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你把那丫頭送回去。”他隨手指了下一旁的左雅，然後略微粗蠻的扯住語瑤的手，向外走去。
身後，唐宇一頭霧水，像季昀問道，“這什麼情況？今兒不是老大過生日嗎？哥兒幾個大老遠從s市跑過來給老大過生日，就這麼不歡而散了？”
“廢話怎麼那麼多，沒看到老大要泡妞嗎？”季昀推了他一把，“你負責把那妞送回去，送回家，別送你牀上去了。”
“得嘞。”唐宇就是個小跟班的命，將左雅從地上拎起來，瞧了瞧，“呦，長的還不錯，小爺就勉爲其難的送你回家吧。”
另一面，季如風牽着語瑤的手走出酒吧，他臉色微冷，自顧走在前面，也不說話町。
“季如風！”語瑤突然驚呼一聲，反握住他的手，“季如風，你手受傷了。”
季如風頓住腳步，目光隨隨的掃過劃破的手背，不以爲意的抹掉了手背上的血。“一點小傷，沒關係。”
“都流血了，去醫院包紮一下吧。”語瑤緊張兮兮的託着他的手謨。
“我說了不用。”季如風沒好氣的甩開她。
語瑤一愣，這又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這會兒就晴轉陰了，難道男人也有更年期，還是更年期提前了。
“你怎麼了？”她怯生生的問道，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季如風漆黑的墨眸微眯着，語氣有點兒冷，“誰讓你來這種地方的。”
“好奇而已。”語瑤依舊回答的小小聲，又補了句，“你可以來，爲什麼我不能來啊。”
“男生和女生能一樣嗎？”季如風白了她一眼，但脣角卻淺淺的揚了起來，“好，以後你不許再來這種地方，我也不去，好嗎？”
“嗯。”語瑤順從的點頭，重新握住他的手，“去醫院包紮一下吧，感染了怎麼辦。”
“擔心我？”他溫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真的不用，男生哪兒那麼嬌氣，這點兒小傷就去醫院，不被人笑話纔怪。”
“真的，沒事兒嗎？”語瑤仍不放心。
“真的。”他故意拉長了語調，懶洋洋的，帶着寵溺。“走，我送你回家吧。”
“嗯。”季如風說完，率先轉身向前走去。
語瑤跟在他身後，蹦蹦跳跳的，將書包摘下來丟給他，雙手扯住他衣角。季如風倒也任由着她胡鬧，昏黃的路燈，將兩個人的身影拉的修長，暗影在平坦的板油馬路上纏綿的交疊在一起。
將語瑤送回家後，他回到居住的公寓時，已經很晚了，按下密碼打開.房門，屋內居然亮着燈，並且飄出食物的香味兒。
他脣角下意識的揚起笑，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然後走進屋。便看到季維揚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而餐桌上擺放着生日蛋糕和幾樣他喜歡吃的菜。
“小揚回來啦。”展顏從餐廳中走出來，將手中端着的湯放在桌面上。“菜齊了，可以開飯了。”
“回來這麼早？還以爲你們幾個要玩兒到深夜呢。”季維揚關掉電視，起身坐在餐桌旁。
“不是想你們了嗎。”季如風走過去，伸出手臂攔住了展顏肩膀，並在她側臉親了一口。然後擡頭，毫無意外的撞上季維揚不滿的目光，從小到大，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就搶展顏，季如風只要搶不過就哭，這殺手鐗百試百靈。季維揚惱火的時候會吼一句：長大了趕緊給我娶媳婦去，別總搶別人的。
“還以爲你樂不思蜀了呢。”展顏寵溺的拍了下兒子的手臂，才發現他的手上有一條深深的劃痕，還侵着血。“怎麼弄得？”展顏緊張的問道。
“不小心劃傷的，沒什麼大不了。”季如風隨口敷衍着，抽回了手，坐在了一旁。拿起筷子夾了口菜，誇張的讚歎，“還是媽做的菜最好吃了。”
“那就多吃點兒。”展顏溫笑着，給他夾菜，目光卻看向一旁的季維揚，“還不去拿醫藥箱，沒看到兒子手受傷了啊。”
季維揚哼了聲，臭小子騙展顏容易，騙他還差點兒。“到了北京也不知道安分些，手伸過來。”
季如風乖乖的坐到他老爹身邊，季維揚利落的給他包紮傷口，偶爾力道過重些，季如風也不敢吭聲。不就請了他老婆一下嗎，明顯的公報私仇。
“這兩天別碰水，好了，去吃飯吧。”季維揚包紮完，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父子兩個又重新坐回餐桌旁吃飯，展顏不時的給季如風的碗中添菜，“這些都是你喜歡的，小揚，自己一個人在北京，有沒有不習慣？”
“還挺好的，就是有點兒想媽，你要是搬來和我一起住就好了。”季如風在父母面前，總是一副嬉皮笑臉，態度良好。
