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簡單的餃子,吃得每個人都很舒坦,這氣氛根本不是那些翅珍鮑參能比得了的,一家人和和樂樂,纔有家的意義。
雲潔其實非常喜歡這種感覺,可惜大女兒大女婿還在c城,她讓辛甜明天把他們也帶回來,也不知道行不行。
莫錫山吃着簡單的餃子,看着子孫滿堂,心裡暖得溢了出來,莫黎的孩子還小,五歲的孩子,一口一個外公,叫得他心化。
如此一來,苗秀雅和溫家妮住的地方倒顯得冷清了,向來過小節都是她們母女二人過,沒有莫家熱鬧。
回到溫家,苗秀雅接到了孟有良打來的電話,說是明天新年,他要出差,過節要去部隊,沒有時間陪她們,準備了禮物給她們母女,苗秀雅應了下來,說謝謝。
孟有良在電話那頭問,“你怎麼不問問我是自已去選的,還是讓秘書給準備的?”
“我這樣說出口了,肯定是你選的啊。”
“都不表示一下驚喜?”
“好開心!”
“真虛僞!”
“我們要休息了。”
“秀雅。”孟有良喊了這一聲後,停了一下,“你帶上妮妮到京都來過新年吧,這樣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吃飯。”
“明天妮妮要回溫家吃飯,就算是過場,也不能不做。”
“......”孟有良嘆了一聲,“我這個月都沒有時間過去g城了,行程安排得非常滿。”
苗秀雅頓了頓,“等過了新年,我帶妮妮過去住幾天。”
孟有良那頭的聲音都愉快了一些,有了明顯的笑意,“好好好,那我這明天就讓人把這邊安排好。”
“晚安。”
“嗯,晚安。”
雲燁開着車,往機場開去。
雲潔把航班號和時間都寫在紙上給了雲燁,雲燁也沒給辛甜打電話。
他想,他是平靜的。
因爲他居然忍住了沒有給她打一個電話,哪怕每天都不曾忘記。
只是,平靜的不過是形式,寬厚的大手握着方向盤,不停的收展,手心在真皮縫製包裹的方向盤上滲出了汗液。
到機場的時間早了足足三個小時,那邊怕是纔剛剛登機,雲燁擡腕看了一下時間,又走到外面,點了支菸。
剛點好,又把煙掐掉,怕小豌豆等會聞到他身上的煙味會皺鼻子。
雲燁在等待這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中,最常做的一個動作,就像是在吸菸一樣,吸一口,吐出去。
那種看似平靜的神情,卻緊張的心緒讓雲燁不停的回過身去看玻璃大門裡的出口。
辛甜牽着小豌豆一路走出機場,手裡拉着行李箱。
小豌豆很能幹,以前總要抱,現在都是自已走,一手牽着媽媽,一手抱着長軟腿的小兔子。
辛甜見到雲燁的時候,拉了拉小豌豆,“豌豆,叫舅爺。”
小豌豆看着雲燁笑,“......”最終沒有開口,但她的眼睛看着雲燁,裡面有些水花,剛剛要動腳步,辛甜已經彎腰把孩子抱了起來,“走吧,不知道是你來接我,既然這樣,你幫我拉箱子。”
雲燁點頭說“好”,拉過辛甜身邊的箱子,便往停車場走去。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了奔跑着。
雲燁已經忘了剛剛接到後座那對母女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了,真的忘了,他只感受到現在的心臟那裡怦怦怦的亂跳。
後座那對母女很安靜,似乎跟他找不到什麼話來聊。
他也沒有開口,只是叫了小豌豆,小豌豆“嗯”了一聲,看了他許久,然後又被辛甜叫去聽故事。
雲燁偶爾看一眼後視鏡,距離上次他掏空自已的錢包讓她離開到現在差不多一年,孩子大了一歲,他的距離似乎又回到了當初。
其實怎麼會又回到當初。
永遠都回不到當初。
腦子裡的記憶是一針針紋上去的,不但痛,而且洗不掉。
一直回到莫家,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辛甜一直坐在後座給小豌豆講故事,似乎開車的人壓根不存在。
莫家的熱鬧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在意築起來的城牆,莫黎走過來就挽住了辛甜的胳膊,“喲,甜甜,你現在可是大忙人了啊,忙得回來吃頓飯還要趕趟了啊。”
“四姨,忙死了。”辛甜的手放在小豌豆的頭上,笑着對莫黎說。
莫黎一呶嘴,“討厭,叫四姐!”
