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摸了一下有些浮腫的臉頰,虞展鵬垂頭喪氣的搭聳着腦袋,暗自懊悔着。他也不知道昨天怎麼會有那些荒唐的想法,做出背叛妻子的事來?
原以爲偶爾放縱一次,或許能刺激一下有些性冷淡的寧雪,可他沒想到,刺激到的竟是寧雪的離家出走。
在寧雪不悅而去,離開家門的那一刻,他才深深的意識到,自己的一時的色迷心竅,給妻子帶來了那麼大的傷害。
若是以前,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在離開自己身邊,可現在他的眼睛看不見了,他只能求助於別人。不想,歐陽宏軒聽到寧雪離家出走,連緣由都沒問,就風厲雷行的開車跑過來,見面就先給了他一拳。若不是Asa及時出現,說不定他還會拿刀殺人。
想到捱了歐陽宏軒一拳,虞展鵬的手又覆上了臉,這小子出手真重!昨晚,徐媽用雞蛋給他滾了半天,過了這麼長和時間,現在居然還這麼痛。
突然,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虞展鵬神色一震,擡起了頭,側耳聽着門外的腳步聲。自從眼睛看不見後,他的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神奇的是,他還能用腳步聲分辨出是靠近他的人是誰?
聽了聽幾秒鐘,他垂下了頭。那是虞念雪的腳步聲,雜亂無章,又蹦又跳的。
“爹地,你的早餐!是你最愛吃的小籠包!”
虞念雪拎着一個袋子,歡天喜地的蹦到虞展鵬面前。見他黯然的神色,小丫頭還很體貼的把食品袋打開,放在他的手上。
“我不吃小籠包。你拿去吃!”
虞展鵬坐着沒動,煩躁的心緒寫在了臉上。
“哦,我說錯了,是水晶包!是媽咪給你買回來的!”
虞念雪趕快自我糾正着,胖乎乎的小手,還捻着一隻伸到了虞展鵬的嘴邊。
雪兒回來了?虞展鵬激動了。還以爲,她再也不想搭理自己呢!想不到,她竟買了早餐回來!虞展鵬呀虞展鵬,你真是該死!這麼好的一個妻子,你居然不知足,還想着……
“爹地,你傻了?給你東西都不吃!”
瞧他半天沒反應,虞念雪有點不耐煩了,縮回手,將手裡那隻水晶包放進了嘴裡。
“寶貝,今天讓Asa送你去學校,好不好?”虞展鵬很期翼的‘看’着虞念雪。
“知道了。再見!”
頗不耐煩的回答着,虞念雪很沒禮貌的看了他一眼,轉過身怏怏出了門。在走廊,看到寧雪正上樓,她沒精打采的指了指身後。
“你怎麼啦?”
不明所以的寧雪,不解的看着揹着書包,滿臉哀怨的孩子。她生病了嗎?
“爹地不讓你送我去學校,他好像有話跟你說。”
虞念雪朝虞展鵬的房間呶呶嘴。
“下午我去接你!”
摸着虞念雪的腦袋,寧雪疼愛的說道,也明白了她爲什麼會這樣不開心。要不是想着這個依賴自己的孩子,她是沒打算再回來了。她實在不放心,這個沒有媽媽的孩子,讓失明的虞展鵬來照顧。上次,虞念雪離家走出,不就證明了他沒那能力照顧那孩子嗎?
昨晚跟着高明輝走了一夜的路,到了霍冠宇那裡,已是早上四點。眯了一會兒,跟兩個大男人一起吃完早餐,她才由霍冠宇開車送回來。路過山下那間包子店,鬼使神差的,她叫霍冠宇停了車,買了一份。
回到這裡,才明白。即使再怎麼對他失望,心裡還是有他的。不然,也不會這般難過了。或許,在他們相戀的時候,虞展鵬就介入了她的生活。歡喜有他,悲傷也有他。他們就像繞在一起曲線,糾糾纏纏的交織在了一起,誰想離開誰,已經不再是那麼容易了。
目送虞念雪跟着Asa出門,聽到院子外車子駛遠的聲音漸漸消失,她才收回眼。回眼之時,卻看到虞展鵬一臉惶恐的站在門口。
“我回來不是代表我還能跟你一起生活,我是看着念雪可憐才回來的。”
見他欲言又止,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寧雪心裡一緊,眼眶微微紅了。他跟Ami鬼混的時候,怎麼想不到現在會做出這副可憐相?
“對不起!是我錯了!”
聽到寧雪開口,虞展鵬慚愧的低下了頭。他也知道現在說這些道歉的話,很蒼白,可是除了說抱歉,他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挽救這段婚姻了?
苦笑一聲,寧雪掉頭朝她的房間走去。
遠去的腳步聲,告訴虞展鵬寧雪走了,朝着腳步聲的走向,他內疚說道:“老婆,求你原諒!”
“我們之間已經不存在原不原諒了。昨晚,爲了報復你,我跟明輝去了賓館。”
淡然的話語,從依舊朝前走着,沒有回頭的寧雪嘴裡無情的吐出,震得虞展鵬差點吐血。自己有錯在前,這樣的報復不過分,可是爲什麼會覺得怒火攻心呢?
