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是心腔裡有一團火,對ryan的,更是對自己的!
那些火紅的焰團在瞳仁裡映成血色,燃到了周邊白色眼球,有了血絲。
ryan闔上眼睛,深呼吸。
如何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動容嗎?
這個詞不足以表達吧?
特別是雲燁說,是辛甜讓emma的生命有了延續的時候。
心裡揪起來了一般。
一個女人懷孕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
是真的會忍受那麼多嗎?
他很想說這些照片是合成的,可是配着雲燁的說辭,顯得那麼真切,自然。
從小在王宮長大,後來皇室也添過新成員。
他一直覺得母親和孩子都是幸福的。
母親是快樂的,天天在陽光下,笑得很燦爛。
孩子是幸福,除了繁瑣的禮儀,一切都是尊貴的。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落後國家的人過得苦,皇室也會安排慈善活動,他也心存感念在回報社會。
可有些東西離自己太遙遠。
辛甜的家底他查過,c國政要的外孫女,父親也是豪門中人。
從小家境優渥,不愁吃穿。
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過得苦?
可是她怎麼過得不苦,連一個普通家庭孕婦該享受的那些,她都沒有享受過。
親人的恭喜,愛人的陪伴,朋友的關心。
可是emma的孩子,那是emma的孩子......
ryan的目光從雲燁的目光注視下移開,退開一步,又看向雲燁,“雲先生,你愛過一個人嗎?”
“.......”雲燁目光淡睞過去,字字清晰道,“愛過,正在愛......”
“如果你愛的那個女人的孩子流落在外,你會怎麼辦?”
ryan說完,側身擡步。
雲燁伸臂一把扣住ryan的肩膀,“ryan,你是非要打官司,是不是?!”
“......”ryan沒有回答。
孟有良上前,用了力才掰開雲燁扣在ryan肩上的手,“雲燁!這件事情還可以再商量,你注意點!ryan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能和平協商,就和平協商嘛!”
孟有良又繞到ryan前,眼睫有點潮,“ryan,這件事看來大家都不容易,要不然大家都退一步?”
ryan退了一步,給孟有良微鞠了一躬,“孟叔叔,我先去休息一下。”
孟有良點了點頭,“嗯,晚上我們再聯繫,一起吃飯?”
“再聯繫。”ryan再次頜首,轉身離開。
等大門關上的時候,孟有良轉眸睨向雲燁,“怎麼差點動起手來!”
知子莫若父!
剛剛那一下的心電感應讓孟有良一下子意識到,雲燁有可能一口氣堵在心口裡,差點發泄出來。
雲燁亦是一愣!
剛剛他真的有一瞬而過的念頭,如果ryan不同意和解!
他就把那個混蛋王子揍一頓!他真是忍着!他不揍這個不知恩圖報的傢伙一頓他不甘心!
一瞬而過的念頭!
但當他扣在ryan肩上的手一緊的時候,馬上放棄了。
因爲他不是一個普通人!
他身後有莫家!
他的生父是孟有良!
他不可能做那種事!
那種損國辱家的事!
但是這個念頭被孟有良猜出來,雲燁還是一下子把心底的防線全部拉下來了!
是血緣關係擊潰了他的防線。
那防線一旦撤離,整個身體都像被泡酸了一般在發酵。
血肉和骨頭,神經和心臟,全都泡軟。
那種一直都崩着的強硬與堅強都軟了,他的雙肩垂下來,“爸......”
此時四下無人,偌大的書房,只有他們兩個,這一聲“爸”,真是酸苦。
雲燁第一次,沒有任何在面前,沒有辛甜的引領,沒有苗秀雅的希望,他這樣喊了孟有良。
孟有良以爲自己幻聽了。
因爲他知道雲燁喊他一聲爸,不情不願。
若不是辛甜和苗秀雅,這個兒子在他面前,是喊不出口的。
一個字,已叫孟有良心頭澀痛,他這個年紀的人了,兒子這麼大了,現在纔等來他心甘情願的喊了一聲“爸!”
