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怎麼一點矜持都沒有。”安曉冉無奈的用指尖點了下她額頭。
“媽,男人一定要看緊,你不看緊他就成別人的了。”語瑤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那你去將你的男人看緊吧,我們當父母的哪兒敢擋着你的路。”安曉冉半認真半玩笑的說完,也離開了。
語瑤一個人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絲毫沒有形象,她隨手撥着頻道,除了家庭倫理劇,就是狗血言情劇,還沒有新聞聯播好看。
她百無聊賴的靠在沙發上,聽着落地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眼看着便是凌晨十二點,陸語晨居然還沒回來。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語晨的電話釹。
電話那端的聲音很嘈雜,應該是在酒吧或者ktv那種熱鬧的場所,語瑤的聲音幾乎被嘈雜聲淹沒了。“語瑤,我還有些事,晚一點回家。”
“姐……”未等語瑤說話,電話已經別掛斷了。聽着茫然的嘟嘟聲,語瑤有些頭疼。她今天的人品究竟是有多差,接二連三的被人掛電話。
而此時,電話的另一端,語晨正和顧亦航在一起悽。
他喝的爛醉如泥,語晨根本勸不住。在顧亦航再一次舉起酒杯的時候,語晨用力扯住他手臂,一把將杯子奪下。
“亦航哥,別在喝了,你已經醉了。”
顧亦航盯着她看,但一雙漆黑的眸子卻是幽深的茫然的,脣角邊揚着諷刺的嘲笑,“真的醉了嗎?如果醉了,這裡……就不會這麼痛。”顧亦航用力的指着心口。
文雪一走就是大半年,除了信用卡刷爆,她連一個電話都吝嗇於給他打。現在,她終於回國了,他放下一切工作,喜出望外的去機場接機,甚至推掉了許多工作,打算專職陪她一段時間,並且,兩個人的年紀也不小了,他想哄着她生個孩子。
可是,她人雖然接回來了,見面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離婚吧。
語晨畢業後就簽在顧亦航的公司,在她的眼中,這個大男人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亦如巍峨的高山,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山也會崩塌。
眼前這個喝的爛醉如泥,承受痛苦煎熬的,只是一個極普通的男人而已。
語晨握着那支透明高腳杯,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因爲喝的有些急,嗆得她不停的咳了幾聲。酒的味道,原來是極苦的。
“酒精最多隻能麻痹大腦,又不能麻痹心臟。亦航哥,我送你回去吧。”她伸出手臂想要攙扶他,卻被顧亦航反握住手。
“亦航哥,你放手。”語瑤一驚,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臂,而他卻握的緊緊的,幾乎要將她的骨節捏碎了一樣。
顧亦航是真的喝醉了,醉的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誰。他滾燙的手掌捧起她的臉,用粗糙的指腹輕輕的摩擦着。“爲什麼?爲什麼要離開我,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想要的,就算是全世界,我都會捧在你面前。我們三十年的感情,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值一文嗎?文雪,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輕易將離婚兩字說出口?”
知道方文雪將離婚協議書甩在他面前,顧亦航仍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她總是責怪他沒時間陪着她。可他也有自己的事業,他想要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讓所有人都豔羨的未來,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爲什麼,他痛苦的都快要死掉了,而她卻可以將感情丟開的那麼輕易。
“文雪,我們不離婚,不離婚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顧亦航眸中隱隱的有淚光閃過,她說完,毫無預兆的低下了頭,吻住了她的脣。
語晨驚恐的瞪大了雙眼,她還是第一次被男人吻,濃重的酒精味充滿了口腔。他的舌撬開她的檀口,在她口腔中橫衝直撞。
“嗚嗚……”語晨嗚咽了兩聲,用盡所有力氣,才推開這個蠻橫的男人。
酒醉的顧亦航踉蹌了兩下,從真皮沙發上跌坐在地。語晨用手掌緊捂住脣,心跳莫名的加快,有幾分委屈,畢竟,這是她的初吻。
她戒備的看着他。而顧亦航醉的不清,跌坐在那裡,雙手捂住臉,許久都沒有起來。
見他一份頹廢的樣子,語晨又生出些許的不忍,她蹲在他面前,輕輕的扯了下他衣角,“亦航哥,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顧亦航遲緩的擡起頭,渙散的目光漸漸的有了焦距,“語晨,怎麼是你。對不起,我喝多了。”他的聲音沙啞,語氣中帶着一絲歉疚。
語晨並不想多談他剛剛強吻她的事,說多了兩個人都尷尬。她蹲在他面前,嘆了聲,“用不用我打電話給你的秘書?”
