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對男女,樓道中空無一人。
燈光幽暗而細碎,將二人的身影拖得老長,投在地面上,顯得有些孤寂。莫塵軒就那樣愣愣地站着,目光落在空中某一點,有些渙散。
邵安喬,什麼意思?
你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剛想一問究竟時,忽然,一張身影出現在不遠處。正是董夢晗,她覺得男人去衛生間的時間有些久,所以想出來等他。
誰知,他已經回來了,只是……
他懷中那個女人,是邵安喬麼?
那一霎,莫塵軒悄然推開了安喬,卻不鬆開她的雙臂,以防她跌倒。安喬的思緒已經很模糊,此刻什麼感覺也沒有,並沒察覺到什麼異常。
董夢晗走了過來,一邊望望他,一邊望望安喬,目光有些擔憂。
“安喬喝多了麼?”
“嗯。”
男人淡淡地點了下頭,算是回答。
“不如找代駕先送她回家吧?”
微微一笑,董夢晗提議道。
誰知,男人卻想也不想拒絕,“不用,我送她吧。”面色沒有過多的起伏,甚至有絲冰冷,卻有關切不期然淌過眸底。
說着,微微彎下身將昏昏欲睡的女人抱起。
“那好吧,路上小心噢。”
那一霎,董夢晗攥緊雙拳,卻竭力保持着一貫的姿態,甚至笑着,說出這樣一句話。可目光微微一沉,她還是覺得眼前這一幕無比刺眼。
那個女人,像是公主一般被他抱在懷中……
“嗯。”
男人再次淡淡地點了下頭,旋即轉身就走,腳步絲毫的留戀都沒有。
董夢晗站在原地,目送男人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終於,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堪。
她忽然無比懷念,邵安喬還沒有長大的時候……
回到包廂時,她卻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只微微一笑,對倪沐陽和邊若離那兩人解釋道:“安喬喝多了,軒先送她回家了。”
“什麼,安喬喝多了?!”
倪沐陽卻很是驚訝,驚訝中,又滿是擔憂。
他印象中,安喬的酒量不怎麼好。
上一次在紐約也是,聽若離說,她們沒喝多少。他卻見到她,已經醉得迷離,還誤闖到他的房間。
這次,她沒事吧?
倪沐陽身旁,邊若離卻淡然依舊,只將微微犀利的目光凝視在他的側臉上。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邊若離回過神,無奈一嘆。
爲什麼她身邊的人,都這麼傻?
——
“邵安喬,醒醒。”
因爲KTV就在別墅區附近,很快黑色賓利駛入地下車庫。熄火後,莫塵軒回過頭來,望着已經睡着的女人叫道。
女人卻動也不動,毫無迴應。
他無奈,只得先下車,旋即將她抱下車。
這女人,不知道自己酒量很差麼,還敢喝酒。
安喬本睡得很沉,在被男人放到牀上的時候,卻忽然翻身,好似想要嘔吐。莫塵軒當即大驚,趕忙將她又扶起來。
“邵安喬,要吐浴室吐去!”
一邊扶她下牀,一邊驚悚地指着浴室大喊道。
好似是聽到了他的吼叫,安喬一下子清醒過來,急忙朝浴室奔去,關上門,劇烈嘔吐起來。
原地,
莫塵軒重重鬆了口氣。
真是嚇死他了……
這女人要是吐在這裡……
想到這,莫塵軒渾身一激靈,不敢再想下去。
然而不一會兒,感到有些不對勁,莫塵軒劍眉微蹙,朝浴室走去。這麼久,她好像吐個不停。
果然,推門進去,女人仍舊趴在馬桶邊劇烈嘔吐。
“邵安喬,你究竟怎麼了?”
因爲不太尋常,終於,莫塵軒走過去,一邊拍着安喬的背,一邊問道。
“不知道,好難受……”
此刻安喬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眉頭緊蹙,費了好半天勁才擠出一句話。話音未落,卻又嘔吐起來,已經只剩胃酸。
那一霎,莫塵軒一怔,目光旋即肅然起來。
“走。”
不由分說,一邊扶起安喬的手臂,一邊果斷地吐出一個字。
安喬腳下一軟,卻根本站不起來。
“哪、哪去?”
深呼吸一口,又是竭力問道。
“醫院。”
莫塵軒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完欲要再次扶着安喬站起來,卻根本徒勞無功。就在這時,安喬掙脫他的手臂,緊蹙眉頭,好不容易又擠出一句:“等等……”
說完,又是一次劇烈嘔吐。
莫塵軒不再說話,也不再做任何動作,就這樣肅然地望着安喬。
這女人,究竟是怎麼了?
