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遲來的道歉,郝染偎在他懷裡,一動不動,體味着他身上傳出來的慚愧悔恨,只是這一切現在對她來說,已經沒多大作用了。
“所以我說我們倆人沒有信任可言,楚熠,如果你愛我夠深,就不會不信任我,其實從這兒可以看出,你對我的感情並非那般深,我們之間還存在着信任的危機。”她幽幽道。
“以後不會有這樣的危機。”
郝染一臉雲淡風輕的笑:“那天去‘森林湖’回來的路上,你說會好好愛我,不會讓我再受苦,可是第二天,你卻能狠狠給我一巴,楚熠,我相信你心裡是有我,但是並不深,我們之間還隔着許多障礙。”
“以後都不會了。”
“別輕易許我承諾。”郝染的聲音很淡定,眸光幽靜而無波瀾。
楚熠放開她,凝視她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哀求,他知道要讓她完全放下心防,需要時間,在孩子這件事上,傷她太重,他能做的就是在行動上表現。
“染染,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楚熠突然問。
“是女孩。”郝染幽幽道。
“一定是很像你,她有墳墓嗎?”
“有,但在大山裡。”她突然想到一個月沒有去看她了,只覺的慚愧。
“改天帶我去看看她。”
“好。”
“染染,能說說你當時的情況嗎?”
她凝視他,但眸神很淡泊:“過都過去了,沒必要再提了,再提,徒勞悲傷,不要再抓住以往的事,過去就過去吧!”
她表情有看破紅塵的淡漠,如死水一般,但卻深深的擊痛着楚熠。
這更讓他恨不得殺了自已,他竟然打了爲他生孩子的郝染。
她當時應該是多麼艱難,孤身一人,躲在大山裡,一個千金小姐突然到了惡劣的環境,面對前所未所的改變。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及膽量,她是那麼堅強,那麼希望孩子出世,而他卻什麼也不知道,回來竟還誤會她,她怎麼可能不死心。
他竟把一切毀了,也毀了她愛他的心,染染,我該怎麼才能救贖呢?
郝染看出他神情裡看出他的懊悔,扯了扯嘴脣:“回去吧!孩子的事怪不了任何人。”
聽着她淡寡的話,心頭隱隱一痛,她是心如死水了,所以纔會這樣,連碰觸都不給他碰觸傷心的事。
突然,他想到這是應該是郝知章的過錯,目光如辣:“你說當時是你父親逼你打胎的?”
郝染髮現他眸中的神色,即時說:“楚熠,如果你真的想慚悔,那就聽我的,不要再追究下去了,要怪就怪孩子沒有福氣來到這個世上,沒有福氣跟我做母女。”
她這樣做實在不想讓他再恨父親了,她清楚,他心裡早就恨死了父親,如果她再說,他會更恨父親。
他清楚,現在要靠近她,必須得答應她的要求,於是點頭應道:“好,我答應你,不再追究。”
她淡淡的扯了脣,“那就回去吧!”
“嗯。”
回到酒店,中午跟喬景然等人碰面聚餐,下午到師源診所拿到藥,就回港市了。
卻不巧,楚熠回去後,當晚就感冒了,還伴着發燒,半夜時分,郝染察覺出來,趕緊起來喊劉嫂。
“染染,先生很少生病的,而且一生病就來的歷害,現在摸着他的頭,好像很燙,我們得送他去醫院。”劉嫂在查看了楚熠的狀況後說。
“好,我們送他去醫院。”郝染也有點擔心,擔心他把腦子燒壞了。
“我不去醫院。”突然昏睡中的楚熠嘟喃一聲。
“你不去醫院怎麼行?你現在很燒了。”郝染回了他一句。
“總之我不去醫院,染染,你抱着我,我就很快好了。”
郝染大窘,但也並不理會他,轉問偷笑着的劉嫂,“劉嫂,你快去叫老陳過來,一起把他送到醫院去。”
劉嫂知道楚熠不喜歡去醫院,:“染染,先生不喜歡醫院,不如先叫家庭醫生過來,給先生看看。”
“這樣呀!那你打電話讓家庭醫生過來。”
“行,我去打電話。”說話,劉嫂往門口走去,郝染只好拿着冷溼的毛巾敷衍在他的額間。
只是生病的楚熠還很不安份,直往郝染懷裡鑽。
“楚熠,你給我安份點,你現在生病了。”她拿起掉在牀上的毛巾,想拉開他,重新給他敷上。
可是任她怎麼拉,楚熠都抱着她的腰緊緊的,她只好嘆道:“楚熠,你現在生病了,別鬧,讓我敷毛巾。”
“染染,你是不是很痛,對不起,你打我一巴吧!”突然他低喃着。
聽着這話,郝染嘆一聲,清楚他爲這事愧疚,心裡的牆也軟了下來,朝着他說:“好了,過去了,你現在好好躺着。”
“那你不要離開我。”
“好,我不離開。”
“半步都不能離開。”
她扶額:“好,我半步都不離開。”
楚熠這才放開了手,躺好身子,看着他滿臉通紅,她只好頻繁給他換毛巾,十幾分鍾後,醫生到了。
醫生給楚熠量了體溫,接着開了藥,郝染伺候他把藥吃了下去,如此折騰,到了下半夜三點鐘。
不久,楚熠出了一身汗,燒就退了,郝染替他換清爽後,才躺xiati息。
翌日,郝染睡到九點才張開眸子,立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好,不燒了。”她喃喃道了一聲。
於是準備拿開他橫在她身上的手,準備起牀,卻聽到楚熠帶着沙啞的嗓子嘟喃一聲:“染染,你去哪兒?”