“不用。”顧亦航搖頭,甚爲無奈的捏了下發疼的太陽穴。身爲公司的老總,他怎麼可能讓底下的人看到他頹廢的樣子。
顧亦航搖晃着想要站起來,語晨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他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壓在語晨身上,讓她有些無力承受,而顧亦航低眸凝着她,眸色很深,讓語晨有片刻的眩暈。
“我喝酒了,你開車送我回去。”沉默片刻後,他說道。
“我也喝了,顧總,酒後開車會被拘留的。”陸語晨一本正經的說道。
而下一刻,顧亦航便將自己的車鑰匙丟給了她,“開我的車,沒人敢拘留你。”
顧亦航那連號的車牌,在道上橫行都沒人敢管。“特.權.主.義。”語晨嘀咕了句,吃力的扶着他往外走。
語晨並不知道顧亦航的別墅在哪兒,總不能將他送回顧部.長的大院吧,他不被罵死纔怪呢。而顧亦航躺在後座,昏睡不醒。無奈之下,語晨只好撥通了顧亦航秘書的電話,詢問了他的住址,費了些力氣纔將他送回別墅。
“亦航哥,你真的很沉,下次簽約的時候,你可要給我漲錢啊,我這可算加班。”陸語晨將他攙扶進臥室,已經氣喘吁吁,兩個人一同跌入了柔軟的大牀上。
酒氣上涌,顧亦航開始不停的吐,吐了語晨一身,她又是收拾屋子,又是給他煮醒酒湯,折騰了大半夜,她在浴室中匆匆的洗了澡,隨便的從衣帽間取了件女式長裙套在身上,應該是文雪的。
她重新回到牀邊,給顧亦航脫掉了鞋子,蓋上了薄被,然後對昏睡中的顧亦航說,“亦航哥,屋子已經收拾乾淨了,我先回去了,晚安。”
顧亦航並沒有迴應,只是輕蹙着劍眉,眼簾微眯起一條縫。
語晨沒有得到回答,輕嘆一聲,剛準備起身離開,顧亦航卻突然抓住了她手臂,順勢將頭枕在她腹部,像個無助而撒嬌的孩子一樣。
“不要走,文雪,不要離開我……”顧亦航低啞而痛苦的呢喃着。
語晨掙動了幾下,無奈,他的手臂緊緊的纏在腰上,她根本無法掙脫。
還好他是醉的不省人事,否則,她一定會以爲他是在佔她便宜。“亦航哥,好好睡吧,睡一覺傷痛就會忘記。”
亦如八年之前,她對季如風的愛,那時候,她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第二個男人了,可時過境遷,那份感情還不是隨風而散。
語晨陪了他整整一夜,天將亮的時候,才得以脫身離開。
上午她還要趕通告,總不能穿着文雪的衣服去片場,只好開車趕着回家。
她匆匆上樓的時候,語瑤正趿拉着拖鞋走下來,兩個人在轉角處撞了一下,文件掉落了滿地。
語瑤並沒有急着去拾起地上的文件,反而託着腮,上下打量着語晨,“姐,你不會一夜未歸吧?還有,這身衣服好像不是你的,你……是不是做壞事去了?”她笑了起來,語氣有些曖昧。
“胡說八道什麼,讓爸媽聽到就麻煩了。我還要趕通告,沒時間和你解釋,等我晚上回來再說吧。”語晨急急的丟下一句,快步向樓上跑去,走了一半,突然想到什麼,又回身警告道,“陸語瑤,把嘴巴封起來,如果讓我知道你胡說,看我怎麼收拾你。”
陸語瑤對於他的警告很不以爲然,扯着嗓子大聲喊道,“爸,媽,姐欺負我!”
