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是簡然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天。
雖然她怕胖,早已經把夜宵這個習慣給借了,但路承禹煮麪的手藝實在太好,簡然根本忍不住肚子裡的饞蟲,一吃就吃了兩大碗,然後洗個澡這麼躺着,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睡得太沉,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外邊的太陽已經高高的掛着了,簡然大驚,看了看時間後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睡了那麼久!
她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番,趕快下了樓。
路承禹早已經起來了,現在正坐在窗前喝着咖啡。
他看到簡然後,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說:“醒了?快走下吃早餐吧。”
簡然揉着頭髮走過去,“你怎麼也不叫我一聲,害我睡到現在。”
“叫你?你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一下,我怎麼忍心把你叫醒呢。”
簡然伸了個懶腰,“是啊,真的好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
心情放鬆,胃口也變得很好,簡然不到十分鐘就把桌上的早餐一掃而光。
連路承禹都忍不住感嘆說:“你那麼能吃,誰養得起你啊?”
簡然嘴裡還嚼着東西,不清不楚的說着:“我自己就能養得活自己,纔不需要別人養呢!”
路承禹覺得她的樣子可愛極了,看着她的笑容裡充滿了寵溺,伸手幫她擦掉嘴角邊上的麪包屑。
簡然還不太習慣這種親密的舉動,臉上泛起一陣紅暈,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路承禹繼續說着,“快吃吧,待會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還要去哪?
簡然這兩天覺得自己真是開了眼界,參與了一種以前從來沒有參與過的關於路承禹的生活,她心裡充滿了疑問,也裝滿了心疼。
早晨的郊外空氣非常新鮮,雖然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但氣溫還較低,皮膚上的觸感是清涼的。
路承禹沒有開車,帶着簡然順着山路往上走,邊走邊說:“山上的風景更美,從山頂能看得到全城的樣貌,每一點都踩在腳下,那種壯闊感,是身處鬧市沒法感覺到的。”
確實,簡然也有這樣的感觸,越往上走,越是覺得心曠神怡,好像整個人都被打開了一般,完全融入進了這樣的自然美景中。
“誒,我發現你很喜歡這種俯視的感覺誒,在家的時候也總喜歡坐在天台上,來這裡也喜歡跑到那麼高的地方,你哪來的這樣的癖好啊?”
簡然突然有了興趣,這麼問着。
路承禹笑笑,“大概是因爲在生活中沒辦法做到高高在上,也就只能在這點小小的高度上找到內心的滿足感吧。”
簡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也知道這種玩笑話中多少包含着一點事實的成分。
路承禹爲了保證路家的安穩,爲了把那個位置讓給路盛銘,他做了太多的退讓和犧牲,他真的那麼大公無私那麼無慾無求嗎?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卻沒辦法一點也不介懷。
這些心情,簡然也是這兩天才瞭解到的。
她醞釀了一番安慰的話想說,話剛到嘴邊,就被路承禹打斷了。
路承禹擡頭,看着不遠處的一個地方
,語氣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到了,就是這。”
簡然也跟着擡頭,看到前方霧茫茫的一片,雖然沒有明確的標識,但簡然看得出,這裡,是一塊墓地。
四周的環境依山旁水,這個地勢不高不低,兩旁的草也修建的很好,並不雜亂。
這一看就能看得出,是一處富貴人家的墓地,
既然路承禹會來這,那也再清楚不過了,這裡應該就是路承禹媽媽的墓吧。
路承禹一下子就像變了個人一般,表情肅穆,不再說話,心裡沉重的好像裝了無數的東西。
那些回憶大概一股腦的全涌了上來吧。
簡然能體會到路承禹現在的心情,她上前了一步,緊緊抓住路承禹的手。
路承禹扭頭看她,微微皺着眉,眼神裡全是看不清的霧氣,這樣的表情讓簡然猛地一陣心疼,眼前這個人好像突然變得虛弱,不再強大,脫掉了那個堅硬的外殼,他把自己軟弱的一面,全都展現在了簡然面前。
簡然心裡一陣苦澀,用力抱了抱路承禹,靠在他的肩頭,輕聲說:“沒事,有我陪着你,沒事。”
路承禹怔怔的看着前方,緩緩開口:“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短短几個字中,有着一種直擊人心的力量,簡然好像也同時被擊中一般 ,心疼不已。
“我每年都會過來,給她除一下四周的雜草,和她說說話,沒想到一轉眼,她已經離開我十多年了。”
“她一定能感覺的到你愛,她會知道你現在過的很好,很自在,一定會爲你感到開心的。”
簡然儘可能的安慰着路承禹,想用自己的力量讓他覺得溫暖。
