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有良如今是誰的聲音也聽不見,只看着眼前這個女人。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失去一切的準備,三十多年了,想想她這麼過了三十多年,也苦的。
如果註定要失去那些,好在他還有妻子和女兒。
也不算是一無所有。
結婚證的顏色還在腦海裡,鮮紅如血。
這三十多年,他心心念唸的牽掛着,自已還有一個孩子,一個孩子。
可是那消息一出來,好象全身的骨頭都被拆了似的,坐在椅子上的能力都喪失了!
是誰在雨中朝他大吼,永遠不會把孩子給他!詛咒他不得好死!下地獄!
如果不是他的孩子,她怎麼可以吼得那麼理所應當!
這個騙子!
那一巴掌下去,幾乎是用了所有的負能量集中而爆0發出來,那一股力量抽脫,他也虛脫了,趔趄後退,伸手撐在廳門!
“我的那些心機,留着自已用!”孟有良轉過身,被保鏢扶着走了出去。
在看到鑑定結果的時候,他第一次有一種堅持不下去的感覺。
三十多年,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甚至總是往好的方面看,她性子倔,他就跟她耗,以前剛烈得一點就炸,後來不也沒那麼多脾氣了嗎?
總歸是會好的,誰能保證一輩子就不犯點錯,她非要揪着過去不放,他就讓她揪着,時間長了,揪得也累,自然會放手。
他們都是有脾氣的人,他不能做到事事讓着她,但也能做到她有什麼火就撒。
這算是一種補償。
他補償三十多年,她有一點點心思,他都幫她去擺平,哪怕她從未開口。
三十多年,她最後就給他這麼大一個耳光!
剛剛那一巴掌,是他還她的!
苗秀雅追出去,“孟有良!你就不能晚些再走!就不能聽我解釋?”
孟有良佇足轉身,嘴邊一絲輕蔑嘲諷的淡光劃出,“你也知道廉恥?也想避諱這裡的人?”
他一輩子,用盡手段,沒讓那個姓溫的懦夫碰她一根手指頭,到最後,孩子不是他的!他這一輩子到底是爲了什麼!
苗秀雅深深一吸氣,雲潔已經追了上來,扶住苗秀雅的手臂,顫顫喊了一聲,“秀雅!”低低在她耳邊說,“老莫接受不了的.....求你了.....”
苗秀雅心裡一緊,疼得有些受不了,若是三十多年前那樣分了就也就分,偏偏這幾十年牽牽扯扯,她雖是惱煩他糾纏,但在惱煩中也已經習慣,這各中滋味,說也說不清楚,或許她是該平靜些。
其實這種平靜,與他們都好。
雲燁的身世扯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孟有良這一輩子,心繫仕途。
莫錫山對雲燁的養育之恩,不是一句謝謝就可以報答的,若是因爲孩子的事弄得一命歸西,這種孽債,她背不起。
其實像她和孟有良這麼大年歲,誰離開誰還不能活?
沒有私生子的傳聞壓身,他會更加順風順水,莫家不會因爲雲燁的身世一片混亂。
他們都在正常的軌跡裡生活,其實沒什麼忍不了。
苗秀雅的手緊緊捏住雲潔扶着她的手,目光緊緊的絞着孟有良,牙chuang深咬後,呵出一口氣,“一巴掌,是想兩清嗎?”
“......”孟有良冷冷凝視她,“一個小時後,我讓人把證件送過來。”
證件?