“陸語瑤!”語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快步向樓上臥房走去,如果讓爸媽看到她穿着別人的衣服回來,她就慘了。
“還說沒做壞事,明顯的心虛。”陸語瑤對着她的背影吐了吐舌頭,然後低頭開始撿拾散落一地的文件。
語瑤一身職業套裝,踩着七寸高跟鞋,剛踏入律師事務所,前臺文員就告訴她,有位客人正在會客室等她。
“是誰?”語瑤不解的問道。
“好像是你的當事人。語瑤,趙氏集團的奪子案贏得漂亮,你如今在行業裡可是名聲大噪,以後可要罩着我們啊。”前臺的女孩笑着打趣。
語瑤禮貌的回以一笑,直接向會客室走去,推開門,毫無意外的,就見到徐靜怡安靜的坐在小沙發上。
“陸律師。”她起身,而語瑤卻坐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文職秘書端進來兩杯溫茶。徐靜怡並沒有喝,冰冷的指尖貼着杯壁取暖。
“陸律師,我,我前夫他上訴了。”
語瑤坐在她對面的位置,聽完她的話,並沒有絲毫的意外,她早就想到趙東城不會輕易善罷甘休。“這是很正常的,他有上訴的權利。”
“我想繼續聘用你做我的辯護律師。”徐靜怡繼續說道,但明顯的底氣不足,因爲這個案子之後,語瑤的身價已經不同了,還有,她上次隱瞞她的事,也讓徐靜怡心虛。
語瑤並沒有立即給她回覆,而是沉默的喝着茶。
徐靜怡有些心急了,“我,我知道你現在的費用很高,我目前並沒有太多的錢,但我可以給你打欠條,我會分期付款給你的。陸律師,請你幫幫我和我的孩子吧。”
語瑤輕嘆一聲,清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靜怡,我可以理解你身爲母親的心情,只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跟在趙東城身邊,會比跟在你身邊更幸福,他會有一個你給不了他的未來。父母之愛子,不是要爲其計長遠嗎?”
她的話讓徐靜怡明顯一愣,無法回答。而語瑤也沒打算要她的答案,畢竟,那是徐靜怡自己的事,她只是適當的提點而已。
“靜怡,我可以繼續做你的辯護律師,也可以不收你的律師費用。但是,我並不希望我的當事人對我有所隱瞞。”這場官司,語瑤要的是名,而不是利。
在接這個案子之前,她已經權衡過利弊,如果她贏了,一定會在這個圈子裡闖出些名堂,而面對趙氏的律師團,她作爲一個初出茅廬的後輩,即便是輸了,也不丟人。
“好,我答應你。”徐靜怡點了點頭。
語瑤淡笑,放下了手中握着的杯盞,“那麼,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當初爲什麼要拿掉第一個孩子。”
這個話題明顯讓徐靜怡變得緊張,她雙手死死的抓着已經涼掉的茶杯,好像要尋求一絲支撐。
“那時候根本不知道東城將避孕藥換掉了,他到國外出差,我一個人在家,生了一場重病,連着幾天高燒不退。當時應該是剛剛受孕,一點反應都沒有,根本不知道是懷孕了。住院的時候,注射了一些退燒藥,那些都是孕婦禁用的。後來,我也諮詢了一些婦產科的專家,所有人都告訴我,這個孩子是不健康的。迫不得已,我纔拿掉了孩子。可是,這件事,我不希望東城知道,因爲他會內疚的,我不想這樣。”
她的解釋,讓語瑤一時間感慨萬千,真是一個傻女人。如果她當時肯說實話,她和趙東城的婚姻不會走到盡頭,並且,趙東城會因爲愧疚而對她更好。愛情中,往往愛得深的那個,才傷的重。
語瑤起身走出會客室,回來的時候端了一杯溫水給她。語瑤不太會安慰人,所以,她只是囑咐徐靜怡回去之後安心靜養,案子的事交給她就好。
忙起來的時候,連時間都忘記了。語瑤工作結束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事務所中的其他員工早已經下班離開。
