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遙遙放在桌子下的手指,也因爲些許的緊張捲縮起來,她呆呆的看着何弘,腦中卻是有一片的迷茫,該原諒何弘嗎?
他沒有拋棄母親,甚至這二十多年的日子過得也並不幸福,一直沒有結婚,甚至求着自己,想要在百年之後和母親合葬。
紀遙遙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考慮了很久,何弘甚至都不敢出聲催促。
“我……”紀遙遙張了張嘴,睫羽就像是沾水的蝶翼顫動,“我覺得我現在的日子,也挺好的。”
何弘心中苦笑,果然啊,這個孩子不但樣貌長得像是靈瓏,就算是性格也是,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可是骨子裡卻比誰都要堅持。
但是縱然紀遙遙出聲婉拒,可是何弘也不能真的放手,這是他尋找了二十多年的親生骨肉,是他和紀靈瓏活在世上最後的血脈。
佳人已逝,時光荏苒,他窮盡天下都不可能再看到紀靈瓏,若是連兩個人唯一的女兒都照顧不了,百年過後,他下去異世,還怎麼和靈瓏交代,又拿什麼面目去見她?
“你先別拒絕我好嗎?”何弘露出一個有些淒涼的笑容,頹廢的他,此時的臉上也露出了少許歲月的痕跡,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紀遙遙,溫聲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奢求你原諒我……”
紀遙遙嘆息道:“你別這麼說,這件事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只能說是世事無常。”
何弘也是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他寫了信,親自回來接紀靈瓏,甚至在她們母女失蹤之後,還找了二十四年,這一切的一切,紀遙遙此時也做不到再去怨恨他。
許是命裡無緣,就像是何弘與紀靈瓏,就像是何弘二十多年前寄來的信。
何弘朗聲道:“不,還是因爲我,是我放開了你母親,這是我一生的過錯,一生的罪。”
紀遙遙嘆聲搖頭,“你不要把這種事情都擔在自己身上,多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你已經做到了,媽媽沒有收到你的信,也不是你的錯。”
何弘此時心中卻是一個激靈,他想到了這信。
當年他也是怕信封遠渡重洋丟失,特意吩咐人一定要有人收信,才能回來,他甚至有收到紀靈瓏簽署的名字,所以何弘當年纔沒有第一時間回來。
他是真心誤以爲紀靈瓏還在生氣,所以沒有給他消息,但是現在想來,卻還是有不對的地方。
紀遙遙說她們從來沒有收到過什麼信,縱然紀遙遙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他了解靈瓏,她不是這樣會說謊的人。
那麼……當年的信,到底是被誰收走了?
何弘垂下頭,一瞬間隱去了眼中的厲色,再擡頭的時候,又是那般脆弱慈父,“那麼你可以原諒我,可以接受我嗎?你都可以不用叫我爸爸,你只要讓我照顧你,你是我的女兒,這一生到此,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紀遙遙被何弘話中的親人二字觸動,瞳仁微微一縮,她心中忍不住的一痛。
她和何弘又何曾相識,或許這真的是因爲血脈親緣的關係,何弘這一生親人散盡,她紀遙遙又何曾不是。
母親三個親生姐妹,盡是爲了金錢就能禍害自己親妹妹的人,十餘年後,其中一個更是爲了錢,要將她賣掉,讓自己的女兒頂替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