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夏菲菲問得很直接,雖然她也未婚沒有經歷過這些,但是從這些天潘璐的反應來看,不就是一個孕婦的正常反應麼?
前些天還沒往這方面想,覺得她還是個學生,李泰澤也是個成熟男人,不會不做好措施。所以一直認爲她是受涼了纔不舒服。
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簡單,李泰澤那個笨蛋現在沉迷於葉如雲那個妖精的迷惑,他看不出來那是他的錯。但她夏菲菲可不笨,昨天晚上她就已經開始懷疑潘璐是懷孕了。
“沒……沒有的事,我去看醫生了,醫生說我……胃不好。”潘璐不敢承認,她不想讓李泰澤知道,她想等明天醫生給她確定了之後就拿掉。
“真的?你可別騙我,如果你信任我,有什麼事你儘管跟我說,他敢對你不好,我跟我媽說,我媽的話他是會聽的。”夏菲菲還是狐疑。
但如果潘璐不肯承認她也沒有辦法,那她就只能間接去提醒李泰澤了,看他是什麼反應。
“真的……沒騙你,好了,我吃好了,謝謝你關心我,我上樓去了。”潘璐這時候只想快點逃離夏菲菲的視線,她的眼睛太厲害了,要是被她看穿了,那保不齊李泰澤就知道了。
她可不想到時候被他逼着去做人流,她有她的尊嚴,她自己會去做人流。
夏菲菲看着她上樓的背影,心裡不知是啥滋味,突然有些慶幸自己已經放棄李泰澤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還真不是能跟自己過日子的人,喜怒無常的,做情人應該是可以,要託付終身那可不是最佳的選擇,她夏菲菲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穩定生活和安寧的人。
L市的第一醫院的婦科診室,潘璐已經做完B超,她的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忐忑不安地看着正在看她B超單的醫生。
她瞅了一眼那醫生胸前的牌牌,伊蘭,主任醫師,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從她進來起就沒見那醫生笑過。
伊蘭醫生的眼睛終於從那張B超單上移向她身上來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潘璐一番,說:“十八歲?懷孕了,你還是學生吧?你家人知道嗎?男的是什麼人?”一連串與檢查無關的問題襲來,潘璐手足無措,怔怔地望着伊醫生的臉。
伊醫生的臉上除了鄙夷,更多的是心痛,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怎麼就不學好?自己的女兒也跟這姑娘一般大了,可品行方面比這姑娘嚴謹多了。她在心裡嘆口氣,現在的姑娘都怎麼了?
“我父母不知道,男朋友……也不知道……我不想要了……可以嗎?”潘璐低下頭,雙手絞着襯衫一角,囁囁地說。
“不想要?你可想清楚了啊,活生生的一條人命,要想它沒了很簡單,多少人想要它都難吶。你們這些年輕人吶,太不自愛了,隨隨便便跟人上牀,隨隨便便就能結束一條人命,你們把愛情當成什麼了?你們把生命又當成什麼了?何況那還是自己的骨肉啊!”伊醫生邊在病歷上寫着什麼,邊絮絮叨叨數落,就象是數落自己家不爭氣的閨女一般。
潘璐的眼淚幾乎要流下來了,臉拉得很難看。
她內心不得不承認伊醫生說的是對的,可是自己並沒有隨便跟人上牀好麼?前面幾次完全是……受害人,後面自願是因爲喜歡上他了。
可要是知道後來他會因爲一次誤會而變心,打死她都不會自願和他在一起!
“想好了沒有?想好了就去把這幾項檢查做一下,化驗完到人流室去等我。”伊醫生說着把兩張檢查的單子交到她手中。
潘璐掃了一眼,是檢查炎症什麼的,她拿着單子出去了。
等檢查完,她坐在化驗室門口的長椅子上等拿化驗單,十五分鐘後一個護士從窗口伸出頭喊了聲:“潘璐,拿化驗單!”
潘璐走過去接過化驗單,道了謝,朝婦科走去。
伊醫生接過化驗單看了看,夾到潘璐的病歷中,交給她說:“把病歷拿到人流室去交給護士,從這出門,右拐,人流室在最裡面一間,進去把褲子脫了,躺上去等我!”
冰冷的命令式,但潘璐毫不計較,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能比得上她心中的痛呢?
她慢慢的朝最裡面那間人流室走去,指示牌上紅色的“人流室”三個大字赫然醒目,那是駭人的紅!
她每走一步耳邊都響起伊醫生的話:“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吶……多少人想要它都難吶。”
“隨隨便便跟人上牀,隨隨便便就能結束一條人命!”
“你們把生命當成了什麼?那可是自己的骨肉啊!”
對!肚子裡的這個還未成型的胚芽可是自己的骨肉啊!爸爸背叛了媽媽,背叛了這個家,李泰澤也背叛了她潘璐,她已經對他們沒有什麼期待了。
可是肚子裡的這個小胚芽是屬於她的,屬於她潘璐自己的骨肉,它不會背叛她!她怎能這麼輕易的就奪取它的生命?它既然來了,說明它選擇了自己,她怎能這麼殘忍的把它殺了?
潘璐的腳不聽使喚的發抖,終於走進了人流室,裡面一個護士在整理器械,一個清潔工阿姨在一旁低着頭整理垃圾桶。
她走進去,把病歷放在護士旁邊的桌上,下意識地朝那垃圾桶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又是一陣乾嘔,桶裡那個垃圾袋裡血淋淋的,一塊一塊的。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明知故問,嘴脣顫抖着問道:“阿姨,這些是什麼?”
“前面一個女人剛打下來的孩子,多可惜啊!這些人真是太殘忍了,不配做父母!”清潔工阿姨大概是信佛的,忿忿地說完還自言自語地說了聲:“阿彌陀佛,罪過啊!”
護士轉過聲來看她一眼,冷冷地說道:“把褲子脫一邊褲腳,躺上去!”
那護士戴着大口罩,看不出她是什麼表情,只知道口罩上面那兩道目光滿含着鄙視。
“對不起!我不做了!”從進醫院到現在這一刻,潘璐終於底氣十足地挺直身子大聲說道。
“什麼?你不做了你進人流室來做什麼?”護士竟然有些不悅。
潘璐沒有理她,從桌上拿起那本夾着那些化驗單的病歷,飛快的跑出了人流室,可能速度太快,撞到了一個人身上,險些把對方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