她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辦公室,她靠坐在舒服的老闆椅中,慢慢的喝着速溶咖啡,藉此來減輕疲憊。
屋子內極安靜,所以,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顯得異常突兀。
“語瑤,我在你事務所樓下,帶你去個地方。”杜凌浩的聲音從電話那一端傳來。
“好,等我五分鐘。”語瑤放下咖啡杯,披上外套便走了出去。
她走出事務所,果真見到杜凌墨的跑車就停在馬路對面。
“帶我去哪兒?”她坐入副駕駛的位置,繫上了安全帶。
“賣掉。”杜凌浩丟下兩個字,然後一腳踩下了油門。
語瑤淡淡一笑,打趣道,“我可賣不上價。”
“我可以賣給季如風,他身家不菲,應該出得起錢。”杜凌浩反脣相譏,車速開的飛快。
車子行駛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駛入了一棟新小區,他將車停在一棟九層的小多層公寓前,熄火下車。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他伸出指尖按了頂層的數字鍵。
語瑤並沒有多問,大致已經猜到了什麼。叮咚一聲,電梯抵達,杜凌浩在門牌號爲002的房間門口停住,拿出鑰匙開門。
是一戶精裝修的小戶型,八十平左右,裝潢以暖色系爲主,倒是語瑤喜歡的風格。她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坐了下來,嬉笑着說道,“不錯,除了小一點兒也沒什麼缺點。”
“你一個人住足夠了,對面的戶型大,二百多平還有小閣樓,說不定你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搬過去了。”杜凌浩在她身旁坐下,不冷不熱的回道。
他將公寓的鑰匙直接丟在茶几上,鑰匙上還拴着粉色的鑰匙扣。“我找人查了一下,季如風目前就住在對面,這戶房子我已經買下來了,現在是你的。你現在已經近水樓臺了,恭祝你早日得月。”
語瑤笑着拿起茶几上的鑰匙,回了句,“謝啦。”
“不必了,就當你這麼久以來扮演我未婚妻的演出費吧。”杜凌浩慵懶的靠在沙發中,俊臉上明顯寫着疲憊。
語瑤微眯着美眸看他,直覺他這幾天有些反常。“演出費都支付了,看樣子這場戲是要殺青了啊,難道你家老爺子同意你和雯雯的婚事了?”
“怎麼可能。”杜凌浩苦笑了一聲,“是戲總有散場的一天,現在我們也應該回到各自的生活軌跡上。”
語瑤不以爲意的聳肩,身體懶懶的窩在沙發中,這是她的新家了,她現在住在了離季如風最近的地方,這種感覺,真好。
“好了,你今晚就可以住在這裡了,不過你的白馬王子每天都很晚纔回來,雖然是鄰居,畢竟還隔着兩道門,好好想想如何豔遇吧。”杜凌浩牽動脣角,輕拍了下她肩膀。
語瑤甩開他,起身在房間中轉了一圈,基本還是很滿意的,只是她今晚不能留在這裡。語晨昨晚一夜未歸,她要回家對她姐‘三堂會審。’
“明天找阿姨收拾一下我再搬進來吧,不早了,送我回家。”
“你還真拿我當司機了,好吧,最後一次爲美女服務。”杜凌浩拿着鑰匙,向門外走去。
語瑤輕挑眉梢,並沒有漏掉他話中的‘最後’兩個字。
“杜凌浩,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你打算隱居?”語瑤追上去,和他一起走進電梯。
杜凌浩一身筆挺的黑色呢絨外套,單手插在褲兜,另一隻手按了下電梯數字。
電梯昏暗狹小的空間內,氣氛有些奇妙。杜凌浩微低着頭,目光忽閃,“語瑤,這段時間我可能會很忙,大概沒有時間接聽你電話,想我的話可以給我發信息,我看到會給你回覆。”
語瑤微側着頭,眯着眼眸看他,一瞬不瞬,好像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一樣。“杜凌浩,你最近有些反常。”