“現在你能體會到我昨晚的感受了?”
在房門外,寧雪側頭看着臉色陰霾難看的虞展鵬,嘴角浮現出一抹無力的苦澀。然而她也失望的發現,看到虞展鵬這個樣子,她心裡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如果這是你的報復,我無話可我說。你已經以牙還牙了,那咱們以後,是不是還可以像以前那樣的生活?”
全身無力的靠在門框上,虞展鵬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他告訴自己,只要她不離婚,不離開這裡,無論她做什麼,他都可以不計較。只是,他一邊這樣想着,心裡卻在一邊不停的滴着血。
聽他如是說,寧雪眼底傷痛變得更深,更濃。這話他已經說過了好多次,每一次,自己不計前嫌的原諒他,他卻一次又一次變本加厲來傷害自己,他的話,不能再相信了!
默然跨進屋,寧雪頹然倒在了大得有些諷刺的牀上,拉過絨絲被將頭蒙了起來。
恍恍惚惚間,有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跟着,房門被推開了。
以爲是虞展鵬,寧雪趴着沒動。
來人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來到了寧雪趴着的牀邊,然後又慢慢地坐了下來。
有病!被子蒙着腦袋的寧雪,暗罵一句,沒有理會。
“都看見你被子在蠕動,還裝什麼?”來人鄙夷的說道。
Ami?寧雪一下坐了起來,拔掉裹在身上的被子,不悅看着她。她住進來不就是爲了虞展鵬?現在她已成功爬上了虞展鵬的牀,她還來這裡做什麼?
“這麼厭惡的看着姐姐?”
Ami似笑非笑的說道,不過,她看着寧雪的眼神,充斥着的竟是憐憫。
“難不成,我應該興高采烈的對待你?”
喜怒都表現在臉上的寧雪,並沒有Ami那麼豐富的表情。就像莊雅情曾經說她,除了喜歡剩下的就是討厭,永遠也不會變通成另外一種介於兩者間的情緒。
“其實,我跟你男人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心裡在乎的人只有你。”
翹着腳,Ami淡淡然的看着寧雪。不得不說,這個妹妹有時還真讓她心疼。昨天的事那麼快被揭穿,她以爲,寧雪說什麼也會躲得好好的玩幾天失蹤,沒想到,她早上就回來了。‘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真實的在她身上體現了。
“不放在心上?你做給我看!”
沒什麼好氣的看着Ami,寧雪有點無語。丈夫跟姐姐上牀,這世上能不計較,能不放在心上的恐怕沒幾個吧?最少她歐陽凝雪是沒辦法不在意的。
“你再怎麼計較也於事無補呀。事情都發生了。”Ami說的很輕鬆,也很幸災樂禍。本來她就是來這裡看寧雪生氣的。只是寧雪的火氣似乎沒有達到讓她滿意的程度。
找茬?寧雪眼珠骨溜溜的轉了一圈,咬着嘴脣,惱火的琢磨着該怎樣應付這個難纏的人?
這時,牀頭櫃上的手機毫無預警的響了起來。
寧雪和Ami同意將目光移向手機,心裡都同時產生了疑問:這是誰打來的?
遲疑了一下,寧雪拿起了手機一看,竟是歐陽宏軒打來的。
找我什麼事呢?冠宇他們應該告訴了他,我沒事。這電話是……帶着不解,寧雪摁下了接通鍵。
“姐,你做好心理準備,我要告訴你一件驚天的大事。”手機那邊的歐陽宏軒,有點忐忑不安的感覺。
“你說吧!”
寧雪暗笑歐陽宏軒講個電話也弄得這麼神神秘秘。
不過,在她聽完歐陽宏軒要說的話,她整個人都懵了。恍惚的掛了電話,她絕然的目光看向了Ami。絕望的暗歎一聲:這個女人真要毀了我到手的幸福。
如果說先前Ami看着寧雪的表情是討厭,那麼Ami現在看寧雪的表情,卻是一種深沉得像大海一般暗藏波濤的詭異。
“你懷孕了?”寧雪的眼神,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變得陰鷙難懂。
白了寧雪一眼,Ami不爽的說道:“你管我?”
“他的?”寧雪目前只想從Ami的嘴裡確定這件事。
Ami嫣然一笑,眉宇間皆是歡愉的得意。“你想知道?那你去問問丈夫,手術那晚,他做過什麼?”
手術那晚?是了!我呼喚了半天,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纔回去幾個小時,他就醒了。原來竟是這樣!看來,Ami在虞展鵬心裡的位置確不一樣!
在憂傷裡沉浸了一會兒,寧雪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聽說,你是雕刻大師Sharon?能否看看你的證件呢?”
“你等着。”
Ami起身跑了出去。沒過多久,她拿着一張由根雕委員會頒發的技師證。
接過來一看,寧雪差點驚掉了下巴。這個證書,跟她的家裡那個真證書一模一樣。寧雪不得不佩服,現在的僞造技術真是越來越逼真了。
看完Ami的證件,寧雪暗笑不已,她決定給抽個時間把自己那個真的雕刻技師證,拿出來打擊一下Ami。因爲目前來說,眼下家庭內戰更讓她有點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