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難以抉擇

“雪兒,咱們做一世的好朋友。好不好?”男人一臉明媚的笑容,帶着他滿腹的深情,柔聲問道。

陽光底下的寧雪,面帶春風,嬌/吟含笑的點點頭,還伸出了小手指。

男人大喜,趕緊伸出小手指與面前剛柔並濟的女人拉了鉤,做了一生的承諾。

笑容絢爛的寧雪,嘴角裂開的弧度更加明顯,可是當她再看向那個願意做她一輩子的好朋友的男人時,她驚愕的發現,男人變成了一個披頭散髮,眼如銅鈴,張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啊!救命……”

一聲凌厲,恐懼的尖叫聲劃破了午後的寧靜,驚醒了坐在牀邊的男人,還有寧雪自己。

帶着清晰的意識,寧雪迅速睜開眼,驚慌失措的看了看頭頂上,掛着清脆悅耳,正在叮叮作響的風鈴,還有雪白的天花板。不停喘着粗氣的她,這才意識剛纔只是做了一個恐怖的夢。只是那個夢,太過逼真,令她的心,依然‘砰砰’的跳個不停。

“雪兒,你怎麼啦?”

柔和的男聲,像吹動風鈴的細風,只有感覺,並無觸覺,卻有一片清涼的氣息飄蕩着。

順着聲音看去,寧雪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也是她夢裡出現的那個人。迎上那雙透着關心的雙眸,寧雪又想起了昏迷前的事,“你怎麼會在那裡?”

周成玉一怔,茫然了。

“我是說,你怎麼在Ami的車邊上?或者,我該問你,你怎麼會在那裡遇上我?”

想起昏倒前的事,寧雪自然想起了那股奇異的香味,她自認爲,還沒有脆弱到突然暈倒。前幾天在‘虞氏醫院’,徐景浩給她安排了全面的檢查,檢查結果顯示,她的身體還算健康。只要情緒控制得當,她的‘衝動控制障礙’疾病,就不會輕易發生。

明白過來的周成玉,神秘笑了笑,淡淡然說道:“原來你問的是這事!我承認,是我把你迷暈的。你先別責備我,我把你請來這裡,或許,你會知道你老公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閃了閃迷惑的雙眸,寧雪納悶了:周成玉這傢伙,想要幹什麼?

“你失蹤這幾個小時,虞展鵬一定很擔心你!如果我告訴他,你被綁架了,相信,他會信以爲真!”

一臉自信的周成玉,在說這話時,還有一種名曰興奮的色彩。除了在追求寧雪的事上,他沒有信心,做其他的事,他還是信心十足。

不過,他這種神色,讓寧雪很是嗤之以鼻。這傢伙被門夾壞了腦袋嗎?綁架?真虧他想得出來!難道他忘了綁架是重罪嗎?就算他沒有真的實施綁架,那也會觸動法律呀!

“我真告訴虞展鵬,說你被綁架了!”

見寧雪露出反對的神情,周成玉一口將先前忙完的事說了出來。他就討厭寧雪跟他持相左的意見。以前追求她,她不同意;上屆根雕賽想請她吃飯,她還是婉拒了;就連她車禍受傷,她也不願要他照顧;現在,他不過是想利用她被綁架這件事來試探虞展鵬對她是否真心,可她還是不跟他站在同一戰線。這讓他很受傷。得不到她,還不能變相的關心一下嗎?不是說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嗎?她這樣拒他千里,只怕在她心裡當他是普通的朋友都不是了。

失落的沉黙着,周成玉的臉上已然展現了哀傷的情緒。他當寧雪是寶,可寧雪的心裡,除了她的丈夫,卻連他一點位置都不曾佔領到。

慘然的笑了笑,他離開了寧雪的牀前,離開了敞開着的房門。

寂靜的屋裡,聽得到自己心跳聲的寧雪,頓感輕鬆。不知爲何,醒來之時看到周成玉的喜悅,在她聽到他說要製造一個假綁架案去試探虞展鵬那一刻,瞬間化作了烏有。到底朋友是比不上老公。重色輕友,真是至理名言呢!

對了!Ami把車停在路邊做什麼?

閒着沒事,寧雪一下想起了這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事。歪着腦袋看了看敞開的房門,寧雪跳下了牀。只是雙腳沾地之後,寧雪才驚愕的發現,身處的地方很陌生。這裡不是周成玉的住處,那麼這裡是哪裡?

一頭霧水的寧雪出了房間,找到了周成玉。只見,周成玉正對着電腦,看得津津有味。

“限制級的?”

來到周成玉背後,寧雪出聲問道。即便是對他剛纔的話不贊成,她覺得凡事還是應該以和爲貴的爲好!

“在你面前,我還是得儘量保持不被你討厭的形象。”

轉過屁股底下的椅子,周成玉面帶微笑的看着寧雪。雖然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可在她面前的一貫好形象,得好好的繼續保持。誰叫這個女人,已經深入他的心裡了呢?

