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澤以任悅寧好朋友的身份來到任家,任佳惜自然是歡迎的,商業場的事情她不懂,姐姐有知心好友可以相陪,這也是任佳惜希望看見的。
顧天澤與衆人一一打了個招呼,絲毫沒有貴公子的高傲,十分和善。
“悅寧啊,你帶着天澤逛逛,我們這些老人家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玩耍了,呵呵……”
任爺爺笑呵呵地起身,顧天澤禮貌回敬道:“任伯伯太客氣了。”
任佳惜也因爲學校功課沒有做完,找了個藉口暫時離開,因爲她看得出來,這個顧天澤對姐姐,感情不一般。
客廳裡,此時只剩下任悅寧和顧天澤,任悅寧站起身,低聲道:“去外面轉轉,還是去我房間?”
“去你房間吧,我還沒見過女生的‘閨房’是什麼樣。”
任悅寧低低一笑,輕聲道:“好。”
與此同時,秦和煜的公司,正在與顧天揚的顧氏集團進行白熱化的爭討。
雙方本來是合作關係,但是設計到利益分配時,顧天揚骨子裡的強勢,徹底地被全面激發出來。
最後,會議實在進展不下去,秦和煜宣佈,暫時休會,午休過後再繼續商討。
“顧總,中午了,一起吃個飯。”
生意場上就是這樣,前一秒兩人還吵得臉紅脖子粗,這一秒又要同在一張飯桌上,把酒言歡。
顧天揚是個精明人,但是他的精明不會讓人反感,他身上時時刻刻散發出一種智慧的味道,即使你明知道從他身上撈不到什麼油水,卻還是希望跟他在一起共事。
說得文藝一些,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其實,不過就是跟什麼樣的人,學什麼樣的事。
“秦總太客氣了,隨便吃些就好。”
秦和煜心道,混跡在商海里的人誰不知道,顧天揚不喜女色,不喜奢華,爲好吃。
顧天揚之前在A市接受各類採訪時也調侃自己,他說如果不是因爲家業難拒,他這輩子最應該成爲的是一個美食家。
這幾年,互聯網興起迅速,電子商務已經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很多事情,不是你單單說自己頭腦一流,就依然可以穩坐常勝寶座。
有些硬件的配置操作,他們這一輩,確實是該退休了。
秦和煜選擇在“竹心小築”吃午餐,主要是這裡的菜色清淡爽口,在這炎炎夏日裡尤爲首選。
包廂也是秦和煜用過心思後選下的,是一間“套房”。外間寬敞,足夠坐下四五十人,秦和煜有意讓自己公司部下跟顧天揚公司的人搞好關係。
裡間則相對靜雅,秦和煜跟顧天揚將門一關,自成天地,這樣員工也沒那麼大的壓力。
秦和煜點上一支菸,問顧天揚要不要來一支,顧天揚搖搖頭,“最近咽炎犯了,不敢抽了。”
“呵呵……吸菸是個壞習慣,遲早有一天我也得戒了。”秦和煜微笑道。
顧天揚給秦和煜和自己的茶杯都斟滿,秦和煜趕緊推脫,顧天揚卻擺擺手,“秦總,這裡沒有外人,你叫我顧大哥就好,省了什麼什麼總總的,聽着不接地氣。”
顧天揚會跟自己這麼說,秦和煜心裡是高興的,當一個成功男人願意跟你說平民話時,很多問題就很容易交涉了。
“顧哥,我真是不明白,顧氏集團真的是來談合作的麼?”
顧天揚喝茶的動作一頓,緊接着輕笑出聲,“秦老弟,說實話,這次的談判條款,我也看不
下去,而且……在顧氏商討時,我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
秦和煜不懂了,心道這是搞的什麼把戲?
“顧哥,您這話說的,我有點暈啊!”
顧天揚展眉一笑,拍拍秦和煜的肩膀,有些無奈道:“外人都說,我顧天揚怎麼怎麼厲害,在A市如何如何商業傳奇,可是他們不知道,從五年前,顧氏真正的掌門人就不是我了……”
秦和煜是個聰明人,一聽這話,心裡先是打了個愣神,然後……
“您是說……令公子現在纔是真正的顧氏當家?”
顧天揚沒有說話,不過自豪的揚眉,已經說明了一切。
“真會後生可畏……”秦和煜無心地一句話,卻惹來顧天揚的哈哈大笑,“和煜,你這句‘後生’,用的可有點早啊!”
按照年紀,秦和煜其實沒比顧天澤大很多,顧天澤叫他一聲秦哥,正好符合秦和煜的身份,要是叫他一聲“秦叔叔”,估計秦和煜得鬱悶到吐血。
“所以,我現在不過就是爲顧氏充充門面,至於決策方面的事情,其實都是天澤說的算。”
言外之意就是……你秦和煜向我打探消息,還不如直接對我兒子動動腦筋比較好。
而顧天澤此時,正做客在任家。
“顧總,我去下衛生間。”
顧天揚微微頷首,遞給他一個理解的笑。
秦和煜當然沒有去衛生間,他的真正目的是要給任悅寧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沒有人接聽,秦和煜只好轉而打給任佳惜。
任家。
“悅寧,怎麼不接電話?”顧天澤正在研究任悅寧的大書櫃,聽到她的電話嗡嗡嗡響個不停,卻一直沒被接起。
任悅寧手指摩挲着屏幕,任憑手機兀自震動着,只讓自己的指端,留戀地撫摸着屏幕上的名字。
秦和煜,他又想起他了?
