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夫說:“這事怎麼好聲張?”
徐母一窒,氣得說不上話來。
宛情說:“我不走……我會把錢還完的。”
徐母舒服了些,又翻開賬本看起來,片刻後指着紙上說:“這裡還記了個四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肯定是你花掉的!”
宛情一哆嗦,知道那是她的那四萬。這三萬她認了,再加四萬,她還到何年何月去?她說:“買東西的錢都寫了,沒寫的肯定不是。可能只是隨便寫的,你不能把它當成賬算到我頭上。”
徐母瞪她一眼,站起來:“那你趕緊跟我搬出去!我家的房子不是給你住的!你自己去找房子住!以後每個月至少要還我一千塊,不然……不然有你好看的!”說着看了叮叮噹噹一眼,當是威脅。其實,如果宛情真跑了,她也沒任何辦法。
但她這一眼,宛情卻當真了,急忙說:“我不會的!我會按時還錢!”
徐青說:“讓她住到哪裡去?弟弟才走幾天,她就帶着孩子搬出去,外面會怎麼想啊?”
徐母一聽,不知道怎麼辦。
徐奶奶說:“老幺那邊,不是有間二嬸住過的房子嗎?給她住吧,讓她每個月交房租!”
她口中的老幺就是徐重的叔叔,二嬸是她的弟妹,徐父、徐叔這麼喊,她是跟着孩子稱呼。若要有個標準的稱呼,就是徐二奶奶。
徐二奶奶年輕時嫁給徐二爺,好幾年沒有孩子,醫生一看,是男的不能生。一個男人不能生,總有人會說。徐二奶奶年輕時又漂亮,就開始有人明裡暗裡打她主意。徐二奶奶和丈夫感情好,兩口子一合計,乾脆去外面掙錢,然後抱養一個,就說是自己在外面治好了病生的。
結果徐二爺誤入歧途,幹起了拐賣兒童的勾當!徐二奶奶勸了幾次勸不住,看到這一行有錢賺,乾脆跟着徐二爺一起幹,同時還打算拐一個合適的給自己當兒子。
後來他們同夥被抓,徐二奶奶就跟徐二爺說不幹了。正好手上抱着一個小女孩還沒賣出去,乾脆就當成自己的孩子抱回來。
抱回來後,二人說是自己在外面生的。外面人信不信不知道,自家人是不信姓的。徐二爺的爹,也就是徐重的太爺爺,關起門來一審問,知道了真相!當時大傢什麼看法不贅述,只是沒兩年徐二爺就病死了。他先前拐賣兒童賺來的錢又花光了,徐二奶奶沒錢了,跟着大家一起吃飯。可是大家都吃不飽,就叫她把女兒送人或者賣掉,反正都不是自己生的。
徐二奶奶捨不得,寧肯自己一個人煮野菜吃。
徐重的太爺爺不滿,趁徐二奶奶不注意,偷偷抱走了孩子,讓徐奶奶弄走。因爲徐奶奶孃家離這裡很遠,可以弄得遠些。徐奶奶爲這事還專門回一趟孃家,然後把孩子隨便扔人,又跑回來。
徐二奶奶發現後,一場大鬧,說徐家的人“心好黑,居然偷我孩子,就不怕遭報應”。
徐奶奶說:“到底誰心黑?這孩子是你的嗎?是你拐到人家的!人家還是親生的呢,你才心黑,你纔會報應!”
徐二奶奶一愣,然後就瘋了。後來徐重的叔叔結婚,沒房子,把她的房子佔了,讓她住在最邊上一間小屋裡。當時的房子是泥土構造,後來徐重的叔叔把房子修成了樓房,仍然在那個位置隔了一間給她。
後來她去世,那間房子就沒人住了,拿來堆了柴禾。現在宛情搬進去,自然先費了一番力氣收拾。
徐家只肯把柴禾搬走,因爲那是要拿來燒火煮飯的,剩下有多髒多亂不會幫她。這個房子是徐叔叔家的,裡面的柴禾也是徐叔叔家的。徐嬸嬸沒地方放柴禾了,自然不滿,問徐奶奶:“這房租一個月交多少啊,交給誰?”
徐奶奶一愣,說:“房子是你的,交給你吧,交多少你訂。”
徐嬸嬸說:“那就交300吧!錢我就不要了,給你或者大嫂吧,她之前騙走的是你們的錢!”
徐母自然也不要這個錢,免得和她心生嫌隙,就把錢給了徐奶奶。徐奶奶正爲當初花在宛情身上的錢肉痛,就答應了,並且當場要宛情交錢。
宛情身上總共不到五百塊了,拿了三百交給她。
徐青都要哭了,這樣太欺負人了。她說:“牀呢?弄個牀來吧。”
徐母不肯,罵罵咧咧說得難聽。
徐青說:“讓她躺地上生病了,什麼時候能去賺錢還你呢?”
徐母不甘地說:“那就把我們樓下那個老牀給她吧,反正也準備拿來燒的。”
農村以前睡木頭做的牀,現在都換牀墊了,那種牀就沒用了。有地方放還可以留着客人來的時候用,沒地方放只能燒掉。
徐叔叔叫自己兩個兒子回來幫忙搬牀,二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問大家大家又不說,他們就不問了,準備晚上問自己的父母。
徐家還想把孩子用的東西扣下來,比如嬰兒車、奶粉之類。徐青說:“你們留着又沒用,看着還傷心!都給她!”然後又幫宛情爭取了一些日用品,又幫宛情掃了一下地。
弄完這些,徐家去準備晚飯了,宛情一個人坐在黴味熏天、空蕩蕩的房間裡流淚。徐青在徐家吃了晚飯過來,抱了幾牀被子給她。
她站起來,感激涕零。
徐青繃着臉——不繃緊會哭:“你明天到我哪裡去,我再拿點東西給你,你就說是你買的。”
宛情哽咽道:“我現在哪有錢買東西啊?”
徐青頓了一下,他的丈夫來了,手上抱着兩捆稻草。
徐青說:“這個草撲到牀底下,然後再撲棉絮。”說完就幫她鋪。
宛情也要去鋪,徐青擺擺手:“你不會,你帶着孩子在外面去,免得沾灰,我和你姐夫鋪好了叫你!”
宛情愣了一下,帶着孩子去外面,想着明天去鎮上找工作。這鎮上的工資有多高呢?她什麼時候能夠還得完。還完回A市,她倒不用怕了,她還有一套徐可薇留給她的房子,那是她最大的保障。
或者還有穆天陽……
不!他已經結婚了,她不要去找他。她不要當薛麗娜!——
【劇透:徐二奶奶的孩子就是徐可薇。說徐可薇命苦,是真的很苦。她不是被徐二奶奶拐的,真相徐二奶奶和丈夫告訴了當時的家人,而當時聽到真相還活着的人,只有徐奶奶了……我真的木有寫不相干的人~PS:大家還記得薛麗娜是怎麼回事吧?所以宛情是絕對不會主動找穆天陽的,不然不是和薛麗娜一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