“那你在看什麼?”

透過周成玉的肩頭,寧雪清澈如水的目光,投向了周成玉剛纔盯着的電腦屏幕。

周成玉也沒想着要要隱瞞,腳一蹬,椅子帶着他的身子移向了一邊。那樣寧雪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一些重要的東西了。

————

玉城一個廢棄的倉庫裡

踩着小心翼翼的步子,帶着鷹隼一般警惕的眼神,虞展鵬惶惶不安的四處尋找着寧雪和Ami的身影。

兩個小時前,有人來了一個陌生電話,說是寧雪和Ami在他手上。虞展鵬剛開始還以爲是誰的惡作劇,也沒過多理會那人。可後來,他打電話回家,才知道寧雪和Ami早上出門之後就一直沒有回去。打她們的手機,卻被服務檯告知,她們已關機。跟着,他又撥通了歐陽宏軒和高明輝,霍冠宇等跟寧雪關係要好的人的電話,讓人擔憂的是,沒人知道寧雪的下落,也沒人知道Ami在哪裡?就連岳母,Allen,還有寧雪外公那裡都沒有她們任何一人的消息。

這下,他終於相信那人的話。努力回想着那人的說過的話,虞展鵬隱約記得,那個人說來這裡就會見到寧雪她們。於是,他匆匆的趕來了這裡。不過,到了這裡,他仔仔細細找了一圈,卻沒看到寧雪或者Ami。

拿出手機,虞展鵬反找到那個至關重要的號碼,將其回撥了過去,讓他無奈的是,那個電話竟是公用電話。

“有人嗎?”

不得已,虞展鵬扯着喉嚨大聲喊了起來,只是,面積甚廣的破舊倉庫裡,除了他的回聲,再無別的聲音出現。

該死,別是雪兒故意找人,說她被綁架了吧?騙我來這裡,她躲在一邊偷笑!調皮的女人!這樣一想,虞展鵬轉身步出了倉庫。

剛走了幾步,他突然想起,Ami也失蹤了。寧雪這樣捉弄自己,跟自己躲貓貓,那樣還勉強能說過去。可Ami不見了又是怎麼一回事?上午回公司的時候,聽許瑩說Ami沒去公司,當時他還只當是身爲孕婦的Ami,身體不舒服。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也會失蹤大半天。按理說,她比寧雪出門早,走的路線也不同,應該跟寧雪湊不到一起的。除非,她們早就設計好了。可依寧雪對Ami的一貫態度,她們不會那麼無聊。而先前可是那個神秘男人也說了,寧雪和Ami都被他綁了!

遲疑的腳步,隨着他的猶豫又轉了回來。明亮的眼睛,再次搜索了一遍倉庫,可惜,他還是沒看到半點寧雪或者Ami的影子。

就在這時,倉庫牆壁上有了動靜,一個甚是蒼老沙啞的男聲,在寬大的倉庫裡一個喇叭裡響了起來:“虞展鵬,你不是要找你的女人嗎?大門邊上那堆紅色貨物後面有一扇門,那裡面有你的女人。”

擡頭看了一眼發出聲音的音響,虞展鵬的目光望向了大門口那堆很刺眼的貨物。

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可以移走貨物的拖車,虞展鵬挽起了袖子,徒手搬着棧板上的貨物。打開貨物後面那扇門能有多難?想難倒我,沒那麼容易!

費了好些勁,虞展鵬終於把棧板上那一大堆貨物扔在了一邊。此時,他也是累得滿身大汗,氣喘不勻。自從創辦‘虞氏’之後,除了在牀上,他還沒幹過除公事之外的能讓自己大汗淋漓的體力活兒,今天還是頭一次。

看着那扇關得嚴嚴實實的門,虞展鵬一步跨過去,伸手握住門柄用力一擰,門開了。一個被綁在水泥柱上,腹部微微隆起的短髮女人,映入了他的眼簾。

聽到開門的聲音,臉色也很難看的Ami,無力地睜開了眼,當她快要渙散的目光,撲捉到虞展鵬的身影時,她的臉上有了一絲生動的神色。努力張了張嘴,她有氣無力的輕吐出幾個字:“救救我的孩子……”

站在門口,虞展鵬迅速把整間儲藏室,四處掃了一圈,卻失望的發現,寧雪並不在這裡。恍恍惚惚間,聽到Ami微弱的語音,他這纔回過神,來到Ami身邊。“我馬上帶你出去!”

可是在他轉到Ami身後,他才憤怒的發現,Ami的雙手竟被鐵鏈子捆着,更讓他無語的是,鐵鏈上竟是用鐵鎖鎖着。

擰了擰鐵鎖,虞展鵬有點束手無策了。那鐵鏈雖不是很粗,可它赤條條的纏繞在Ami手腕處,就算鋸開,只怕她的手也廢了。見識過寧雪爲了她殘廢的右手心灰意冷,他不敢輕易再讓另外一個人也嘗試那種滋味,何況,她還是一個孕婦。

火急火燎的跑回大門進門處,虞展鵬朝着剛纔傳來聲音的音響高聲說道:“瘋子!她是孕婦,你竟這樣對她!鑰匙在哪裡?你快把鑰匙給我交出來!”

