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下午去機場耽擱了時間,晚上若溪在學校裡上晚自習複習,就連小艾去美國也沒有送機。她想去,被小艾笑着拒絕。兩人都是怕傷感的人,到時就怕哭得梨花帶雨……
“尹聖宇耶~”
“是啊,好帥,他來我們班幹嘛?天啊,真的好酷……”
聽到班裡花癡女叫着尹聖宇的名字,若溪好奇擡頭一看,尹聖宇正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來。心裡馬上豎起了圍牆,害怕縮着肩膀,他又要幹嘛?接自己回去,然後在半路又扔下自己,不,不要,不要再上他的車……
尹聖宇拉過若溪的手臂就往外走,若溪恐慌,腰部向後,腿也慢慢蹲下,不想前進,不想隨他走。
尹聖宇扭頭看到若溪看他一副,你是魔鬼的表情,心裡恨不得張口罵她幾句,想到醫院剛來的電話,把話又咽回肚子裡。
“我陪你去看你爸。”尹聖宇自己都不相信,居然對這女人用這麼輕柔的聲音。
聽到爸爸,若溪纔沒有多反抗。昨天尹阿姨說過,讓尹聖宇今天陪自己去看爸爸的,今天因爲諾楠的事,把這事都給忘了。爸爸,原諒女兒的不孝吧,女兒這就去看你!
在車上,尹聖宇抿着薄脣,不說話,氣氛冷的可以。前面司機邊開車,還時不時地透過後視鏡看自己,若溪皺起眉頭,怎麼了?都怪怪的!
車子停在全城最好的醫院門口,若溪見尹聖宇下了車,她忙打開車門也下車了。
若溪迫不及待想見爸爸,她一個人向前走。都好久不見他了,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吃東西,會不會還像上次來看他一樣,沒胃口。
“喂~”尹聖宇在背後叫住了她。
若溪轉過身看着他,“有事嗎?”
尹聖宇來到她面前,就如他做事一樣,乾淨、利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聽好,你爸爸剛剛去世了!”
若溪眨了眨眼,還沒從尹聖宇的話中回神,眨了三四下……
她突地擡頭瞪大眼睛看着尹聖宇,“你……你說什麼?騙我的對不對?”
尹聖宇真不想騙她,就算你今天逃避了,明天你還得面對,“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醫生給你十五分鐘同你爸爸道別。”
若溪顫抖着身子走進醫院,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制服……爲什麼全是白色的?若溪害怕向前,她怕白色的長布蒙上爸爸的頭,如同當年還很小剛識人和物的時候,看到一條長布在眼前蓋住了媽媽慈祥的面龐……
一陣風吹過,沒有關起來的窗戶,病房裡的窗簾迎風起舞,給人混亂的思緒,爸爸走了?被風帶走了?還是媽媽來接他了?
若溪站在病房門口,遲遲不進去,淚洶涌奪出眼眶,收也收不住,因爲她看到又是那樣的白布遮住了爸爸的和藹可親,都是那塊白布。
若溪發瘋般跑到窗戶那兒關緊窗戶,還上了保險,又拉好窗簾,最後纔看向躺在病牀上動也不動的爸爸。
尹叔叔、尹阿姨擔心觀察着若溪,就怕這孩子受不了刺激會做什麼激動行爲。
尹聖宇一手插褲兜,另一隻手垂放在褲腿旁,蹙起好看的眉,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這樣風就帶不走爸爸,媽媽也不會帶走爸爸的。”她看着那塊白布,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去牀邊,掀開白布,看着爸爸蒼白瘦削的臉,若溪再次忍不住落淚,“爸爸只是睡着了,他只是睡着了而已,不要把被子蓋到頭,會悶壞的。”
尹阿姨掩嘴落下了心疼的淚水,若溪啊~
尹叔叔紅着眼眶拍了拍尹阿姨的肩,在心裡是對好友的想念:走好,若溪不要擔心,我們會照顧好她的,就算我們夫妻沒辦法照顧,我們也會讓聖宇一輩子照顧她的,請寬心吧,若溪不會有事的!
若溪握着爸爸的手,對着冰冷的手一直吹氣,“爸爸,都已經是六月了,是夏天了,你身上的溫度怎麼還這麼冰呢?不怕啊,若溪幫你取暖!”說着一滴淚落在了爸爸可見骨的手背上。
“爸爸,你還記得嗎?是你說你會陪在我身邊,直到找到可以代你一輩子陪在我身邊的人你纔會安心離開,可是那個人還沒出現,你怎麼可以離開呢?爸爸~”
站在門口的尹聖宇僵了一下,下午來看他的時候,他握住自己的手,用微弱的呼吸吃力對自己說着:“孩子……請……代我……代我好……好好照顧若溪……好嗎?”
見他那麼難受,那麼急切,難得的仁慈在心裡誕生,他破天荒的點頭答應。天曉得,他怎麼會答應?他是個冷血的人,怎麼會答應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的請求呢?也許自己只有對待敵人才會冷血,其實自己畢竟還是人,還是有感性的!
“爸爸~爲什麼你全身都還是冰的呢?我怎麼幫你暖,你全身還是冰冷,爸爸……”大顆大顆的淚水順着若溪的臉頰滑落白色的牀單,“我好難過,爲什麼都要離開我?是不是我不乖啊?你們說,你們說我就會改,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不要一個人活在世界上,爸爸~爸爸,我求求你了,你睜開眼睛看一下我,你的女兒在哭呢,你不是說我一哭你就慌了,爲什麼還躺在那裡睡覺呢?”
若溪趴在牀邊,大聲哭着,“到底有沒有人是愛我的?爲什麼愛我又要離開我?爸爸,你不是說等你病好了就會接我回家的嗎?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啊?你好自私……爸爸好自私……啊~”
若溪情緒崩潰跪在地上,“爸爸和媽媽團聚了,那我呢?你們怎麼忍心扔下我?我好想你們,想你們我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