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多少春秋,在指尖飛快的流失過去。
在蘭市的郊區裡,有一些中年人或者老年人,正在不知疲倦的工作着,她們沒有時間去緬懷流失的春秋,只想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努力吃飽飯,努力穿的溫暖。
她們有一個不太招人待見的身份:拾荒者。
每天清晨一早,天還沒亮就啓程出發,前往這個南市最大的垃圾站,在堆積如山的垃圾中,尋找着能賣錢的東西。
儘管這裡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都會隨時散發着一陣陣的惡臭,但還是有很多迫於生計的人,在這裡謀求着他們的出路。
在這裡工作的人,大多是中年人,然後是老年人,中年人大多是家裡喪偶、離婚或者沒有小孩,又或者是沒有學技術的農村男人或者婦女。老年人,大多是子女不孝順,或者本身很勤儉的人。
在這些人中,有一個年輕女子看起來有些突出,她是這羣人裡頭最年輕的,而且非常漂亮,但是雙目失明。
這樣的女孩,即使雙目失明,要是去盲人按摩院那種地方,應該挺吃香的,可是她在盲人按摩院幹了沒幾天就辭職了。
理由是不想被客人調戲,曾經被喝醉的客人調戲過兩次後,她就離開了那兒,機緣巧合遇到了同樣是殘疾人的張大姐,張大姐帶她入得行。
大家都叫她小顧,因爲是殘疾人,又帶着一個年幼的小娃娃,所以大家對她特別照顧,比如玻璃碎片多的地方,會特別告訴她,讓她別去,以免看不見扎破了手,又或者又孩子的人,看孩子的時候,會順便幫她看看孩子。
這個女孩,正是小意,此刻她正在烈日底下,蹲下身,用帶着薄手套的雙手,在烈日下,慢慢摸索着她覺得有用的東西。
即使如此辛苦,她的臉上卻常常浮現出一抹笑容,不遠處的一條土狗,在她的身邊不時的走來走去。
那條狗叫平安,是小意有一天撿垃圾時,在一堆垃圾中撿到的被人遺棄的流浪狗。
當時天很冷,小狗被凍的四肢有些僵硬,她用長滿凍瘡的手,從被積雪覆蓋的垃圾堆裡,摸到了那隻狗的四肢,然後抱了出來,覺得狗身上還有一點點熱度,立刻脫下了自己的棉襖將它包裹起來,帶回了家。
後來流浪狗在溫暖的炭火邊,漸漸醒來,小意給他餵了一些剩菜,後來就養在了家裡。
就這樣,她的生活裡,除了寶貝兒子,還多了一條狗,她給那條狗取名叫平安,希望它能平平安安。
平安很聰明,小意去拾荒的時候,經常將它待在身邊,遇到危險的時候,平安會提醒她,比如她走着走着,前面不遠處是一面牆,平安會衝着她叫幾聲,又比如前面有石頭,它能挪動的,會用小爪子將石頭踢開。
有了平安後,小意的生活又多了一絲趣味。
撿累了小意,找了張報紙攤開來,坐在地上休息。
旁邊跟她想熟的一位大姐走過來在她旁邊蹲下來:“小顧啊!我聽說有個公益組織明天要來拍公益短片,招羣衆演員,一個小時給一百八,你要不要參加?你年輕漂亮,條件好,一定能選上,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不了。”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不想再起波瀾,而且她知道這裡的很多人都比她更缺錢:“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好,對了,我昨天買了一個很大的西瓜,待會去我家吃西瓜。”
“謝謝張姐。”小意對着有她的方向微笑。
“不客氣,那我先去忙了,今天太陽大,再過半個小時,咋們一起收工吧!”
“好。”那個時候平安估計也吃飽了,平安每天跟着她來,她撿垃圾,它就在旁邊找吃的,早飯它一直都是自己解決。
收工後,張姐摻着她往自己家走去,她家就在不遠處的附近的一件簡陋的出租屋裡。
小意剛坐下來,很快大家都來了,一個大大的西瓜很快被大家分吃乾淨。
和小意住在同一條街的李大爺扶着她從張姐的樓上下來。
一位老人,一個盲人女孩,一隻狗,慢慢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李大爺走到家門口後,讓她稍等,對着二樓的陽臺喊:“老婆,小顧下班了,你讓南南下來。”
李大嫂把門打開,手裡抱着一個粉嫩的小屁孩往樓下走,小孩大約兩歲左右,眼睛大大的,鼻子高高的,眼睫毛又濃又密,看起來是個可好看的小朋友。
他小小年紀卻有着和年齡不相符的老城,李大嫂先把他塞進小意的懷抱時,南南說:“我不要抱,我自己可以走。”
“爲什麼?”小意問他。
“自己走就是自己走,哪有爲什麼?”難道要他說,是因爲擔心媽媽的雙手都提着重重的兩包垃圾,抱着自己很吃力嗎?他纔沒那麼肉麻了。
他不說,其實小意也知道這孩子跟他爸爸一個德行,刀子嘴豆腐心,小意卻堅持騰出一隻手來抱他,這片區挺亂的,算是本市的貧民窟,如果他被壞人拐走了,她可能都不知道,因爲她看不見:“乖,讓媽媽抱一會,我抱你是因爲我想你了。”
“你可以少想一點的。”
“是誰說想喝粥的?如果你乖一點,我中午給你熬粥喝。”小意說一把將他抱在懷裡,一邊提着沉重的垃圾,一手抱着他,順便牽着狗。
“好吧!我就讓你再抱一下好了。”南南嘆了一口氣,乖乖的靠在了她的懷裡。
天氣熱,小意給南南熬了粥,家裡條件不好,她以前的積蓄早已都花完了,還好快到月底了,等把家裡一個月來累計的瓶瓶罐罐和報紙、廢鐵一樣一樣都拖到楊師傅那去賣,下個月的伙食費就有找落了,因爲房租是一年一次付清的,很便宜,一個月才一百塊。
這幾天家裡條件差一些,小意不太捨得吃菜,做的菜只叫南南多吃,自己只嚐了一筷子,這樣的生活其實也能讓她樂在其中,窮是窮了點,但是很踏實,沒有爾虞我詐,周圍都是善良的,幫助她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