杜凌浩聳肩,“家裡的女人鬧得歡,沒什麼大事,不用太擔心。”
“懶得擔心你,想你更是不可能的事。”語瑤嬉笑着說。
杜凌浩瞪她一眼,伸臂攔住她肩膀,戲謔的說,“陸語瑤,好歹我們也做了這麼久的未婚夫妻,我連你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你讓我親一下吧,不然我可太虧了。”
他說完,真的將嘴脣湊近了語瑤的面頰。
“杜凌浩,你想死吧。”語瑤兇巴巴的說道,不停的躲閃,兩個人笑鬧成一團。
而此時,電梯叮咚一聲,在一層停下來,電梯門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季如風英俊冰冷的臉龐,他一身黑色筆挺西裝,目光有些散亂,看樣子是剛參加宴會回來,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酒氣。
電梯內,語瑤正和杜凌浩鬧着一團,見到季如風,她明顯愣住,幾乎是無意識的用力推開了杜凌浩。
“如,如風?”語瑤頓時一陣眩暈,好巧不巧,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遇上了。
杜凌浩倒是一派坦然,脣角隱隱的還斂着笑意。似乎看季如風吃醋成爲了他最大的樂趣。“季總,真巧。”
“不巧了,杜少最近不是一直派人跟着我嗎。”季如風不冷不熱的丟下了句。
杜凌浩明顯蹙眉,他的人已經很小心了,卻還是被季如風發現了,並且,還不動聲色,這男人簡直太可怕了,陸小.妞,你確定你真的hold住?!
季如風神色清冷,邁入電梯之中。在經過語瑤身旁的時候,用壓低的聲音說道,“想親熱就去酒店開.房,別在電梯裡有礙風化。”
語瑤擡頭看着他,神情那麼受傷。
而季如風低斂着墨眸,神情是那麼不屑,甚至不屑於看她一眼,他高大的身體站的筆直,修長的指按了下數字鍵,電梯門在語瑤面前緩緩合起。
語瑤呆呆的看着緊閉的電梯,目光一片渙散,盈盈的淚光在眸中流動。
“別看了,電梯都到樓頂拉。”一旁,杜凌浩扯了下她衣角。
語瑤咬着脣,掄起拳頭,一拳砸在他胸口,“杜凌浩,都怪你。”她說完,快步的向外跑去。
“語瑤。”杜凌浩追過去,扯住她手臂。語瑤微低着頭,目光閃躲着,杜凌浩這纔看到她眸中隱隱閃動的淚光。
“哭啦?陸語瑤,你也太沒出息了。”杜凌浩從口袋中拿出手帕遞給她。
語瑤強忍着,逼回了眼中的淚,倔強的說道,“我纔沒哭。”
“應該笑纔對。”杜凌浩動作極自然的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你太不瞭解男人了,他是在乎你的。”
語瑤無奈的牽起一抹笑,“但願如此吧。”反正事情已經弄成這樣了,也不會再糟糕到哪兒去。
杜凌浩發動引擎,車子緩緩駛入夜色之中。
而此時,季如風的公寓中,屋內沒有燈,一片灰暗。他負手立在落地窗前,墨眸深斂着,冰冷的看着公寓樓下,杜凌浩的車揚着彎曲的路行駛向小區外。
他挺直了脊背站在那裡,手掌已經緊握成拳,骨節相互撞擊,發出咯吱的脆裂聲響。
陸語瑤,你究竟想要做什麼?讓杜凌浩找人監視他,現在又跑到他面前大秀恩愛!爲什麼還要出現在他面前,爲什麼還要擾亂他的心,爲什麼……還要讓他痛……
語瑤回家後心情並不太好,她直接走進語晨的臥房,將自己摔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中,頭枕在語晨的腿上,目光渙散的盯着頭頂的天花板。
“怎麼了?”語晨將手掌撫摸在她額頭,看她小臉蒼白,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
“沒什麼,心情不好而已。”語瑤將姐姐的手從額頭上移開。
“現在陸律師的事業正盛,還有什麼事會讓你煩?和杜凌浩吵架了?”