“那麼着急要救她,看來你妻子在你心裡的位置真的不及她!”擴音喇叭裡那個男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他這樣一說,虞展鵬驀然想起,找到了Ami,卻還沒見到寧雪的蹤影,“我老婆在哪裡?你把她交出來!”

“哎……現在纔想起她,你這做丈夫的真是對她關心不夠呀!”男人嘶啞的話語裡帶着濃濃的嘲諷和挖苦。

“你快告訴我,我老婆在哪裡?”

被人如此奚落,虞展鵬沉不住氣了。他與寧雪和Ami的關係再複雜,卻也輪不到這個聲音難聽的傢伙來評頭論足!他家的事,他自己會解決。目前當務之急,就是儘快找到寧雪。

“這麼說,你是要你的老婆了?那你丟下身後的女人,馬上離開這裡。我會告訴你,歐陽凝雪在哪裡?”男人的語氣瞬間變得陰冷難測。

回頭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看着他,目露乞求之色的Ami,虞展鵬心裡一緊,再一次想起了前不久,寧雪流掉的那個孩子。

如果那個孩子沒出事,應該快五個月了吧?再過幾個月,他就該出生了,想必會長得跟我很像吧?可是他不在了,寧雪的望子幸福也不在了……眼下這個孩子要是沒有了,Ami也一定會很難過吧?即便自己不愛她,可她到底是寧雪的親姐姐。若是他們母子有什麼意外,想必寧雪那個善良的丫頭,又有藉口跟自己鬧了。

沒有過多的猶豫,虞展鵬又斥聲說道:“不行!你必須讓我把他們兩個都帶走!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就想要你的女人。你說吧,你到底給我哪一個?”擴音喇叭裡的的聲音,淫/蕩而不懷好意,卻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兩個女人我都要帶走!”

一直以來,虞展鵬都不敢把自己往好男人堆裡放,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作爲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真是枉爲男人!不管怎麼樣,他今天務必要帶走寧雪和Ami。只是,這樣的心思又讓他很是彷徨,因爲現在,他都不知道寧雪身處哪裡?

這時,那個神秘的男人又開口了:“貪心的人,我可不喜歡!虞展鵬,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放棄誰?”

“我誰也不放棄……”

話雖回答得很快,可是虞展鵬心裡卻是心焦沒底。他不知道,這樣的話,會不會激怒那個可惡的男人,而對寧雪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他更不知道,那個變態的男人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帶走寧雪和Ami?

“兩個都想帶走?我看你是兩個都帶不走!你就在那裡好好想想怎樣帶走兩個吧?”男人這句話陰冷異常,猶如寒風拂面,然而,它割痛的不是臉,而是虞展鵬惶惶不安的心。

一時間,虞展鵬矛盾了。說心裡話,他來這裡是想救妻子的,可現在的情況卻是兩難。無論選擇放棄誰,勢必以後他都會愧疚一輩子。

“展鵬,我知道你和妹妹都不喜歡我,可孩子是無辜的,請你看在她是妹妹外甥的面上,救救他……”

淚眼婆娑的的看着虞展鵬,Ami的樣子竟是那樣的楚楚可憐。在和虞展鵬認識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明白他的心裡寧雪最重。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不用說,她也知道虞展鵬放棄的人一定會是她。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爲她和孩子爭取一線生機。

還別說,虞展鵬在看到Ami乞求的樣子,還真有了很多的觸動。早在Ami當年說服母親幫助他成立‘虞氏’,虞展鵬卻跟同樣幫了他很多的吳韻思攪在了一起之時,他就對Ami覺得有些虧欠。現在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可能是自己的,那那就更加不能丟下她不管,可帶她走,那寧雪怎麼辦?

“展鵬幫幫我……我肚子……好痛!”

在虞展鵬心煩意亂之際,Ami痛苦的話語有傳進了他的耳朵。定睛一看,卻發現Ami的臉色蒼白無血,她的腳邊竟有殷紅的鮮血流出。

這下,虞展鵬不再猶豫了,調頭就衝着音響那邊疾聲呼道:“鑰匙給我!”

“你放棄你老婆?”音響裡的男人可不着急,話語裡還帶着一絲輕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爲難我老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此時此刻,虞展鵬已經沒了選擇的餘地。儘管他心裡渴望帶走的那個人是寧雪,可Ami也不能不管呀!兩條命比一條命划算,不是嗎?

“鑰匙就在你倉庫大門的後面。”神秘男人緩緩說道。

恍惚的澀笑一聲,虞展鵬找到鑰匙,解開了Ami身上的鐵鏈,帶着她迅速離開。走出倉庫之時,他在心裡默黙的向寧雪道歉,爲她祈福。他要老天代替他照顧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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