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今?”景仲卿拿着紅酒杯,晃盪了兩下,有些無語:“好歹師兄弟一場,這個曾今,用得過分了。”
那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淺淡的勾了勾脣,透明的鏡片上,泛出一道涼意:“你也說了,只是師兄弟,難聽點,就是校友,的確談不上情分。”他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別的菜,看起來漫不經心:“不過就算看在一場相識的份上,我也可以提醒提醒你,你的弟弟,不好對付,至少目前來說,你,要和他鬥,並不容易,況且,我不懂,以你現在的成就,真的就那麼在乎景氏那點股份?”
一杯酒,轉眼已經喝了一半,景仲卿目光淡涼,將酒杯放下,也拿起筷子。
“方師弟,誰跟你說,我回來,是爲了他?”
“嗯?”方徵秋蹙了蹙眉,眼瞳微微眯起:“不是爲了他?”
“這次回來,是解決終身大事的。”
方徵秋不知道說什麼了,以他對景仲卿的瞭解,這男人,是匹野馬,腹黑冷酷,看起來慵懶隨意,但對女人一道,向來不看重,現在,卻竟然說出這種話。
“哦,對方是誰?”
“你會知道的,準備好禮物,結婚當日,會邀請你。”
方徵秋又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真不是開玩笑的,有點好奇了。
“看來,你好像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景仲卿不做聲了,只繼續吃菜,卻只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
下午,莫歆已經查到了喬蕊的婚姻狀況,民政局登記上,的確是已婚,可笑的是,配偶欄的名字,真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他其實早就料到了,那通電話裡,對方沒聽出他的聲音,他卻已經聽出了。
景仲言,就是景仲言。
他在美國,一直關注着他這位好弟弟,幾個訪談也聽過不少,他就知道,他沒聽錯,
她丈夫。
這三個字,他說得何其自然。
景仲言,你真是……什麼都要和我搶。
啄了最後一口酒,紅酒杯已經空了,他覺得差不多了,起身,看着對面的方徵秋:“賬單已經付了,慢用。”
他離開,出了包廂,覺得空氣一樣的壓抑。
莫歆在外面等他,看到他出來,走向電梯,便跟過去,看了後面一眼:“這樣就吃完了?才半個小時不到。”
“這裡的東西一般。”他面無表情,電梯沒一會兒便到了,他走進去,按了樓層。
莫歆知道他心情不好,在查到那些東西時,她也嚇了一跳,她怎麼也沒想到,喬蕊竟然已經結婚了,並且,她的丈夫就是……
那個人,跟景仲卿,還真是命定的敵人,不管是家庭,事業,還是愛人,都如此的爭鋒相對。
說真的,莫歆一直知道景仲卿心裡有一個喬蕊,但她以爲,能這麼久不聯繫,心安理得的分開這麼多年,就算再喜歡,應該也沒到那個程度。
或許比起其他的女人,喬蕊在景仲卿心中,是最特別的,但是這個特別,她覺得用親情來形容,應該更爲合適。
可是現在,看boss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大概真的不瞭解他。
連他心裡對誰的在意到底有幾分,都估算不出。
電梯到了樓層,景仲卿回房,莫歆住在隔壁房間,她進去後,就走到陽臺,兩間房間的陽臺隔得非常近,近的如果不在乎那幾十層的高度,爬,都能爬過去。
旁邊的房間,開了燈,不會兒,裡面音樂響起,是莫扎特的曲子。
每次景仲卿心情不好,都愛放這種曲子。
嘆了口氣,她拉個張椅子,坐在陽臺上,隔得遠遠的,陪他一起聽音樂。
她幾乎能猜到他在房間裡幹什麼,喝酒,聽歌,望着天花板發呆。
他現在,已經很複雜,大概,從沒這麼複雜過。
……
週末,喬蕊一大早就起來了。
她看了看時間,推了推身邊的男人:“快九點了,起來了。”
男人順勢伸手一拉,將她拉下來,扯進懷裡,反正,壓住。
喬蕊無奈的看着他,推着他的肩膀:“不是說好了,今天去接楊先生出院嗎,都答應人家了。”
“還早。”他不鹹不淡的吐出一句,低頭,將她吻含住,不放。
喬蕊被他磨得沒辦法,覺得這男人大概受了刺激,從昨晚開始,就不對勁。她唔唔兩聲,沒有縱容他,掙扎着:“景總,別鬧了。”
他眉心微蹙,在她脣上咬了一口。
“唔。”她吃痛,瞪着他。
他不悅:“不長記性?”
