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蕊從手袋裡拿出口紅和小鏡子,稍微補了補妝,繼續看着他:“你有什麼打算,剛纔總裁說,以後讓我別出現在他面前,否則他就不客氣了。”
“害怕?”
喬蕊點頭,滿臉惆悵:“我怕他傷害我爸媽,景總,我爸媽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我不想他們爲我擔心。”
“我懂。”男人憐惜的將她抱住,讓她靠在自己胸膛:“我會處理,都會處理。”
“我相信你。”喬蕊小手揪着他的衣角,從他們在一起後,她唯一的選擇,就是相信他。
沒在陽臺待多久,景仲言的就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掛了,又對喬蕊說:“在這兒休息一下,等着我。”
喬蕊乖順的點頭。
景仲言又在她脣上印了一下,這才離開。
七點鐘,外面天已經黑了,喬蕊坐在陽臺的椅子上,看着漆黑的夜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整個天空,就像個黑色的幕布,幽暗,壓抑,就像她現在的心情。
看了一會兒,她吐了口氣,掏出,打開了郵箱,對着那邊發了一句:“時哥哥,我開始覺得你是對的了,愛情,真的不是一件能輕鬆對待的事,你不交女朋友,也是怕這個嗎?”
時卿的時間向來不多,喬蕊沒指望他立刻就回,但是意想不到的,那邊,不到三秒,卻回了。
“不是,不談愛情,是因爲沒有碰到對的人,你以爲愛,真的只是一個字那麼簡單嗎?裡面包含了太多,有些,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承受。”
喬蕊反覆的看着這句話,有些懂,又有些沒懂。
但不得不說,在她心情糟糕的時候,的確很喜歡跟時卿聊天,就算她身邊坐着父母,趙央,或者更好的朋友,她也習慣性的,會對時卿傾訴。
多年的習慣,到現在,依舊改不了。
“你不問我爲什麼突然感慨嗎?”她回了這一句。
過了會兒,那邊又回覆:“不是被甩了嗎?”
喬蕊失笑,搖搖頭,將頭靠在椅背上,繼續發:“不是,我們很好,只是有些外在阻力,我現在,很沮喪。”
“這麼累,就分手吧。”
“不分手,我和他的感情沒有問題,爲什麼要分手!”
“不是外在阻力嗎?”
“……是,很大的阻力,可能熬不過去的那種,不過,還是不分手,他不說分手,我就不分手!”
那頭,這次沉默了很久,直到喬蕊以爲時卿是不是已經下線了時,那邊纔回:“那你廢這麼多話幹什麼?”
喬蕊:“……我就不能惆悵兩句嗎?”
“呵呵。”
看到最後兩個字,喬蕊知道時卿估計真的嫌她矯情了,喬蕊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矯情了,其實,一切並一定像她想的那麼糟。
或許,她可以解釋。
剛纔她真的是被嚇壞了,纔沒跳好舞,她絕對不是故意的,總裁寬宏大量,應該會理解的,還有她和景總的事,其實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不是嗎?或者她可以親自跟總裁談談,景總說話太冷了,向來都不跟總裁好好解釋,好好說,可能總裁對是對她有誤解,所以才格外抗拒,她如果誠懇一點,說不定總裁會給她機會?
想到這兒,喬蕊突然亢奮了。
是啊,沒試過,怎麼知道呢?總裁統領景氏幾十年,他的閱歷那麼多,他的見識那麼深,怎麼可能看不透她一個小女孩,她只要拿出誠意,總裁一定能感受到她的真誠,說不定,會對她改觀。
一切往好的地方想,好像前路真的光明瞭。
喬蕊猛的站起來,擡腳就往外面走。
可走了一步,她突然又頓住。
不對,總裁討厭她,是因爲在他眼裡,她是搶走他兒子的壞女人,是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對象。
這纔是最嚴峻的問題,她沒有傲人的家世,沒有高貴的血統,總裁又怎麼會對她改觀?
