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手中握着那一張數字的支票,沐冰雪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對她而言,這一筆橫財,能讓她與任淑華脫離苦海,也能讓他們的生活恢復正常。可是,答應了,沐冰雪便只能徹底生活在黑暗之中。情人,往往是見不得光的存在。
吳浩天有意無意地把玩着沐冰雪的長髮,親暱地問道:“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
沐冰雪擡起頭,展演一笑,重新將支票放回到吳浩天的手中,說道:“很誘人呢,只可惜,我不想要。”
這便是沐冰雪衡量之後的結果。金錢誠可貴,自由價格高,若爲愛情故,兩者皆可拋。況且,她也可以憑自己的雙手賺錢,換取自由。犧牲愛情而得來的自由,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吳浩天早已瞭然會是這樣的答案,只是輕笑着說道:“不要這麼快回答,我可以給你幾天的時間考慮。我相信,你會來找我的。”說完,將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帶着莫名的笑意離開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沐冰雪的腦海裡浮現一絲困惑。爲何他的話語中,是那般自信?彷彿,她一定會去找他。沐冰雪聳聳肩,重新掛上笑容,往下一個客人那走去。每晚,都要這樣忙碌嗎?
走在回去的路上,沐冰雪的腦子裡又一次閃現僅僅只有一瞥的照片。記得有人說過,男人會把心愛的女孩的照片放在錢夾裡,因爲那樣代表着濃濃的愛意。照片上的女孩很美,而她卻沒有見過。如果,吳浩天真的愛她,爲何又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呢?忽然想起陳金雲那日告訴她的情況,莫非,照片裡的女孩就是消失了一年多的奚顏?
沐冰雪突然有股想要見見奚顏的衝動,只是,她已經消失一年多了,也許早已經不在人世。沐冰雪收回思緒,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她的願望很快就會實現了。當真正見面的時候,她與她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由於一直想着吳浩天提的***的事,沐冰雪便早早地下了班。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正是這樣的巧合,讓她聽到了一個讓她驚訝不已的事實。原來,被殘害的人,不只是她一個人。
拿出鑰匙,沐冰雪輕輕轉動門把,走入屋內。這時,一聲聲女人的嬌吟聲傳入耳朵裡,伴隨着男性粗重的喘息聲。沐冰雪面色微紅,打算直接奔回自己的臥室。她每晚回來得都很晚,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樣曖昧的聲音。
就在沐冰雪即將走入自己的臥室時,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傳入她的耳朵裡,原本想要進屋的腳步頓時停住。沐冰雪轉過頭,詫異的目光望向任淑華與沐易房間的隔壁。那個房間一直沒有人居住,只有在家裡難得來了客人之後纔會派的上用場。帶着一種莫名的緊張,沐冰雪一步一步地往那個房間走去。
在房間的門前停下,手輕輕地放在門把上,卻怎麼也轉不開。此時的她,是緊張的。她害怕,害怕會看到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龐。
這時,房間裡傳入了一男一女兩人的交談聲。只聽見拉鍊被拉開的聲音,一個仍帶着喘息的男人說道:“這是給你的,只要你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小費絕對少不了。”
過了一會,熟悉的女人聲音響起,沐冰雪的心,在那一刻猶如澆了一桶的冷水,冰冷至極:“放心,我會好好服務的。來吧,上吧。”
不得不說,沐冰雪是震驚的。她知道,房間裡那個躺在牀上的女人,是她的母親。而那個男人,卻不是她的父親。任淑華,爲什麼要這麼做?
衝動代替了理智,沐冰雪猛地推開門,目光冷冷地盯着牀上正***着身體交纏的兩人。任淑華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沐冰雪,她的眼中閃爍着害怕與恐懼。
沐冰雪站在門口處,嘴邊掛着一抹冷笑。房門打開之際,沐冰雪看到的是一種讓她覺得恥辱的情況。那個男人就那樣大咧咧地坐在牀上,骯髒的雙手用力地揉捏着女人的胸部。任淑華則光裸着身體,蹲在地上,口中含着男性炙熱的***。沐冰雪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是覺得可笑嗎,還是覺得厭惡?
任淑華後知後覺地轉過身,驚恐地望着沐冰雪:“冰雪,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沐冰雪冷冷一笑,輕蔑地說道:“不早點回來,又怎麼會欣賞到這麼有趣的一幕。你說是吧?”
男人色迷迷的目光落在沐冰雪的身上,他的某處特徵又一次仰起頭,叫囂着。男人看着沐冰雪,笑得不懷好意:“這個女人,我要了,多少錢一晚?”