她愣了一下,隨即臉頰一紅,想到昨晚,他這樣那樣的,逼着她換個稱呼,不準叫景總,不準叫名字,只能叫“老公”,那場面,現在想想都不忍直視。
而最後,她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叫了,叫得這人心花怒放,她自己卻到最後,怎麼睡着的都不知道。
昨晚還可以說是情到濃時,今天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咬着嘴,搖頭,可憐巴巴的望着他。
男人似乎打定了主意,她不鬆口,就一直耗着吧。
他壓着她,手從下往上,在她身上游走。
喬蕊嚇到了,看看時間,真的不早了,有點怕他真的亂來,急忙按住他的手,小聲的嘀咕:“老公……”然後臉色一苦:“可以了吧?”
男人挑剔的眯着眼。
喬蕊沒辦法了,環住他的脖子,迎上自己的吻,又軟軟的叫了兩聲,好好安撫了半天,纔可憐兮兮的哀求:“我們起來了吧,求你了,我……我腰疼。”
男人不做聲,手已經環到了她腰部,細細的捏着,給她按摩。
昨晚,他是狠了點。
在牀上鬧騰了足足半個小時,兩人才起來。
一陣兵荒馬亂的洗漱,等到出門,已經九點五十了。
楊先生十點出院,他們趕過去,都十點半了。
病房裡,楊先生手上還打着石膏,腦袋上也包着繃帶,看起來非常可憐的坐在已經鋪好的病牀邊,看着外面。
楊凌不是慕海市的人,在這裡沒有親人,出了這樣的事,他又不想父母擔心,所以也一直沒通知家裡。
這會兒出院,也導致了沒人接他。
一場鄰居的份上,喬蕊上次來探望,看到他病房裡,除了幾個警察聯名送的一捧花,和幾個蘋果,就什麼都沒了,看起來頗爲冷清。
她就自作主張的答應,等到出院的時候,一定來接他,並且這段時間,會無償的幫他照顧小金。
在某些力所能及的地方,喬蕊不介意當這種爛好人,畢竟,他們也不完全是陌生人,還有點相識一場的情分在。
看到他們來,楊先生笑了一下,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
喬蕊臉都紅了,忙說只是點小堵車,眼睛卻瞥了景仲言一眼。
男人不知道是真臉皮厚,還是根本不在意,他上前,提起楊先生那爲數不多的行李,問他:“能自己走嗎?”
“可以,腿沒事。”他說着,站起身來。
三人一起回去,先送楊先生到家,喬蕊又把小金帶過來。
看到主人,小金立刻衝了上去,楊先生手上還有石膏,行動不便,只能拼命往沙發裡面躲。
小金就跳到沙發上面,對着他的臉一個勁兒的舔。
喬蕊看不下去了,把小金抱着,拖到一邊:“好了好了,不要鬧了。”
大狗甩着尾巴,還想往那邊衝。
楊先生終於解放了,調整了一下坐姿,挪了挪胳膊,不好意思的說:“麻煩你們了,一直幫我照顧它,狗糧什麼花了多少錢,我給你們。”
“不用了,我們也挺喜歡小金的。”喬蕊笑着說,又問:“你這樣了,之後大概也不方便,要不要幫你請個鐘點,做飯什麼的,總要人幫你解決。”
楊先生說自己已經拖醫院那邊給聯繫了,明天就可以正式上崗,只是狗還要麻煩他們幾天。
喬蕊和景仲言都沒意見。
房間裡很亂,小金守着主人的腳邊,將腦袋擱在他的大腿上,好久不見,小傢伙真的想他了。
楊先生一邊揉着小金的頭,一邊跟景仲言說話,喬蕊就順手幫着把家裡收拾一下,家裡的碎玻璃什麼,也都掃了掃。
中午飯是在外面定的人,三人一起吃完,景仲言和喬蕊就帶着小金走了,讓楊先生自己休息。
回去的路上,喬蕊嘆氣:“楊先生也真是無妄之災,聽說因爲這事兒,請假太久,公司那邊已經勸他離職了,馬上年底了,每家公司都在清算賬目,這個時候會計因故不能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崗位,一般的公司,都會勸退員工。”
景仲言語氣淡淡:“他有資歷,好了也能找到下份工作。”
“是吧。”喬蕊沒想過介紹楊先生去景氏,本來是挺好的關係,如果在同一家公司了,身份又成了上下級,關係肯定要變,估計也是考慮到這個,楊先生也沒提過。
只是他這次受傷,醫療方面花了太多積蓄,下個月房租,不知道有沒有困難,住在這樣的小區,房租自然是不便宜,之前楊先生工資高,工作輕鬆,沒什麼負擔,現在一下這麼大的開支,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
如果實在有困難,她覺得,合理的借點錢給他,幫他渡過難關也挺好。
說到底,也就是力所能及,一個月的房租,也就兩三千,並不是多大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