苗秀雅明白,離婚證。
她二十四年前就被離婚,前段時間被結婚,現在又被離婚。
很好,這些事根本不需要經過她的同意,他一人便可以作主,誰叫他有滔天權勢,而她不過一介女流。
她點了點頭,“好,我等。”
一句“我等”,已是認命。
雲潔幾乎軟倒在地,她扶着苗秀雅的時候,也在給自已支撐。
雲燁嗅到了很濃的悲傷味道,他似乎有一種錯覺,好象在苗秀雅身形踉蹌的時候,看到了她心臟落地的沉痛。
這種秘辛,自然不是他們能夠去詢問打聽的,他只是走過去,扶住苗秀雅,“苗阿姨,你休息一下吧,讓我媽媽今天在這邊陪你。”
“不用了,我一個人呆呆,挺好的。”苗秀雅朝着雲燁,扯了一個算不上笑的笑容。
沒有人可以強留,因爲苗秀雅一直都是那樣的人,她性子孤傲,受不得人憐憫,雲燁看出她並不想別人看她難堪,於是把家人帶走,並打電話從莫家大院調了一個警衛員過來,如果有什麼事,打電話聯繫。
不是一個小時,而是兩個小時後,苗秀雅收到了離婚證。
捏在手裡,她臥室裡走到落地窗邊搖椅上,躺上去,把離婚證放在心口,闔上眼睛......
鼻子輕輕一抽,眼淚從眼縫中流了下來......
那時候也像現在的溫度,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是春天......
...(此下回憶部分的歷史背景純屬虛構)
遙城
十八歲的苗家幺小姐在她成年生日上,得到了苗老爺子一份大禮----青山馬場。
青山馬場既然是禮物,所有權便屬於苗秀雅,她一直有生意頭腦,便請人幫着經營,對外開放,賺錢自已花,苗老爺子逢人便說,他這個女兒,頂幾個兒子。
苗秀雅第一次見到孟有良,是她開學後一個月的星期天。
她的馬跟馬場的其他馬是分開養的,可孟有良偏偏看中了那一匹。
那一次,他帶得有七個人一起到馬場玩,她也只是照例在星期天的時候到馬場騎馬。
他伸手去摸她的馬,卻聽見女聲入耳,“這是我的。”
他扭頭去看,瞳仁裡的光,忽地一亮,那女孩剪着下頜長度的短髮,乾脆利索。
不像別的女孩穿着裙子,她的襯衣紮在褲子裡,一條皮帶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那雙及膝的黑色皮靴,竟讓一個女孩生出幾分英氣,特別是她仰着下頜,手裡拿着馬鞭敲着側腿靴邊的樣子,颯爽之姿乍現。
這方園百里之內,怕是再也找不出這樣一個女孩。
且不說容貌已屬精秀,但瞧她一臉張揚,便能叫人過目不忘。
他笑了笑,不急不躁的說道,“是我先看中的。”手已經觸到聽風的脖子,撫上了它的鬃毛。
她看着這人的模樣,眉眼五官真當是精緻無雙,那樣子明明像是清俊儒雅,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偏偏生出幾份粗獷豪放,“你可以看別的馬。”
“我就看上這匹。”
他的朋友都圍了過來,看到苗秀雅的樣子,忍不住起鬨,“小丫頭,先來後到。”
她卻看着衆人,囂張的喊了一聲,“王伯,把馬給我牽出來!”
只聽養馬的中年人馬上跑了進來,“好的,小姐。”
她已經轉身離開,衆人一臉驚愕。
孟有良攔住王伯,已有不悅,“是我先看上的馬。”
“哎,這位少爺,這裡的馬,全是小姐的,她想騎哪匹,就哪匹,整個馬場都是她的。”
孟有良心裡一悟,看着馬匹被管理人員牽了出去,他嘴角一彎,彎出笑來。
苗秀雅性子張揚孤傲,那時候的女人沒幾個像她一樣,所以合得來人也少。
她喜歡騎在馬背上馳騁,也喜歡拉開弓箭時的肆意,陽光照在馬背上的女人身上,她挺着背,拉弓瞄耙!白色的箭羽正待衝刺!
“咻!”箭離弦,弓回位。
“嘭!”另一隻藍羽箭堪堪擠掉了靶心的位置,佔了先機!