顧天澤抽出一本《菜根譚》,緩步來到任悅寧面前,有些擔心道:“是他打的電話?”
任悅寧點點頭,“男人是不是都這樣?沒吃飽的時候,喝涼水都覺得是美味,等真正喝飽了,又懷念起錯過的山珍海味?”
顧天澤不認同地一挑眉,“悅寧,你從來都是秀色可餐,不是涼水,也不是山珍海味。”
“你!”任悅寧被道破心事,有些氣憤,又不得發作。
顧天澤心裡很清楚,秦和煜既然會選擇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就證明他已經從他父親的口中,得知了顧氏如今的情況。
而他……私心地沒有告訴任悅寧,秦和煜給她打的這個電話,真的只是爲了公事。
悅寧是恨秦和煜的吧?肯定是的,不然……她一臉的忿忿難平,又是爲了什麼?
可是,顧天澤也深深地知道,任悅寧目前愛的人,也只有秦和煜。
一份感情,因爲有愛,變得美好、期待;因爲有恨,變得讓人難以抗拒,忘懷。
這就好像吸毒的人,明知吸毒的危害,仍是不管不顧地一次次舉起針頭,刺進靜脈的一瞬間,他們自認爲靈魂得到了解脫,生命得到了永恆。
殊不知,這種自欺欺人的藉口,最終只能將他們推入到死亡的深淵,萬劫不復。
“悅寧,悅寧!我們出去走走,好麼?”顧天澤輕輕搖晃着任悅寧的肩膀,建議道。
任悅寧回身,有些狼狽地別過眼,“唔……好,好……我去換身衣服。”
“好
。”顧天澤望着她消失的身影,神情若有所思。
悅寧對任家的恨,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之前因爲彼時年少,所以那些不切實際的報復設想,都很空。
可是今天……他羽翼已經豐滿,他可以給她提供保護,爲她遮風擋雨。
只是不知道……任悅寧還願不願意跟在他的身邊,讓他陪着坐看雲起雲落。
“好了,走吧。”任悅寧一身米白色素雅連衣裙,盈盈美好的樣子,像一株嬌滴滴的白玉蘭。
顧天澤有些失神,任悅寧連續喚了他好幾聲,他纔回神。
晌午,太陽光線充足,任悅寧房間裡常年遮擋着淺米色窗紗,隨風輕輕滌盪,將顧天澤的心湖,盪出陣陣漣漪。
“悅寧,你真美……”顧天澤由衷道。
任悅寧先是一怔,緊接着有些不自然地垂下頭,扭着自己的小手,躡嚅道:“阿澤,什麼時候你也喜歡油嘴滑舌了?”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顧氏的大掌門,在任悅寧的面前,竟然像一個無措的青澀小男生。
任悅寧慘白一笑,再擡頭時,她的眼底多了一份清冷。
“阿澤,在任家,我永遠不及任佳惜。”
越過顧天澤,任悅寧孤冷地向房門口走去,只是她剛走幾步,腰上突然一緊,顧天澤從她身後,將她抱入懷中。
“悅寧,跟我走吧……”顧天澤表情裡滿是痛心,他埋首在任悅寧的頸間,深深嗅着她的芳馨,卻是疼在心間……
顧天澤這樣的反應,着實讓任悅寧嚇了一跳,她試圖掙開他,但是男女之間的懸殊體力,讓這件事變得好難。
“阿澤,別這樣……”任悅寧放棄了掙扎,帶着濃濃的哭音,卑微地乞求。
顧天澤扳過她的纖柔肩膀,一字一句認真道:“悅寧,我已經可以保護你,給你很好的生活,你爲什麼就非要解不開這個死結,生生地耗死在任家,有意思麼?”
任悅寧一直平靜的素顏,頓時像被人踩住尾巴的貓,驚詫、震驚,然後是憤怒。
她一把推開顧天澤,憤懣的眼神裡,是不甘心和壓抑。“阿澤,你跟我不同,事情沒有發生字你的身上,回憶總比經歷要輕鬆!”
“悅寧,我不是……”顧天澤剛要開口解釋,卻被任悅寧出言打斷。
“阿澤,別說什麼用心去原諒的蠢話,我不已經過了還去相信那些愚蠢的心靈雞湯的年紀!”
顧天澤本來還要開口說些什麼,突然看到這個樣子的任悅寧,他決定緘默到底,他要給悅寧一個出口,一個讓她發泄,讓她釋放的出口。
任悅寧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抽泣道:“從小我就知道,在任家,我不受寵!沒有媽媽的孩子,還能奢望什麼?我本不想爭什麼,因爲齊穎對我很好,她沒有生養過我,卻可以做到視如己出,雖然……雖然任佳惜纔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我已經很滿足了……”
微微氣喘,任悅寧一手輕撫着胸口,稍作停頓,才繼續道:“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偏偏要出來個秦和煜!他不是喜歡我麼?爲什麼又會跟任佳惜上了牀?爲什麼!是不是我所有的好東西,她任佳惜都要搶!”
說到最後,任悅寧像瘋了一樣,她將房間書桌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揮到地上,最後無助地撐在書桌邊緣,無力地、一點點地頹坐在地……
“阿澤,我好痛苦……”任悅寧雙手掩着哭紅光的雙眼,無助地埋首哭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