如果單單是因爲喝酒,反應怎麼會如此劇烈?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安喬的嘔吐稍稍緩解。莫塵軒趁機俯下身,再次扶住她的手臂,想要將她扶起來。
“走,去醫院。”
雖然已經緩解,但他執意要帶她去醫院。
然而安喬仍舊微微抗拒,望起來痛苦而畏懼,“不……”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只吐出一個字,氣若游絲。
“邵安喬。”
見她這種時候竟還犯倔,終於,莫塵軒冷冷地喚道。
然而望到她渾身溼透,面色慘白,他心頭一緊,忽然感到不忍。
“聽話。”
爲此略一沉吟,他面色緩和下來,柔和地說出這樣兩個字。那一霎,安喬擡起頭來,用盡全力纔看清他。
幽深如墨的眸,淌着淡淡的關切,卻足以令她慰藉。
終於,安喬點了下頭。
就這樣,深沉的夜色下,二人朝醫院趕去。
——
病房中,安喬躺在病牀上,男人則坐在牀邊。
剛剛檢查完,此刻二人一齊等待結果出來。然而似是體能消耗過多,剛一躺下,安喬就感到睏意襲來,很快便睡着了。
偌大的房間,安靜得有股神聖感,牀上女人的呼吸聲漸漸冗長。
見她睡得安然,莫塵軒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下來。
她應該,已經不難受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醫生推門進來。因爲安喬睡着了,莫塵軒將醫生叫到樓道中,旋即問道:“結果怎麼樣?”
醫生推了下眼鏡,一邊望着手中的化驗單,一邊說出這樣一句話。
聞言,男人當即大驚。
“雖然喝了些酒,但幸好,腹中的胎兒沒事。”
“……”
那一霎,莫塵軒震驚地睜大了眸子,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罕見地極爲震驚。好
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脣角微微泛白。
“胎、兒?”
“是的,莫總,邵小姐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醫生點點頭,淡然依舊地解釋道。雖然眼前自己的老闆無比震驚,但受過訓練的他什麼也不想,也不多問。
聞言,莫塵軒再次怔住。
他向來沉着而冷靜,但唯有這件事,令他冷靜不下來。
邵安喬這女人,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凝神細細回想,他的目光愈發迷離。
算時間,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歡愛的時候……
見老闆陷入沉思,醫生也不打擾,只淡然地站在那。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莫塵軒擡起頭來,望着醫生,小聲不知交代了一句什麼。
聞言,本淡然的醫生,終於微微一怔。
只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是,莫總。”
——
夜深了,病房中更加安靜。
終於,莫塵軒站起身走到牆邊,關上了燈。室內一下子陷入昏暗,卻有皎潔而清冷的月光從窗邊灑進,正好照耀在女人的睡顏上。
她睡得恬靜而安然,在月光的照耀下,竟顯得唯美而易碎。
他微微低下頭,望着她的睡顏,目光愈發深邃。
邵安喬……
安喬一覺睡到了天明,醒來時,病房中只有她一個人,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有些迷糊地眨眨眼,就在這時,醫生進來了。
“醫生,莫總呢?”
爲此她趕忙坐起來,有些狐疑地問道。
“去公司了,他說您今天可以歇班。”
一邊走來,醫生一邊淡淡地回答。
一怔,安喬旋即點點頭,細想來,今天已經是週一了。
“對了,”忽然,安喬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再次望向醫生,“醫生,我的檢查結果怎麼樣?”關心完那個男人,她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那一霎,醫生一怔。
然而他很快恢復淡然,一邊翻着手中的單子,一邊回答。
“沒什麼,只是有些酒精過敏,以後最好不要沾酒了。”
“酒精過敏?”
聞言,安喬顯然很詫異,她以前喝酒明明沒事的啊。
“有些特徵是會隨着身體機能趨於成熟,漸漸顯現出來的,您身上的酒精過敏就是。從現在開始,最好不要再喝酒了。”
醫生點點頭,旋即恭敬地說出這樣一段枯燥的話。
安喬的神色愈發錯愕,因爲實在聽不懂,也就沒再過問。
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曉得了。
但是,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您再休息休息吧,休息夠了,什麼時候回家都可以。”見安喬陷入沉思,醫生這樣說着,旋即轉身走出病房。
許久,安喬神色仍舊有些狐疑。
驀地,撫了撫自己的腹部。
那個已經推遲很久了,她是不是,也去檢查一下比較好?
想了一會兒,安喬的目光堅定下來,決定過幾天再去檢查一下。只是,換一家普通的醫院,而不是莫氏的私人醫院。
——
回家洗了個澡,安喬沒有聽男人的話歇班,而是去了公司。
見到她時,男人明顯有些錯愕。
“不是叫你歇班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