語瑤緊蹙着眉心,懶懶的回了句,“沒有。”
“那是不是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語晨攏了下披散的長髮,準備去浴室洗澡,剛起身,就被語瑤扯住。
“姐,昨晚的事你還沒交代呢,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語瑤笑嘻嘻的說道。
語晨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直接將語瑤的長髮揉的亂七八糟。“有什麼好交代的,昨晚亦航哥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送了一晚上?他家住火星?”語瑤眨了眨眼。
“他喝醉了,吐得到處都是,我又是收拾屋子,又是照顧他,都成專職保姆了。”語晨抱怨着,重新坐在語瑤身邊,單手托腮,無奈的嘆了聲。“其實,亦航哥挺可憐的,好不容易將老婆盼回來了,沒想到人家是回來和他離婚的。”
“啊?”語瑤瞪大了雙眼,一副震驚的模樣。她和顧亦航的交集很少,也只有小時候安曉冉帶她去顧家做客時見到幾次,印象中,顧家大哥哥都是沉穩而安靜的,人也英俊,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這樣英俊多金的男人,家勢地位都是一等一的,也會被人甩,那這個世界可真是沒天理了。
“離婚?爲什麼啊?”
語晨搖頭,“亦航哥又沒說,我怎麼知道。”
語瑤拖着腮,蹙着眉,心想:被甩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如果換成她,她也不會說的。只是顧亦航也太糊塗了點,老婆都要和他鬧離婚了,事先居然一無所知。
“我的回答陸小姐可還滿意?滿足你的好奇心和八卦精神了嗎?”陸語晨無奈一笑,而後又囑咐道,“這件事聽過就好,別四處亂說。”
“我知道輕重的。”語瑤回道,而後又連連嘆息,“亦航哥多好的男人啊,方文雪就是作。”
“那也不是我們該管的事兒,回屋睡覺吧,明天我還要敢通告呢。”語晨說完,直接向浴室中走去。
語瑤抱着抱枕,依舊坐在沙發上,一想到季如風那張冰冷的臉,她今晚睡得着纔怪。
第二天是週末,語瑤休息,秋高氣爽,天氣非常好,正好適合搬家。
語瑤其實也沒打算在那裡長住,所以只需要帶一些換洗的衣服和臨時用品。
她開車進入小區,站在門口時,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隔壁緊閉着的房門。今天是週末,這個時間,他會不會在家呢?如果在家,又會在做什麼?
語瑤搖了搖頭,揮掉煩亂的心緒,拿出鑰匙開門。
她簡單的將屋子收拾了一下,然後將衣服一件件掛在大衣櫃中,到浴室衝個澡,然後回到臥室中補眠。
因爲昨晚一夜未眠,語瑤身心都非常的疲憊,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居然很快就入睡了,並且睡的十分踏實。也不知是不是住在季如風隔壁的緣故,夢境中,她還夢到八年前相擁的夜晚,她要枕在他的手臂上,聽着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才肯入眠。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語瑤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的。臥室內厚重的窗簾緊閉着,光線昏暗,也分不清是什麼時間。
她睡眼惺忪着,摸到了放在牀頭櫃的手機,直接接通了電話,“喂,你好。”
“陸律師,我是徐靜怡。”電話那端傳來徐靜怡低低柔柔的聲音。
“嗯,有事嗎?”語瑤問。
“你,你沒什麼事吧?”徐靜怡的聲音有些吞吐。
而對於她莫名其妙的話,語瑤聽得一頭霧水。“我應該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端有短暫的沉默,然後,徐靜怡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我剛剛收到一條東城發來的短信,他說,讓我三思後行。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畢竟夫妻一場,徐靜怡多少是瞭解趙東城的,那個男人,他想要的東西,即便是不擇手段也一定要得到。
“別胡思亂想,不會有事的。”語瑤安慰了她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週末,語瑤一直呆在公寓中,幾乎足不出戶,她留心的聽着對面屋的動靜,而住在對面的季如風一直都沒有回來。她多少有些泄氣,但轉而又安慰自己,沒有回來,總比帶着一個人回來要好吧。她真的不知道,如果撞見季如風帶左雅回公寓,她該如何面對。她還能那麼坦然的接受與原諒嗎?