喬蕊感覺腦子裡有兩個小人在分庭對抗,她站在中間,感覺這麼爭辯着,最後,一切也只是回到原點。
果然,她太天真了。
“原來你在這兒。”方寶珊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她晃着手裡的橙汁,外在陽臺的門框上,看着喬蕊:“你未來公公好像真的被你氣得不輕,已經送去休息室了,好像身體出了問題。”
“什麼?”喬蕊震驚的瞪大眼睛,提着裙子,就往外面走。
方寶珊一把拉住她:“你冷靜點,他就是被你氣死的,你還湊上去?不怕被宰了分屍啊。”
“那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喬蕊很着急,事情果然又惡化了,總裁氣病了,這下,她更是沒有退路了。
方寶珊看她這樣,到底有些不忍:“算了,我陪你過去,我跟你說,休息室外面有保鏢,你要自己去,估計門都進不了。”
喬蕊連連點頭,心想有方寶珊在,總裁就算想打她,也顧忌到有客人,不好意思明着來。
“不過先說好,我陪你去,上次的事,就兩清了,你得原諒我。”
她說的是綁架那件事。
喬蕊現在急的不行,何況她要是真的恨着方寶珊,怎麼可能還跟她聊天,聊開了一整晚。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走吧。”她忙不迭答應,拽着方寶珊的手,就往外面走。
休息室門口果然有保鏢守護,喬蕊縮了一下,方寶珊瞪她一眼:“看你那點出息。”說完,對着保鏢揚揚頭。
保鏢看着兩人,不做聲。
方寶珊報了自己的名字,又補充一句:“我母親讓我來看看景總裁身體好點了沒。”
保鏢中其中一個對另一個示意一下,後一個便進了休息室,再出來時,就敞開門,示意兩人可以進去。
方寶珊笑着走進去,喬蕊走在她身後兩步的距離。
一進去休息室,喬蕊以爲只有景撼天一人,頂多再加上景仲言和薛瑩,沒想到,卻有好多人。
有幾位老先生,看起來年齡也都是五六十左右,其中一位,喬蕊還認識,就是之前她在女賓接待室走廊的陽臺遇到的,付塵的父親,並且,付塵也在裡面。
看到喬蕊進來,薛瑩眉頭頓時蹙起,景撼天本正在跟其中一個位看起來至少上了八十的老先生說話,看到喬蕊,也頓時冷了下臉。
景仲言並不在裡面,總裁身體不好缺席,他自然要在外面頂着,總不能丟着滿宴會廳的客人不管了。
方寶珊禮貌的跟在場的人打了招呼,然後對着景撼天笑着,表達了她母親的慰問。
景撼天臉色勉強收了點,對她點點頭,說了一句:“沒什麼事,你母親有心了。”
有了方寶珊開口,氣氛好歹鬆緩了些,有這麼多人在,喬蕊沒法直接跟景撼天說剛纔的事,她只得沉默着。
這時,只聽叮咚一聲,付塵的響了。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隨即關掉,擡腳就要往外面走。
“你給我站住!”震怒的威呵聲響起,說話的,是付塵的父親。
“老頭兒,你們聊天,我在這兒也沒意思不是。”付塵吊兒郎當的說。
他父親氣得更是青筋都爆出來了:“給我站在這兒,哪兒都不準去!站好!”
“切,又不是小學生,少拿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付塵向來是個叛逆的,嗤笑一聲,便往門外走。
他父親一拍桌子,直接起身。
這是要打起來的意思啊。
喬蕊看到景撼天臉色特別難看,薛瑩也眉頭緊湊,那位八十多歲的老先生卻眯着眼,漫不經心的看着這個畫面,似乎還饒有興趣。
有人把付塵的父親拉住,付塵趁着這個空檔要走,手剛碰到門把,身後,緩慢而蒼老的聲音,卻幽幽響起:“連親生哥哥都能撞進醫院,老付,你這兒子,膽量比你以前那會兒大。”
“雲老。”付塵的父親臉色漲紅,似乎這才意識到老人還在,連忙收了手,規矩的站着。
付塵哼了一聲,不以爲忤,腳步卻頓住了,歪在門口,沒有再出去,顯然,也是畏懼這位雲老。
景撼天這才喘了口氣,臉色慢慢好了點。
可看到旁邊還戳着的喬蕊,又繃着了。
那位雲老視線閒淡的瞧了喬蕊一下,喬蕊緊張的後背都繃直了,那雲老卻只是笑笑,喬蕊一愣,趕緊也扯扯脣,回以一笑。
“老景,這孩子,你認識?”
景撼天眉頭緊蹙:“雲老……”
“認識就認識,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耍小孩子脾氣,人家小姑娘來看探望你,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跟人家說。”
“雲老不知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孩子,撼天不認識。”薛瑩忙在一邊補道。
雲老幽幽笑着,身子靠在後面的軟沙發上,看着薛瑩。
薛瑩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記得雲老一直挺喜歡仲言的,這會兒突然說這些話,莫非,是仲言的意思?
她面色難看了些,心中冷嗤,看來她這個兒子,這次是鐵了心了。
不過她不會讓他這麼如願。
“小蕊,你跟寶珊先出去,這裡都是長輩,你們小孩子,出去玩。”薛瑩溫和的道。
喬蕊又看了景撼天一眼,默默的點點頭。
她正要轉身,卻聽前面,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來了,就別忙着走,老景,你不是說,要跟我對兩盤嗎?棋呢?”
景撼天不知這位老人家又要做什麼,卻也對薛瑩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