墓碑上的那張照片很美,依稀能看得出年輕時候的模樣。
她和路承禹好像,眉眼之間都是一副堅韌的模樣,那種眼神,好像很容易就能把對面的人看穿。
簡然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路承禹已經開始打掃墓地,簡單的除了草之後,他在墓碑前跪了下來,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說:“媽,我來看你了。”
簡然也跪了下來,跟着路承禹的話,說:“阿姨,我叫簡然,希望您原諒我今天的冒失,也能原諒我,現在纔來看您,您放心,路承禹很好,我以後,會陪着他,讓他更好。”
路承禹沒想到簡然居然會在媽媽的墓前說出這樣的話,她不是個草率的人,既然話已經出口,而且是在這麼認真莊重的地方,那麼就代表着,這些話不可能反悔了。
路承禹既驚喜又驚訝,他拉起簡然的手,說:“媽,你看到了嗎,她是簡然。”
兩人突然對視了一下,相視一笑,千言萬語,都包含在這個不言而喻的微笑中了吧。
在山上呆了很久,霧氣越來越重,連陽光都透不過來。
有些降溫了,簡然冷得打了個寒顫。
時間也差不多了,路承禹帶着簡然下了山。
剛走到山腳,陽光就燦爛得多,暖暖的灑在身上,人的情緒也跟着明媚起來。
確實是啊,剛下了山,路承禹臉上那種沉重的表情就不見了,開始恢復他的本性,一把摟住簡然的脖子,說:“誒,你剛剛在我媽面前瞎發
什麼誓?要是你做不到,會遭報應的你知道嗎?”
“我既然說了,那當然就能做到啊。”簡然一臉正色,“你覺得我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噢,是嗎?”
簡然的回答正中路承禹的下懷,他馬上停下了腳步,看着簡然說:“那麼,你是不是得有點什麼表示,才能讓我相信你啊?”
簡然一愣,瞬間明白了他在給自己下套呢。
簡然伸手狠狠的在路承禹腰上掐了一下,說:“想得美,你慢慢等着吧!”
她說完這句話就跑開了。
簡然的手勁是真的很大啊,路承禹腰上一疼,彎腰揉着被她掐痛的地方,大喊,“喂,你謀殺親夫啊!”
兩人在這片湖中小島上打打鬧鬧,笑聲被小湖傳到很遠去。
這真的是簡然完完全全放鬆的一天,什麼都不想,一切都被路承禹安排好了,就連午餐晚餐都被他做的非常合口,簡然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被那麼寵過。
這不是在家那樣,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感覺,而是那種,有一個人真的懂你,瞭解你的心事,猜得到你的喜怒哀樂,你們不需要說太多的話,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什麼都懂。
天漸漸黑了下來,簡然放了熱水,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
可能是水溫太過舒適,她這個澡足足洗了一個半小時,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她覺得頭有些暈,是悶到了吧。
簡然覺得胸口憋得慌,很想出去透透氣。
因爲頭實在是暈的厲害,簡然現在只顧着趕快出去,壓根就忘了自己身上還穿着浴巾呢!
恰好路承禹也正準備回二樓休息,剛上樓就看見正在往外走的簡然。
明顯簡然狀態不太好,走路也走不太穩。
路承禹忙走上去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額頭,再一看她的臉色,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路承禹無奈的說:“誒,你這習慣還真是難改啊,怎麼不管在哪洗澡你都能把自己洗的快暈過去?這是一種什麼技能?”
簡然雖然剛剛是有些暈,但是現在出來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之後已經有了好轉,現在看到路承禹正扶着自己,她馬上站直了起來,說:“你別趁機佔我便宜,放開我。”
路承禹被她嚇得一鬆手,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簡然還穿着浴袍。
這一下可是把路承禹給逗笑了,他說:“你還怕什麼?你什麼我沒有看過啊?上次在我家,你是不是也是穿着浴袍就闖進我的房間了?再說了,我連你沒穿衣服的樣子都見過了,一個浴袍而已,我還不稀罕看呢。”
“你!”
簡然漲的臉通紅,羞得不行,壓根沒料到路承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想起那個晚上……
天哪,本來已經把這件事情給忘了,現在路承禹突然提起來,這些事情一股腦的全都回到簡然腦子裡了。
她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個路承禹,怎麼那麼討厭啊!
他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偏偏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讓自己情何以堪啊!
簡然真是懊悔,剛剛就算憋死也應該在浴室裡多呆一會兒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