苗秀雅一轉頭,只見馬背上的男人弓在手,馬轉鐵蹄,他從容不驚的坐在馬背上,無論馬是轉圈還是前行,他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眉梢輕挑,已是挑釁。
陽光從頭頂鋪灑下來,天地間都是細碎的金色細粉。
那種目光直接而迫人,沒有輕浮,只有勢在必得的霸氣,他微微仰首提動繮繩的時候,是商賈之家中難有的王者之氣。
怦然心動。
應該就是這種感覺。
她年輕氣盛,要同他比,他淡笑着應戰,射箭打獵,無一生疏。
她輸了也沒有生氣,這是第一回。
第二個星期,在青山馬場,她又遇到了他。
接下來的每個星期天,她都能遇到他。
她心裡似乎知道,她只要星期天一去,一定能見到他。
盼望星期天能騎馬慢慢變成了盼望星期天能在青山馬場看到一個人。
夏日暑期,他似乎也跟他一樣沒事幹似的,天天跟她一起騎馬打獵。
每天的追逐成了吃飯一樣的必須品。
“苗小姐,今天朋友說一起吃飯,不如你跟我一起去?”
“啊?”苗秀雅心裡一陣亂跳,雖然她是新觀念的人,但是對於他的邀請,還是難免緊張。
孟有良坐在馬背上,背脊筆挺如鬆,俊逸軒昂,“帶你見見他們。”
他沒說太多,她也沒好意思細問,只覺得這頓飯意義一定非凡。
其實見到的人沒那麼多特別,都是那次到青山馬場玩的人,不過在苗秀雅眼裡,這些人應該跟孟有良關係很好。
飯桌上,大家只是客套的打過招呼,男人們便開始自已聊天,一說到什麼局勢,全都滔滔不絕。
桌子上除了她一個女人,別人都沒有帶女伴,她像個傻瓜一樣坐在那裡。
苗秀雅後來也知道,自已是個傻瓜,孟有良不是喜歡她,只是按照朋友的賭約如期出牌。
當然那時候她,並不知情。
只是這飯吃得她很是尷尬,心裡越想越不舒服,他從未跟她說過喜歡她,沒有主動表示過什麼,她這麼巴巴的跟着他出來吃飯,卻把她冷在這裡,從小驕傲慣了的人,萬萬受不了這份氣,更何況,她在意他的想法。
筷子重重的擱在桌上!“既然你們有事要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以後這樣的飯局,不要叫我來。”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
孟有良這才眼裡一怔,看到苗秀雅已經走出了包間,身邊的朋友拍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有良,別玩大了,到時候甩都甩不掉。這種脾氣的女人,麻煩得很,到時候鬧得你雞犬不寧,又不是錢可以打發的。你也新鮮了這麼久,什麼時候回豐城?不怕老督軍找來?”
孟有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時候回去,只是涼薄道,“我又沒跟她說過要娶她,還不是她自願。小姐脾氣這麼衝的女人,爺可不伺候。”
苗秀雅走出飯店就要叫黃包車,才一坐上去,孟有良已經跟着她坐進了車裡,“怎麼就這麼走了?”
苗秀雅看向車外,“想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孟有良對車伕說,“到遙湖。”
苗秀雅心裡還有些不舒服,卻也不想和孟有良說話。
“生氣了?”
“沒有。”
“虛僞。”
“......”苗秀雅偏頭瞪了孟有良一眼。
那時候她一臉稚氣未脫,很多情緒不懂掩飾,愣是被他這種毫不關心她的樣子弄得紅了眼睛。
“停車!”苗秀雅喊了一聲。
車子停下她就要下去,手卻已經被孟有良捉住,“好了!別鬧了。晚上是我不對,以後不冷落你。”
苗秀雅這才慢慢收回了已經邁出去的腳,手被他握着,感覺被火包着,這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
從那天起,苗秀雅知道,她戀愛了。
是真的戀愛了,這個年紀還在讀書,她也不敢和父親說,而且她總覺得父親會看不起外地人,她想讓他在遙城留下來,想找些錢給他做生意。
如果等他有了事業,去苗家提親也會穩一些。