“都十八的人了，還纏着你媽，你沒斷奶啊。”季維揚冷哼了聲。
展顏柔和一笑，繼續給兒子夾菜，“誰讓你闖禍的，一個人老老實實在北京呆着吧，不是還有三個月就高考了嗎。多放心思在學習上，別總讓你爸不滿意。”
“我做什麼他都不滿意，媽，我投胎做他兒子，他是不是特無奈啊。”季如風玩味的說着，塞了塊紅燒肉放入口中。
“少胡說八道。”展顏敲了下他的頭。因爲是獨子，季維揚從小就對如風要求非常嚴格，但寵他的時候，也是寵到天上。父親的愛，和母親表達的方式是不一樣的，父親的愛，表達的方式會更低調而深刻。
“從上到下都是缺點，你讓我怎麼對你滿意。”季維揚的話聽着是訓斥，但眉宇間卻是極慈愛的。
季如風哼哼了聲，還口一句，“我有缺點能怪我嗎？是您老的遺傳基因不好，我能長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媽，您是怎麼看上我爸的啊？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了……”
“少貧嘴，老實的吃飯。”未等他將話說完，展顏伸手推了他一把。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都是你寵出來的。”季維揚冷着臉說了句。
“好了，今天兒子生日，你就不能讓着他點兒，都多大的人了，和孩子計較。”展顏淺笑着，夾了塊肉放在了他碗中。
吃完飯，切了蛋糕，季維揚將一張金光閃閃的卡遞到季如風面前，“生日禮物，今天以後就是成人了。”
季如風的目光懶洋洋的從金卡上掃過，“爸，您老還能有點兒創意嗎？每年都送錢。”
“你可以不要。”季維揚沒好氣的回了句，作勢要將卡收回。送錢還被嫌棄。
“當然要了。”季如風手快一步搶了過來，笑嘻嘻的問，“這裡面幾位數啊？”
“自己去查不就知道了，密碼是你生日。”
“謝謝爸。”季如風將卡收入腰包。
一家人吃過飯，季維揚和兒子殺了兩盤，季如風的棋技一直在長進，招招帶着殺機，可每次結果都是輸。
“爸，你就不能讓我一次啊。”季如風連輸了三盤，之後慵懶的靠在了沙發上。
“下棋和人生一樣，每一步都要精心謀劃，容不得半分錯誤，你的敵人，永遠不會讓着你。懂了嗎？”季維揚一板一眼的說着。
“又教育人。”季如風墨眸微斂着，幽深的眸光和父親如出一轍。脣角卻一直淺淺的揚着，玩味道，“爸，你當初追媽的時候，不會也是精心謀劃的吧？”
季維揚的笑意轉深，居然沒有否認。“有時候追女孩也是講究策略的。”
“嗯？”季如風挑高眉梢，剛想繼續問，展顏突然從廚房走出來，端了兩杯清茶放在茶几上。
“你們父子兩個說什麼呢？這麼神秘。”
“沒什麼。累了嗎？早點兒休息，剩下的明天讓鐘點工收拾。”季維揚心疼的將嬌妻摟入懷中。
展顏點頭，看向季如風，“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呢。”
“是，爸，媽，晚安。”季如風笑着起身，又在展顏臉上親了一口，纔回房。
他在房間的浴室中洗了澡，剛吹乾頭髮，房門被人輕輕從外敲響，“請進。”
展顏推門而入，將一杯牛奶遞給他，“喝杯牛奶有助於睡眠。”
“謝謝媽。”季如風接過牛奶喝了一口，和母親一起坐在牀邊。“這次來多住幾天吧。”
展顏淡笑着搖頭，“你爸後天還有一項工程競標，我們明天晚上的飛機回s市。”
“這麼快就走，下次再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季如風平淡的語氣中隱隱有一絲沒落。
“有空就會來看你，你一個人在這裡，要專心學習，眼看着就高考了，還是決定要靠軍校嗎？”
“嗯。”季如風點頭。參軍是他從小到大的志願。
展顏點頭，笑意溫溫的，“人生是你的，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和你爸都會支持你。”
“謝謝媽。”季如風難得撒嬌的摟住母親的手臂，無論多剛毅的男人，在母親面前永遠是個孩子。
“好了，睡吧。”展顏拿着空掉的牛奶杯，轉身走了出去。
季如風怎麼可能睡得着，他起身來到天台，撥通了語瑤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聽，小丫頭聲音懶洋洋的，好像是睡着了，季如風甚至可以想象出她睡眼惺忪的模樣。
“語瑤，我是季如風。”他的聲音淡雅，富有磁性。
電話那一端，語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脫口而出，“你是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的？”