那邊雲潔聽見了,嗔笑着,“沒大沒小!亂死了!”
辛甜小心的聳了聳肩,靠在莫黎的耳邊喊了句“四姐”。
莫黎哈哈大笑。
莫黎的兒子小導彈很快就拉着小豌豆玩到一起了。
辛甜怕跟雲燁碰在一起又被家裡的親戚說東說西,更怕莫錫山看到她和雲燁走近,乾脆拉着莫黎一起進了廚房幫忙。
導彈本來是很強悍的武器,可是和“搗蛋”同音,別人都覺得他是個小搗蛋,事實上,他也的確很搗蛋。
不一陣就把小豌豆的小兔子弄殘了,腿斷了一條,裡面白色的絲綿露了出來。
小豌豆看着小兔子被撕了,站起來,急得直喘氣,小拳頭捏得緊緊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珠子裡的眼淚水,一點點的彙集,就是不掉下來。
後來乾脆,緊緊的咬着脣不讓自已喘,但目光還是盯在小兔子身上。
小孩子若是這副表情,大人也會被嚇倒,雲潔幫着童佩給家裡人切水果,一彎腰就看到了,趕緊跑過去問,“豌豆,怎麼了?是不是導彈欺負你了。”
小豌豆緊抿着嘴脣,不讓自已出聲,目光微微偏去,看到那邊雲燁已經朝他看了過來,小嘴巴越噘越緊,活像是要哭了。
雲潔拍着小豌豆的背,“太外婆打導彈好不好?打他好不好?小豌豆不難受了行嗎?”
小豌豆扭了一下肩膀,從雲潔的懷裡掙了出來,她對雲潔向來不那麼親近。
雲燁今天穿着一件休閒的雞心領薄毛衫,領口比平時的普通款稍大一些,有點做舊的寬鬆,牛仔褲配在一起,顯得新潮時尚。
他的腿長,幾步就走了過來,蹲下身,輕輕攬住她,“小豌豆,怎麼了?”
小豌豆眼睛依舊大大的睜着,似乎不敢用力的眨,怕自已哭,她吸了一下鼻子,擡手指了指小導彈。
雲燁看過去,看到了小豌豆最喜歡的小兔子,她喜歡跟兔子一起睡覺,那不是市面上買的,是辛甜跟她一起做的,在小豌豆還小的時候就做好的。
其實雲燁以前對這隻兔子沒什麼印象,後來是辛甜上樓頂那天晚上回來後,小豌豆抱着那隻兔子站在門口哭得沒了聲,雲燁才仔細的看過那隻兔子。
小兔子打了領帶,衣領卻像是軍裝的衣領,上面還繡了類似於軍銜的東西,是隻當了將軍的小帥兔。
雲燁走過去,把兔子揀了起來,“小導彈,怎麼可以欺負豌豆,你可是長輩。”
“她不給我玩。”小導彈也很不高興的噘了嘴,“她有玩具不跟我分享!”