孟有良在遙城的房子很一般,就是個小院子,他本來就是一個星期來住一次,暑假在這裡逗留了一夏,已經是破例,苗秀雅偶爾去吃頓飯,有個老媽子幫着燒飯。
苗秀雅想給孟有良換個房子,被孟有良拒絕了,“用不着,浪費那個錢做什麼。”
苗秀雅一直覺得孟有良是怕吃軟飯,要自尊所以拒絕。
可她不知道那時候的孟有良是在防着她以後去找他,所以一直隱瞞自已是豐城督軍的大公子的身份,如果他哪天走了,她找不到也就算了。
他一直記得朋友說的,玩玩就算了,不能影響豐城那邊的事情。
玩玩,是孟有良一早就打定的心思。
偏偏苗秀雅不是玩玩的。
她沒有一天不操心怎麼讓無依無靠的孟有良如何走上從商這條路,怎麼纔可以賺到第一桶金,怎麼纔可以換大房子,有了資本,以後就可以娶她。
她的父親一定不會把她嫁給一個什麼也沒有的窮小子,她不想爲了這樣的事和家裡鬧崩,但是她可以努力讓她喜歡的人,不成爲窮小子。
苗秀雅從未想過,一個只比她大三歲的男人,心機城府會那麼深,會將她算得那麼徹底。
苗秀雅上的女校,一個星期出校一次。
她拿着學校裡聽來的新鮮事找到孟有良,“有良,我有個同學的爸爸在日本,我介紹你們認識,你可以做點泊來品的生意,現在多少富家官家的太太小姐都喜歡那些東西,肯定賺錢。”
孟有良對這些卻不太在意,“秀雅,你會做生意就行,我給你做幫手。”
他握着她手的時候,溫柔繾綣,她真是醉死在他說話的那種深情裡,他眼睛裡,好象就只有她一個人,全世界就她一個人。
她真的下了狠心,既然他不喜歡做生意就罷了,她記得那次吃飯,他和他的朋友們一起聊的都是局勢,她看向他,“你喜歡做官?”
“比做生意有興趣。”
“那就走這條路也行,反正你年輕啊。”
她看着他笑着點頭。
孟有良過生日的時候,苗秀雅特地從學校偷偷跑出來,她根本不知道孟有良只有星期天在遙城,巴巴的跑來,卻門扉緊閉。
以爲他出去了,便一直坐在門口等。
孟有良鬼使神差的到了遙城,他今天是沒空的,還記得上次她問過他生日是哪天,他隨口一說,她只是說到時候跟他一起過生日。
門口坐着的人,已經靠着門框睡着了,旁邊放在包裝好的蛋糕盒。
他走過去,把門打開,彎腰把坐在地上的女人抱起來,她睜眼時,他對着她笑,“不是星期天也出來,不怕被罰啊?”
她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任他抱着,衝他咧嘴一笑,“生日快樂。”
他拿了酒出來,因爲老媽子只是星期天過來,所以也沒有其他小菜,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吃蛋糕,倒也沒感覺到一點點寒酸。
孟有良覺得自已不該再來遙城了,遙城這個地方,總讓他心思靜不下來。
想走,又覺得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含住她的嘴,蛋糕的香甜和紅酒的醇香漫開來,催得人神志不清。
苗秀雅被吻住那一瞬,也是懵了。
只是昏昏沉沉的,任他啃噬。
他的房間雖不奢華,卻也乾淨整潔,整理得一絲不苟。
chuang幔裡的她生澀得不知所措,他只比她大三歲,卻已是情場老手。
孟有良矛盾又不甘,佔有的時候,知道不該又捨不得放手,他在她身上的時候,是最清醒的那一個。
當完全摟着懷中人的時候,他想,或許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星期天,她照樣去青山馬場,孟有良會在那裡等她,一路揚鞭策馬。
同乘一匹馬的時候,他緊緊摟住她,放聲大笑。
只要是星期天,青山馬場就關閉營業,只有兩個人可以騎射奔跑。
“有良,等到放假,你就去跟我爸爸提親,我存了好些錢,你拿去充面子,我爸爸是個很好面子的人,不過我不在乎,你心裡不要有疙瘩。”
“......”孟有良心下微怔,“你還這麼小,就想嫁人了?”
那時候,她被他背在背上,一路漫無目的在馬場裡走着,馬兒還在身後,頭上藍天白雲,她眼裡的世界,乾淨得不染凡塵,笑聲悅耳動聽,說話時,嘴裡滿是幸福的蜜糖,“是啊,想嫁給你啊。”
他把她放在地上,做出一副故意開玩笑的樣子逗她似的,“那要是我不想娶你,可怎麼辦?”
