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雪張了張嘴,一時間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垂下眼簾思量了片刻,最後用力地咬了咬脣,這才一鼓作氣道:“其實我大哥他……他就是那樣的個性,你能不能不要爲難他?”
他冷冷地嗤笑一聲,隨意地擺弄着面前的餐具,並不看她,“你在顧家就是這樣低聲下氣的嗎?就算是別人欺負了你,你也不吭聲,更甚至是反過來還要幫他們?”
忽然有些惱火,這個該死的女人,難道不會爲自己考慮嗎?她擺出這樣一幅善良的姿態給誰看?他從剛纔進門開始,就已經看到了那個顧銘升對她動手動腳,在大庭廣衆之下就這樣了,那麼以前在顧家呢?
顧雪卻搖了搖頭,她纔不會逆來順受。
只是她也知道什麼叫做飲水思源。她現在哪裡有資格站起來勇敢反抗?她還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她還想要上學,所以她必須要忍。
符天恆對於她只是搖頭的回答,卻是懷疑,“這種時候,我以爲你會享受你的晚餐,而不是擔心那個剛剛企圖輕薄你的男人。”
顧雪聽了一怔,輕垂下眼簾,彷彿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卻還是很認真地回答,“我是一個孤兒,六歲之前的記憶一直都很模糊,只能偶爾在某一些時候,忽然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但是我不會忘記我六歲那年,最最無助的時候,躲在孤兒院的角落哭泣,是爸爸把我帶回來的。”她微微仰起臉來,看着符天恆的眸光隱隱閃動,“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爲什麼爸爸當年會在孤兒院把我帶回到顧家,而這十二年來,顧家的人從來不把我當成他們的家人……”
這是第一次,顧雪在一個外人的面前敞開心扉。
其實這些話說出口之後,她有些後悔。對面的男人可不是她可以隨便傾訴的對象,她竟然對着他不由自主說了一大堆。顧雪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的臉色,卻發現他似乎並沒有表露出什麼不悅的跡象,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連忙端起面前的小籠包子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扯開話題,“……嗯,很好吃。”
符天恆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絲毫不動,一雙黑眸卻是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對面的小女人。
她雪白的肌膚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吹彈可破,一雙眼睛如同盛着一泓清泉,明明是對着自己虛虛一笑,眼眸深處卻是有波光微動,他的心竟然也跟着微微一動……
孤兒……
符天恆忽然覺得可笑,他竟然會對“孤兒”兩個字產生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哪怕他不想承認,但是卻無法否認剛纔聽到她說那一番話的時候,心底無意識地流淌過的一種異樣感覺。
好像是同情,卻又好像不是。
其實相處下來的幾天,他看得很清楚,她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有時候連說一句話都會臉紅,可是她骨子裡卻是有一股執拗的勁。
只是符天恆,你什麼時候也會對一個送上門來的小獵物花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了?
“吃完了就回家一趟,把你的護照和證件都帶上。”他收斂了那些莫名的情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明天和我一起去柬埔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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