“問你姐就知道了。”他溫笑回了句。
“哦。”語瑤淡應，又問，“這麼晚打來，有事嗎？”
季如風一笑，灼亮的星眸看向遙遙的看向漆黑的夜幕。“嗯，當然。”
電話那端傳來細微的呼吸聲，語瑤安靜的等着他的下文。
“你忘記了和我說‘生日快樂’。”季如風對她說話的時候，一直是極溫柔的，低啞而柔潤的聲音，讓人有種心醉的感覺。
“今天是你生日？”語瑤些微錯愕，片刻的沉默後，軟軟的說了聲，“生日快樂，季如風。”她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像水一樣溫軟纏綿，聽得人骨頭髮酥。
“謝謝，那我的生日禮物呢？”季如風忍着笑意問道。
“哪兒有人索要生日禮物的啊。”語瑤不滿的嘀咕着，卻還是弱弱的問了句，“那你想要什麼禮物，我明天補給你吧。”
“目前還沒想到，等我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你，不早了，睡吧。”季如風溫聲說完，對着話筒輕輕的吻了下，在心中默默的說了句：晚安，瑤瑤……媳婦。
當然，這個極輕的吻，語瑤是聽不到的。
季如風剛掛斷電話，季昀的電話就接聽進來。“季少和誰說情話呢啊？佔線這麼長時間。”
“少貧，有事兒嗎？”季如風問。
“我在酒吧，過來陪我喝一杯。”
“成啊。”季如風邪魅的揚了下脣角，“先叫聲哥聽聽。”
電話那端季昀切了聲，“我說季如風，帶你這麼佔便宜的嗎，不就比我早出生三天嗎，還是佔了早產的便宜。我在八度酒吧，過來找我吧。”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季如風失笑，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他開車來到酒吧，季昀坐在vip包房內，正和兩個陪酒小姐說笑。見季如風走進來，立即掏錢塞給兩個陪酒小姐，將她們打發走了。他知道季如風最看不慣這套。
“唐宇他們呢？”季如風隨口問道，在一旁的真皮沙發上做了下來，自顧倒了杯紅酒，淺飲一口。
“我將他們打發回酒店了，那哥兒幾個太鬧騰。”季昀順口說了句，然後將放在茶几上的一隻禮盒遞給他。“禮物。”
“謝了。”季如風回了句，卻沒有急着拆開，什麼禮物並不重要，重要的不過是心意罷了。
“一個人在北京過得還習慣嗎？”季昀問。
“嗯，還不錯。”季如風笑，輕抿了口酒液。
季昀眸色暗淡了些許，仰頭一口將高腳杯中的多半杯酒灌了下去。
“慢點兒喝，這樣容易醉。”季如風依舊溫溫的笑。
季昀又倒了大半杯酒，敬向季如風，“哥，這人情我欠着，將來一定還。”
他說完，仰頭又將酒灌了下去。其實，闖禍的人是他，將人女同學肚子搞大的也是他，結果卻是季如風站出來，替他背了黑鍋，捱了爺爺好一頓打，還被三叔發配北京來了。
也幸好，季如風替他頂了罪，如果他爸知道是他闖的禍，非打死他不可。
“你都喊我哥了，還說這些見外話幹嘛。”季如風和他輕碰了下杯沿，淡淡的抿了口酒。
“聽說三叔和三嬸都來京了，三叔沒再爲難你吧？”季昀擔憂的問道。
季如風搖頭，“他也就嘴上罵我兩句，哪兒捨得真動手，我可是我媽冒着性命危險生的。”
其實，知子莫若父，他什麼都不說，季維揚也知道不是他做的，自然不會真的爲難他。只是爺爺正在氣頭上，讓他來北京也不過是避避風頭而已。
“少操心我了，倒是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總得對人家女孩負責吧。”
“什麼負責？姑姑不是已經領她去醫院把孩子拿掉了嗎，補償費也給了，還真打算讓我娶她啊。”季昀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
當初是那女孩主動爬他牀的，不就是看上季家的錢了嗎，你情我願的事兒，他該給的也給了，想讓他將人娶進門想都甭想，他絕不會和他爸犯同一個錯誤，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季如風瞪了他一眼，冷斥了句，“不愛她，還把人給睡了。你說你什麼德行。”
“我可和你不一樣，如風，你不會還是處男吧。”季昀靠近他耳側，壓抑着笑意。
季如風一把推開他，一本正經的說，“怎麼能和不愛的女人亂來，你不嫌髒啊，當心得性病。”
季昀隱忍着笑，又灌了一口酒。繼續問道，“高考之前，真的打算一直呆在北京？”
“嗯。”季如風點頭，眸色幽幽暗暗，“其實，我來北京還有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