她一呶嘴,嗔聲道,“我纔不稀罕,不娶就不娶唄,我又不是非要嫁你,排着隊的人想娶我。”
他本來就是說的玩笑,她的樣子也是玩笑,可他心裡突地一緊,伸臂攬過她,箍在懷裡,“你敢亂嫁給別人試試。”
她大笑起來,“就嫁你,就嫁你!”
他用力的吮住她的嘴,怕再也吻不上似的。
從孟有良生日那次過後,孟有良一到遙城,都要把苗秀雅從頭到腳的愛一遍,時間越長,越是沒辦法輕意分開,他也知道苗秀雅是女權主義維護者,也知道紙怕是包不住火,但是就是沒有辦法說分手。
他不能跟她結婚,卻又不想分手,所以從未想過要讓她懷孕,即便是她的第一次,他也很注意,次次把種子浪費在體外。
而苗秀雅懷孕,卻又是孟有良故意爲之,在聽苗秀雅說父親已經在張羅她聯姻的事,逼問他什麼時候去提親之後。
他不能去苗家提親,他還需要想想辦法,但如果苗秀雅懷了孕,這事情就有得緩,他甚至自私的想如果苗秀雅懷了孕,怕是不用再嫁人了。
然而很多事該來的還是會來,苗老爺子和g城溫家商量好了,苗秀雅要嫁過去。
苗秀雅開始只是拒絕,後來越鬧越大,她乾脆鬧開了,“我有喜歡的人!”
老爺子拍案而起,“什麼人!”
“我帶他回來給你們看!你們別想作主我的婚姻!我只嫁我喜歡的人!”苗秀雅從苗家出來,就奔向孟有良的住所,找到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坐在堂中,綰着髮髻,穿着旗袍,“苗秀雅,對嗎?”
那女人淡淡出聲。
苗秀雅愣了一下,“嗯”。
“認識孟有良?”
“他是我的男朋友。”
“他是我丈夫。”
苗秀雅腦袋裡“嗡”一聲響。
怔怔的看着坐在堂中的年輕女人,端莊得很,眉清目秀,是個美人胚子,可她憑什麼要信她?
不屑信!
那女人一點也不生氣似的,端莊大方,“有良年輕,平時愛玩鬧,男人嘛,沒玩過的時候,總覺得新鮮,苗小姐是大家閨秀,明事理的人,有些事當退則退。”
苗秀雅是不相信的,她不會相信從天而降的一個女人跟她說的話,她要孟有良給她一個解釋!
溫家催得緊,可孟有良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也不出現。
苗秀雅怎麼也不肯嫁,無論老爺子怎麼威脅,她都不嫁!
直到因爲暈倒被診出懷孕,老爺子氣得拿了大杖要打!!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這個敗壞門風的不孝女!給我綁了裝進簍子裡沉河去!”
然而氣歸氣,又怎麼可能把愛女弄去沉河,母親跪着求情,纔算把老爺子一口氣給順了下來,免了苗秀雅的罰。
兩天後,苗秀雅再次見到了那個在孟有良住所裡出現過的女人,她到苗家,找到了苗秀雅,把孟有良的全家福,結婚照,婚書,一一擺在苗秀雅的面前,“苗小姐,你的良人不是他,你該結婚,有自已的家庭,你在他這裡,什麼也得不到。”
“現在整個西北的兵力都在豐城孟姓手裡,孟督軍有三子,長子孟有良,表字雲之,而與雲之結成連理的是州城何家,何家與孟家門當戶對......而他,從未給你說過這些吧?他是怕你找他麻煩,他從未想過要給你未來。”
那女人不急不躁的娓娓道來,苗秀雅聽在耳裡,活像是有人將拿了塊白綾勒在她的喉間,用力的收緊,想至她於死地。
“當時有良去青山馬場,一行連他在內,八人,因着你牽了有良看上的馬匹,他們便打賭有良有沒有可能俘獲你,以後便騎你的馬。
你也知道,有良才21歲,性情不羈,經不得朋友激將,如今他認爲的遊戲結束了,便不想理會。可我覺得不能讓姑娘這麼等着,畢竟你什麼也不知情。所以纔過來給你說一聲,你不該爲了他,這麼與家人作對。”
苗秀雅從小心雖是孤傲,卻也心胸開來朗,從未恨過一個人。
但她恨的第一個人,是孟有良,是她掏心掏肺愛過的人。
她不知道什麼是死心,只知道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那個人,難怪那時候他說,若他不想娶她呢?