他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一定想盡一切辦法讓阿甜贏,好不好!”
雲燁搖頭,他提過一張椅子放在書桌前,坐下來。
桌上的照片,他再次一張張的看,看着眼裡發熱,“爸,我不想讓阿甜贏。”
孟有良一下子不解起來,開始他們就說好,ryan這邊由孟有良來穩情緒,雲燁去新西蘭把當年經手的醫生那些尾巴弄乾淨。
這樣子一切準備就緒,開庭就在c國開,撫養權不會有任何問題,辛甜也不會有事。
可是爲什麼兒子突然說不想阿甜贏?
“阿燁?”
孟有良沒有像雲燁一樣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書桌一角,看着垂頭凝視照片的兒子,蹙了眉。
“爸,你說說,阿甜爲什麼要贏,她什麼時候輸過?”
雲燁心裡實在是疼,ryan走了,房間裡空空的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他才把崩着的神經放鬆,然後是密密麻麻的疼,疼得他垂了肩。
手中的照片是辛甜抱着小豌豆,坐在書桌的後的大班椅上。
小豌豆還小,大概就五個月大。
孩子的頭枕在媽媽的左手臂上,正埋着臉在媽媽的乳0房前喝乳汁,小手鑽進媽媽的衣服裡捧着,搭下來的衣服蓋住了孩子的嘴和女人的乳0房。
媽媽右手握着筆,全神貫注的看着桌面上的合同。
蘇小溪很喜歡小豌豆,凌驍珣總是把蘇小溪抱到辛甜那裡,陪小豌豆玩。
可孩子不要別人抱,只要辛甜。
小豌豆性子文氣,不愛哭鬧。
那不是說這孩子怎麼都不哭鬧,而是媽媽帶着,她就不哭鬧。
如果把她放下,聞不到媽媽的味道了,她就會哭。
所以辛甜有一堆工作的時候,孩子又要鬧,她便一手抱着孩子,拿奶給她吃,一邊做自己的事。
這是蘇小溪拍的照片,蘇小溪當初把照片洗出來,要送給辛甜。
辛甜走的時候,卻沒有帶走,只留下了一部分全是快樂和笑容的照片。
蘇小溪說,當時辛甜跟她講,“小溪,那些苦,我都要忘記,若以後小豌豆找我要小時候的照片,我只讓她看我孕育她的過程就好,幸福多一些的樣子,我只讓她知道我擁有她時所有的快樂,偶爾辛酸可以有,但從未有過辛苦,所以那些艱辛,我就不要了,你幫我處理掉,我自己捨不得下手,你的話,隨便扔了吧。”
難怪那時候他翻她的照片,並沒有感受那麼深,原來她連私密的東西,也沒有留下來。
不想別人看,更不想自己去翻看吧?
他心疼的感覺,是沒有辦法形容的,“阿甜從來都沒有輸,所以,她不需要贏,我不想讓她上法庭,上法庭意味着她付出的,都是被質疑的,可是她這樣養大小豌豆還要被質疑的話,太不公平了。
她吃的那些苦,實實在在,她做的那些事,也是實實在在,憑什麼被質疑?她不該受到任何人的評判和質疑。
不該的......”
孟有良走到雲燁面前,“阿燁......”
“不管怎麼做,我都不能讓阿甜上法庭,她和小豌豆應該在家裡,在任何地方都快樂幸福的生活,不能有一點污點!”
“阿燁!”孟有良伸手,搭在兒子的肩上,“如果逼不得已,ryan非要打官司呢?”
“他若非要如此,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雲燁擡眼看向孟有良,他突然伸手抓住孟有良的手腕,眼淚從眼框裡滾落下來,心裂的聲音,好象從心腔裡,由喉間傳了出來,“爸!阿甜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她只有小豌豆了!我不能讓她和小豌豆分開!哪怕只是上庭那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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