。
生叔一怔,馬上又問候一聲,“大少爺來了。”
“誒。”裴錦程點了點頭,本能的把那件事一壓,走向坐在古木圓桌邊的裴立,“爺爺,您不舒服?怎麼吃藥了?”
裴立擡眸看着裴錦程,指了指自己邊上的凳子,搖頭苦笑道,“早上看着這天氣好了,便跟你生叔兩個人練了幾招,結果倒好了,出了汗之後沒及時擦乾,打了幾個噴嚏,你生叔非要說怕感冒,弄點感冒藥吃吃。不是看他跟了我這麼幾十年,我拿那藥給他扔過去。”
裴錦程在裴立邊上坐下,聽他這樣一說,倒也安了心,“生叔那是關心您,鍛鍊了出了汗,要注意一點……”
裴立不耐的點頭說好,嫌棄裴錦程事多,“你來這裡幹什麼?”
裴錦程將手中文件袋放在桌面上,“爺爺,永泰會,你可知道?”
裴立眸色一收,“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裴錦程在車上雖是糾結這麼大的事當如何開口,但是當他踏進裴家那一刻起,就已經放下了所有的擔心,他堅信如此大的一座豪門家主非同常人,能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壓力和榮耀,更何況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爺爺,不管是有關或者無關,在事情浮現到面前來時,一定是坦然的。
有了這樣的信念,裴錦程便將文件袋往前一推,“白立偉給我一疊資料,說是跟十九年前被滅的永泰會有關係,而線索直指裴家。”
裴立眸色有一瞬閃動,而後拿起桌面上的紙袋,慢條斯理的打開,將零星的證據一一過目,又將文件悉數裝回袋內,“阿生!”
裴立長聲喊道。
裴錦程往臥房門外看一眼,便聽見生叔的腳跑踏在樓梯上的聲音,人還未見,微急的聲音已經進了臥室,“老爺,我在!”
不知爲何,裴錦程聽到生叔帶着關心的迴應聲,心底一酸,他對爺爺的照管,真是太少了,有多少個“我在”都是由一個跟在爺爺身邊幾十年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在迴應。
裴立見到生叔進屋,依舊安之若素的吩咐道,“晚上給各房打電話,就說今夜裴家晚餐一起吃,每房的人都不得缺席。”
裴錦程驀地訝然,裴家把早餐看得重,晚餐很少在一起吃,都是在自己的苑落用餐。
與其這樣說,不如說晚餐的時候很難聚到一起,爲了不影響各房的應酬,所以把一家團聚的時間挪到早上,除非家裡有大事要辦大宴,或者有重要的客人。否則不會動晚宴。
今天是有大事嗎?
生叔也怔了一下,馬上又道,“好的,老爺,還有別的事嗎?”
裴立道,“你先去把這件事通知下去,等通知完了,我再安排別的事,也來得及。”
生叔應聲退出臥室。
裴錦程耐心的等着。
裴立的桌上還擺着泡普洱的茶具,他指了指裴錦程,“錦程啊,去給爺爺把盒子裡的茶葉拿來。”
“好。”裴錦程站起來,原本還有些亂的心緒也因爲裴立而鎮靜下來了。
古木的原桌上,爺孫倆挨着坐着。
裴立泡着養胃的普洱茶,“錦程,我們裴家幾百年的基業,曾經和現在還是有區別的。”
裴錦程這次沒有動手去泡咖啡,而是和裴立一起喝起了普洱,“爺爺,我知道,裴家的祖先不容易。”
“嗯。”裴立手中茶壺傾倒,茶水倒進杯中,“裴家的祖先一直跟着時代在進步,每一代家主都在修剪與時代相悖的東西,希望不被社會淘汰,但是做到我這一輩。”裴立飲茶時,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語氣中卻受着深深的自責,“我做得不好。”
裴錦程道,“爺爺,您做得很好。”
“十九年前的事,若是再倒回十九年,我也會那麼做!沒有可是,沒有但是!”裴立闔眼擡頭,沉沉呼吸,“除非當時永泰會放棄想要吞下裴家的念頭,我是裴家家主,怎麼能眼看着別人覬覦裴家而不反抗?!”
裴錦程心下震動,他當時已經十歲,居然不知情!
裴立又道,“我也意識到,國家的法制越來越健全,所以必須借用那時候裴家的黑色勢力,趁着有空可鑽的時候,除掉永泰會,並且將裴家的黑色勢力慢慢修剪乾淨,因爲越到和平年代,黑色勢力的動盪就會越大。我不能給後代留下隱患,但如今……”
裴錦程細細聽着,雖然裴立並未詳細說明十九年前發生的事,但他已經心中瞭然,裴家曾經並非像現如今這般乾淨,雖然現在也未見得多幹淨,該走的潛規則,也沒少走。
但那些事翻出來,在一個裴家家主的立場,就沒有錯,永泰會想要吞併裴家,那本來就是一場你死我亡的戰爭,弱肉強食的年代!
“爺爺,無論如何,裴家有今天,您都功不可沒,無須自責。”
裴立坦然一笑,道,“十九年前的事,你姑姑認爲我是因爲私怨才拔了永泰會的根,其實若真是一己之私,我只需要除掉一人便可,犯不着動那麼大的干戈,不過結局已定,多說無用。我上次跟你說過,在找一個人,線索在江州斷掉,那是我姑姑的孩子,你姑姑說是跟永泰會二當家生的,所以裴家和永泰會這一段恩怨,你暫且不提。”
裴錦程此時突然心如明鏡,姑姑難道是擔心爺爺會殺了那個孩子,絕掉後患,所以才急着找到?“我會保密。”
夜色中,華燈微閃,一輛輛豪車準點駛入裴宅。
裴家除了大節,家主已經很久沒有通知過晚宴了。
餐廳裡,碗筷都已經擺好,裴立最早,已經換了錦繡的暗朱對襟新衫,坐在上位。
晚輩陸續入廳,連連入座。
待大家都坐好後,裴立並不先起筷讓就餐,而是緩緩站起,一環衆人,眸色肅然道,“今天晚上讓大家回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宣佈,嫡長孫錦程已到而立之年,錦程控股多年來經營得當,近一年來裴家的軍政脈絡也因爲他的奔波而有了很大的起色,長房孫媳也有巾幗之姿,我,甚感欣慰。所以今天趁着這個時候,我以裴家家主之名,將裴家家主大印傳給裴家嫡長孫裴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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