那還用問嗎?像孟家那種家世,怕是根本看不上她們這些商賈之家吧。
更何況他打定的心思就是玩玩而已,他從未想過和她有什麼未來。
苗家和g城溫家聯姻的消息開始鋪天蓋地,角角落落都知道了,溫家開始準備嫁妝,而且十分豪華。
苗老爺子心裡有愧,怕有些事又不能明說,他得想個辦法,讓女兒的新婚之夜糊弄過去。
孩子是肯定不能要的,所以墮0胎便是唯一的路子。
苗秀雅變得格外沉默,卻也沒有病倒,所以當老媽子把墮.胎藥端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分外警惕,只是隨意問了一句,“非要打掉這個孩子嗎?”
老媽子以爲小姐知情,便皺眉道,“小姐,喝了吧,這樣苗家溫家都能下臺階,不然傳出去,不好聽。”
苗秀雅拳頭一握,“放這裡吧。”
“老爺說讓我看着小姐喝下去。”
“我不喝!”
“小姐,老爺說小姐摔一碗,就再熬一碗,如果小姐摔十碗,就找幾個人摁住小姐,灌。”
苗秀雅端起碗,閉着眼睛,仰頭喝下,把碗放垃圾桶裡一扔,冷冷道,“出去交差!”
老媽子小心的看了一眼,一碗湯藥,一滴不剩,便走了出去。
看到外面沒了人,苗秀雅起身跑進衛生間,伸指摳進咽喉,把喝進去的湯藥盡數吐了出來!
吐得眼淚直流......
苗秀雅再次見到孟有良的時候,是在她臨嫁前的頭兩天。
好久不見,他也好象變了一個人,有點邋遢了,頭髮,鬍渣,眼裡的紅血絲,差不多吧,總之不像以前那麼一絲不苟。
她只是淡淡睞了他一眼,便轉過了身。
他追了過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當時怎麼說的!爲什麼又要嫁到溫家?”
“我當時說過什麼?”她佇步看向他,感覺自已突間的成熟,竟是拜他所賜,心裡不禁冷諷自已,“溫宏波知書識理,我同他很有共同語言,看得出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我以後嫁了他,他怕不會再去外面招風引蝶,惹些*債。”
孟有良知道她是拐着彎罵他畜生,可也管不了那麼多,“秀雅,我這段時間被家裡困住,纔沒有來找你,我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過來!”
“孟有良,豐城孟督軍長子,表字雲之,髮妻何柔。我說的,可屬實?”她眸光淡泊,卻咄咄逼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裡已是一慟,“是。”
“當初在青山馬場,可是因着聽風的原故,你們打賭想要給我點顏色看看.....”她還沒問完,他怕她說出那些令他們都難堪的話,便厲色搶道,“秀雅!那些都過去了!你去跟溫家退婚!”
“是的,過去了......你居然也知道。”她淡淡的笑了笑,轉過身......
他心裡慌得好象心臟要逃脫一般,急得再次追上去,攔在她的面前,“我們的事,沒過去!”
她看着逆光而站的男人,即便有些邋遢,他還是英俊如斯,她當時是被鬼迷了心竅,纔會愛上這樣一個人,“可那些事,在我這裡,已經過去了......”
今天9000更完,明天見,99今天置頂過,會寫一段苗孟的回憶,交待的內容包括爲什麼雲燁姓雲的真正原因,爲什麼會跟雲潔交換,這部分內容,明天可能還有一點點,不喜歡的親,這兩天先不點,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