沐冰雪冷哼一聲,面如冰霜地說道:“趁早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站起身,一副齷齪的嘴臉:“裝什麼清高,你媽媽是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來,讓我香一個。”說着,作勢要向沐冰雪撲來。
沐冰雪快速地拿出手機,警告性地說道:“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立刻給我滾。否則,我就報警。你不相信的話,大可試試。”
男人惡狠狠地盯着她,沐冰雪在鍵盤上按下幾個數字,淺笑着靠在房門邊上。男人用手指指着沐冰雪,最終還是飛快地抓起衣服,倉皇離開。
男人離開後,沐冰雪再次將視線落在任淑華的身上。任淑華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她的身上,滿是那個男人留下的痕跡,沐冰雪看着十分不舒服。轉過頭,沐冰雪平靜地說道:“換好衣服出來,有些事,我該好好問問了。”
幾分鐘後,母女倆相對而坐着。沐冰雪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鄙夷地說道:“媽,我一直以爲你是真心守着那個不愛你的男人。卻沒想到,原來你還有這麼放蕩的一面。”
沐冰雪的鄙夷,輕蔑深深地刺痛着任淑華的心。一直以來,她每次接客都會選在沐冰雪不在家的時間,卻沒想到,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任淑華眼裡閃着淚花,哀求地望着沐冰雪:“冰雪,你聽我解釋”
沐冰雪自嘲一笑,說道:“解釋什麼,說我看到的不是事實?剛剛,你不是在和那個男人做那種下流不堪的***事?我一直努力地賺錢,就是爲了能早日帶着你離開這個可怕的家。沒想到,我一直都是個被矇在鼓裡的傻瓜而已。”
任淑華顫抖的雙手搭上沐冰雪的小手,沐冰雪面無表情地將她揮開。一滴滴淚水自任淑華的眼睛裡落下。她委屈地掩面哭泣,傷心地說道:“冰雪,我有我的苦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家。”
“和別的男人上牀,就是爲了家?你不覺得你這話太幼稚了嗎?”沐冰雪直接反駁道。此時,她對任淑華是有些怨恨的。沐易雖然對她不好,可他畢竟是她的丈夫,她又怎能揹着他作出這種事情!
沐冰雪聲音中的冰冷,讓任淑華的心又一次疼痛。放下雙手,將淚水胡亂地擦去,深深吸了口氣,任淑華這才說道:“冰雪,我不這麼做,怎麼賺錢養家?我不這麼做,怎麼供你讀書?我不這麼做,哪有能力幫你爸爸還債?”
話音剛落,沐冰雪瞪大雙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你說什麼?”沐冰雪不確信地問道。
任淑華將目光投向窗外,平靜的聲音裡卻隱藏了太多的悲傷:“你爸爸他嗜賭如命,在他的眼裡,我們母女倆,一點兒也不重要。幾年前,你爸爸被人追着討債時,債主尋上門來,說是如果不能按時還錢,就把我賣了,變成娼妓。原以爲你爸爸會盡力勸阻,卻沒想到,他竟然說,那就用我來還他的賭債好了。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很痛”
沐冰雪知道沐易不是個好丈夫,卻沒想到他竟會這麼沒有人性,竟然連自己的妻子都不放過。沐冰雪沒有打斷任淑華的陳述,認真地聽着。
“就那樣,我做了那個債主一年的***。不,應該是上牀的工具。從那天起,你爸爸便會經常帶一些男人上門,讓我靠出賣身體賺錢,讓他花”豆大的淚珠悄然滾落,任淑華卻渾然未覺,是因爲心已經痛得麻木了嗎?“我沒有任何的技術,出門找工作總是處處碰壁。後來,你慢慢長大了,需要的學費也越來越高。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只好繼續出賣肉體,和一個個陌生的男人上牀。曾經,我想過一死了之,可我放不下你。你還那麼小時間久了,我也慢慢習慣了。冰雪,我一直努力地瞞着你,卻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此刻,沐冰雪對任淑華,又多了一抹的同情,還有感激。她一直不知道,從小到大的學費,竟然是任淑華靠這種方式賺來的。最可惡的便是沐易那個男人,是他親手將自己的妻子推向火炕,讓她萬劫不復。
走到任淑華的身邊,沐冰雪溫柔地爲她抹去臉上的淚珠,抱着她的臉,輕柔地說道:“媽,對不起,剛和你說了那麼多不該說的話。”
任淑華搖搖頭,自嘲地說道:“不,媽媽不怪你。你說的沒錯,媽媽是個可恥的***,卑賤的***。”
沐冰雪搖搖頭,認真地說道:“不,你是個偉大的母親。只是,我想告訴你,這麼多年,你爲那個男人受的苦還不多嗎?難道,你還想繼續下去嗎?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裡。只要離開這裡,我們就能重新生活了。”
任淑華點點頭,淚水再一次落下。“好,媽媽答應了,只要能離開這裡,我們母女倆就相依爲命。那個男人,他不配做你的父親。”
對任淑華與沐冰雪而言,沐易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惡魔。如果不是他,沐冰雪也不會走上陪酒的生活。如果不是他,任淑華也不必承歡在那些男人的身下,依靠出賣身體賺錢。
輕輕地抱着任淑華,沐冰雪的心中,此刻變得堅定。她不能讓任淑華繼續那樣的生活了,她一定要趁早帶她脫離苦海。可是,該怎麼做,才行呢?忽然想起晚上吳浩天向她提出的‘***’問題,難道,她真的要以此換取任淑華的自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