週一是徐靜怡案子開庭的日子,語瑤早早的起牀,整理資料,飯都沒顧得上吃,便出了門。
她乘坐電梯,直接來到地下一層的停車場。她的紅色賓利停在角落處,她踩着高跟鞋,一邊走,一邊將手伸入包中翻找鑰匙,因爲心不在焉,啪的一聲,鑰匙掉落在地。
她蹲身去拾撿,剛準備起身,突然身後伸過來一隻手臂,未等她反應過來,白色的手帕已經捂住了她的口鼻。語瑤不停的掙扎,不經意間,扯斷了脖頸上的項鍊,拴在項鍊上的鑽戒啪的一聲輕響,掉落在地。
藥效發揮的很快,她的掙扎漸漸的變得無力,最終失去了知覺。之後很快被一個男人塞入一輛白色豐田車中,車子迅速的駛離了現場。
而在白色豐田車離開後,季如風的車子緩緩駛入車庫。他昨晚陪幾個客戶喝酒,桑.拿,一直折騰到凌晨,結束之後,他又回了趟公司處理一些文件,今早纔回來補眠。
他將車子緩緩駛入固定車位,然後推門下車,叮咚一聲,車門自動鎖住。黑色西裝外套隨意的搭在手臂上,高大的身體半依着車門,俊顏上盡顯疲憊之色,他伸手按了下鼻樑,遲疑了半響,才向電梯口走去。
剛走了幾步,視線突然被一個發光體吸引。地下車庫的光線灰暗,而那個東西在掉落在角落中,反射着白熾燈光,分外刺眼。
季如風下意識的走過去,俯身將那個物體拾起,居然是一枚做工精緻的白金鑽戒。
季如風淡淡的疲憊與倦意頓時就消散了,腦海中嗡的一聲巨響,如天崩地裂一般。這枚昂貴的鑽戒,他是再熟悉不過的。這是他當年送給語瑤的,特意找了意大利的名家定製,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根本不會認錯。
戒指不會無緣無故的掉落在這裡,難道是……語瑤出事了?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飄過,季如風便嚇出了一身冷汗。身爲律師,難免會得罪一些人,但語瑤的家庭背景不一般,在北京城感動她的人沒幾個。他率先想到的人就是趙東城。
他拿出手機,先撥通了語瑤的電話,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中。他當然不會認爲語瑤是在和他置氣纔會不接電話,這並不是那丫頭的風格。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數次冰冷機械的聲音之後,季如風撥通了趙東城的電話。
“東城,你把語瑤弄到哪裡去了?”他開門見山的質問道。
電話那端,先是沉默,但轉瞬便傳來趙東城嬉笑的聲音,“我說季總裁,你的過去式女友丟了,也不該跑到我這兒要人啊,我這裡又不是前任俱樂部。”
“趙東城,你不用和我打馬虎眼,我如果沒有證據,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語瑤現在究竟在哪裡?”
季如風自然沒有證據,他也緊緊的猜測而已,但情急之時,也只能詐一下趙東城,沒想到,他果真是做賊心虛了。
“如風,馬上要開庭了,等案子結束後,我自然會將她安然無恙的還給你。”
“不行。”季如風沉冷着聲音,斷然拒絕。“趙東城,我分明警告過你,不許動語瑤一根毫毛,你居然還敢找人綁架她。如果你還在乎我們這些年的交情,現在就告訴我語瑤在哪兒,我可以當做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日後也不會爲難你。”季如風緊握着冰冷的手機,幾乎要將它嵌入掌心。
而那一端的趙東城有長久的沉默,季如風也不再說話,拳頭早已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道道凸起。雖然趙東城不會真的傷害語瑤,但他手下的那些人早年都是混黑道出身的,下手沒輕沒重,期間會不會橫生枝節,誰也說不好。
兩個人都沉默,似乎在比耐性一般,最終,還是趙東城率先妥協了。
“我讓人將她關在城西的一間廢舊工廠……”
他剛說完具體的地址,季如風啪的一聲掛斷電話,絲毫沒有耽擱,開車向城西行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