郝染轉首望他,只見他閉着眸子,“你的聲音怎麼啞了?”
“我喉嚨痛。”他嘟喃着。
“應該是感冒的症狀,誰叫你在我感冒沒好就吻我,現在果真感冒了。”
“沒關係,你的感冒好了就行”
聽着這話,郝染心頭一震,然後摸了摸他額頭,柔聲說:“我一會再讓醫生過來,你好好躺着,我起牀。”
“這麼早起來幹嘛,再睡一會。”
“現在已經九點多了,我有點肚子餓,得起來吃早餐,一會你也起來,刷一下牙,吃點早餐,再吃藥。”
“好,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楚熠突然變的小綿羊,讓郝染大爲所驚。
“你不會是昨晚發燒腦子也燒出問題了吧?”她疑惑問道。
這時楚熠張開眸子,一副病怏怏,啞着聲音:“我也想燒出問題來,這樣你就天天照顧我了。”
她扶額,又氣又好笑,平常霸道猖狂的男人此刻竟然幼稚的很,怪不得她質疑他腦子是否燒壞了,這個樣子的楚熠是她從未見過的,甚到在談戀愛的幾年間也沒見過。
她下牀,語氣帶着愉悅:“你這樣子倒不像燒壞了,那就趕緊起來,刷牙洗臉。”
“我渾身沒力氣。”他深邃的眸子此時吊了起來,睨着站在牀邊的她。
她嗡了嗡嘴:“一會吃過早餐就有力氣了。”
“你拉我起來。”他的語氣有撒嬌的嫌疑。
她無奈,知道此時的他有點孩子氣,但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就順着他。伸手,一拉,他坐在牀上,她再彎腰整整他的睡衣領。
楚熠那病容的眸子熱灼的鎖住她,心頭被滿足感漲的鼓鼓的。
“好了,起來。”
楚熠很聽話,下牀,但手卻沒鬆開她的手,站起來後說:“你扶我去浴室刷牙洗臉。”
郝染心想着他昨晚燒的那麼歷害,如果換在她,估計沒有力氣站起來,於是點頭:“走吧!”
某人一臉笑意,他的裝可憐還是很成功的。
站在洗手檯,郝染替他擠牙膏,裝水,然後遞給他,他卻說:“你也一起刷。”
她望着他,點了點頭,片刻,兩人肩並肩的站着刷牙,透着刷牙的絲絲聲,似乎這是幸福的樂章。
楚熠透過鏡子,望着認真刷牙的女人,嘴角泛起暖暖的笑意。
“染染。”
“嗯。”她淡淡的應着。
“以後我們都一起起牀,一起刷牙。”
郝染擡瞼,看到鏡中的他,嘴上沾着濃濃的泡沫,深眸裡射出熱灼的期盼。
“難道你想天天生病?”她不以爲意扯了扯嘴脣。
“病好了,也可以的。”他道。
她停住動作,怔怔的望着鏡子,片刻才笑:“那得看你的表現。”
鏡子中的他露出笑臉:“我保證天天讓你笑顏逐開。”
她不以爲意,“趕緊刷牙。”
接着,浴室又恢復了幸福的樂章
郝染扶着楚熠走下樓梯時,劉嫂驚訝的張着嘴巴,先生實在太能裝了,以往他不管病的再重,都能像沒事人一樣,昨晚只是發個燒,就要賴着染染扶着。
劉嫂的表情,落進了正倚在郝染身上的某人眼裡,他丟了個眼色,示意劉嫂配合他,劉嫂卻裝做沒看見,喊了一聲:“染染,先生生病從來不用人扶的,他身體強壯的很。”
楚熠氣的咬牙切齒,眸中噴火,而劉嫂偷笑。
郝染質疑的轉望身邊的男人:“可他說渾身沒力氣。”
楚熠只好扯了個很虛弱的笑:“你別聽劉嫂挑撥,以往是沒有人照顧我,都是一個人撐過來的。”
劉嫂也是個見好就收的,只是氣氣楚熠以往不聽老人言,畢竟現在他悔悟了,那就給他一個機會,話鋒一轉:“不過昨晚先生燒的這麼歷害,想必消耗了體力,渾身沒力氣也是可能的。”
郝染聽着這話,心頭的質疑才消,說:“劉嫂,一會再讓家庭醫生過來一趟,他嗓子啞的很,還說痛。”
“好,一會我讓醫生過來,現在我去張羅你們的早餐。”話落,劉嫂給了楚熠一個你好好哄哄染染的眼色。接着便消失在兩人眼前。
郝染把楚熠扶到沙發上,“你坐着,倒杯水給你喝。”
“嗯。”
十分鐘後,劉嫂的聲音傳來:“先生,染染,你們過來吃早餐。”
“好。”郝染應了一聲。
楚熠突然皺了皺眉,走到餐桌前,對着劉嫂說:“劉嫂,你怎麼喊染染呢?”
劉嫂手上正盛着粥,不以爲意挑眉:“是呀,染染讓我這樣喊她的。”
楚熠轉望郝染,“染染,這個稱呼不是隻有我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