雲燁把兔子拿給雲潔,“媽,你拿去給豌豆補一補,估計什麼也哄不住。”
雲潔應了聲“欸”,馬上就站了起來,接過兔子就去樓上找針線盒。
小豌豆始終不說一句話,只是極力的忍着,雲燁看着小豌豆滿眼淚水的樣子,實在心疼,這纔剛剛三歲的孩子,她懂什麼啊,被允錚搶了東西,她還知道拿個東西砸回來。
在自已家裡被人撕壞了心愛的玩具,連哭都不哭出聲,一轉身抱起小豌豆就往院子裡走,“豌豆難受就哭出來,等會.......”他想順口的說爸爸,卻止了這個聲稱,“等會去把小導彈打一頓,給你出出氣。”
小豌豆的小腿動了動,在撐着要下地,雲燁把她放下來,蹲下身,盡力跟她平行,“豌豆。”
小豌豆搖了搖頭,噘着的小嘴慢慢的像是努力的想要上翹,像是想要笑一樣,她輕輕的喊了一句,“爸爸。”
很小聲,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雲燁心裡忽地一疼,手掌放在膝蓋上,都扣緊了,從機場接到孩子,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喊過他,這時候在空空的草地上,她如此輕的喊他一句,像是偷偷摸摸一樣。
小豌豆拿手抹着臉,嘴角似乎翹得有些艱難,吸了吸鼻子,“媽媽說見到爸爸要叫舅爺,不可以再叫爸爸,不然爸爸會生氣,也不能讓別人聽到......
不然太外公要打爸爸......
媽媽說小豌豆做個不愛哭的好寶寶,爸爸就會早些回家。
小豌豆如果做個不生病的小豌豆,爸爸就會早些回家。
爸爸,豌豆每頓都有把飯吃光,能吃完兩個肉丸子了。”小豌豆伸出兩根手指頭比給雲燁看,微凹的大眼睛裡,滿是淚水,她的嘴巴翹不上去,越噘越往下癟,“爸爸,小豌豆平時不哭的,真的,就這一次,剛剛他扯壞了我的玩具,我沒有哭的,是不是?你看到的,我沒哭.....”
小豌豆小心翼翼的去拉了一下雲燁的毛衣袖口,再動了動小步子,靠着雲燁更近了些,一低頭,把額頭靠在雲燁的肩頭上,抽着鼻子,雲燁感受到肩膀上溫溫熱熱的溼了一片,他聽見小豌豆抽着說話的聲音,又小又斷斷續續,“豌豆....是個.....是個乖寶寶......”
雲燁應該怎麼來形容這種心情,比他離開c城的時候好不了多少。
小豌豆那時候推倒了他的行李箱,趴在行李箱上不肯起來,耍混,哭得撕心裂肺的不讓他走,說豌豆不惹爸爸生氣,豌豆不挑食,會吃肉肉,那時候他的心,就疼得受不了。
小豌豆是文氣內向的女孩子,平時不爭不搶的,不會爲了什麼東西撒潑,他上次離開,小豌豆是從未有過的激動和失控。
這次不比上次,她說話聲音輕輕的,生怕自已說得大聲了,被人聽去了似的,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她在討好他。
她在告訴他,她有多乖。
即便小朋友撕壞了她最心愛的玩具,她也沒有哭。
因爲只要她做一個不愛哭的孩子,爸爸就會回家。
她在向他報告她的成績,不愛吃肉的她,能吃兩個肉丸子了,不挑食的孩子不會生病。她不生病,爸爸就會回家。
她以前也不管別人在不在,見到他就會叫爸爸,怎麼教都不會改口。
可這次她沒有,小聲小氣的,謹慎得不像個三歲的孩子。
“媽媽說見到爸爸要叫舅爺,可是爸爸爲什麼是舅爺?如果爸爸是舅爺,豌豆不是就沒有爸爸了嗎?豌豆沒有爸爸怎麼行?是不是?”小豌豆的頭依舊搭在雲燁的肩頭,奶奶糯糯的聲音中是不容反駁的認真。
雲燁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孩子,他的手掌暖着孩子的發頂,緩緩道,“豌豆有爸爸的......”
小豌豆擡起頭來,小小的手掌捧着雲燁的臉,委屈的癟着嘴問,“爸爸,豌豆想你,天天都想,你是不是忙工作,忙得都不想豌豆了?爸爸是不是不想要豌豆了?所以不給豌豆打電話?爸爸,你是不是有別的小寶寶了所以不要豌豆和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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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豌豆和允錚的小劇場暫時停更,那個就是有空的時候才更的,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