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棠哥,我一直有個問題不明白。”
片刻的沉默,蒂娜忽然神秘兮兮地望着莫之棠,目光很是犀利像是要把他望穿似的。
“什麼問題?”
目光一沉,莫之棠當即警覺起來,問道。
“你爲什麼要讓我幫你演戲,讓外界以爲你風流成性女人無數呢,你這樣做,究竟有什麼用意呢?”
緊緊凝視着莫之棠,蒂娜終於再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錯,其實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外界以爲的那樣風流成性,那根本就是他一手製造出來的假象。他看似女人無數,好像每一晚都跟不同的女人開房似的,其實都是她一個人。
她是模特界出了名的百變女王,形象無數,似乎正因如此那個男人才會找到她,讓她陪自己演戲。
像是以前很多次那樣,莫之棠神秘地笑笑,沒有作答。
這次蒂娜卻沒有善罷甘休,而是作勢追究到底,眯起雙眸,她更加犀利地望着男人,追問道:“還有,你爲什麼總是裝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呢,其實你明明就是一個很正經的人。”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正經了?”
沒想到她這樣說,莫之棠眉角一挑,無奈而凌厲地反問。
“你要不是正經,大可以真的風流起來啊,何必要我幫你演戲呢?”
蒂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當即凝結了空氣。
似是被她說中,男人一時說不出話,沉默下來。
“我有精神潔癖。”片刻的沉默,莫之棠掩飾性地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吐出了這樣一句話,一雙狹長的眸中淡漠不驚,看不出任何情緒。
蒂娜先是一愣,旋即不以爲然地笑了起來。
“精神潔癖?之棠哥,莫氏集團的總裁莫塵軒莫總,是你的堂弟吧,雖說是堂弟,這關係也是很近的,人家怎麼就沒有精神潔癖呢?我身邊好多姐妹都想跟莫總睡一晚,好像跟那樣極品的男人睡一晚,自己的身價也能倍增似的。”
一邊笑着,蒂娜一邊不以爲然地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顯然,她根本不信莫之棠有精神潔癖,他在敷衍自己。
“怎麼,你不想跟他睡麼?被他看上的話,你的模特事業一定能大紅大紫。”
“我有真本事,對潛規則沒興趣。”蒂娜不假思索回答道,望起來甚爲瀟灑,然而很快她眉心一蹙,重又犀利起來,“別轉移話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似是被識破了,莫之棠無奈一笑,卻沉默下來仍舊閉口不答。
“好,你不說我也知道,讓我猜猜啊……”
見他保持沉默,蒂娜並不着急,反而換了個更加從容的坐姿,陷入了沉思。
他們已經認識兩年,她認爲,她還是很瞭解這個男人的。
莫之棠喝了一口咖啡,專注地凝視着她,似是很好奇她的猜測。
“之棠哥,我聽說,你的父親有一個弟弟,也就是你的堂弟莫塵軒的父親,他們兩個年輕的時候感情很好,可是在你的爺爺去世後,他們因爲遺產問題發生了糾
紛,最終決裂。很顯然,你的爺爺將莫氏集團留給了你的伯伯,你的父親對此很不滿,因爲相比你的伯伯,他並不遜色。”
不知沉思了多久,蒂娜終於開始了自己的推測。
起初莫之棠聽得很認真,後來忍不住嘖嘖稱奇,心想着真難爲她一個外國人將這些輩分關係搞得這麼清楚。
“這都是誰告訴你的?”
然而很快,他嚴肅起來,犀利地問道。
“你的秘書穆魯告訴我的呀,之棠哥你先別打岔,聽我繼續說……”蒂娜很是理所應當地回答,旋即調整了下坐姿繼續道:“他們兩個都很出色,可問題是,用你們的話說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個莫家只能有一個傑出之輩,你的伯伯被選中了,你的父親就只好淘汰。”
還心想着該找機會“教育”下自己那個秘書了,莫之棠就被蒂娜接下來的話吸引了注意力,聽得愈發專注。
“他們兩個人都鋒芒畢露,都太出色了,當面臨二選一抉擇的時候,沒被選中的自然心有不甘,最終只好離開。”
說完這樣一段話,蒂娜終於喝了一口咖啡,暫時休息下。
莫之棠愈發深沉地凝視着她,一時說不出話。
她說的……全部都在點上……
“所以我在想,之棠哥你故意裝作風流成性玩世不恭,是不是想叫外界認爲,你不如莫總,這樣一來,外界根本就不會將你們兩個放在一起比較,你們也就不用面臨上一輩那樣的境地。”
深呼吸一口氣,蒂娜繼續道,說完忽而燦爛地一笑。
“之棠哥,我認爲,你是非常愛你那個堂弟的,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莫總。”
說完這句話,她終於睥睨着男人不再說話,而是等待着他的迴應。
“蒂娜,你知道得太多了。”
終於,莫之棠雙眸一眯,開口不再沉默,而是犀利道。
“這麼說,我全部猜中了?之棠哥,你也別急着殺我滅口,沒了我,誰陪你演戲呢?”心知自己都猜中了,蒂娜的笑容更加燦爛,俏皮地道。
故作無奈地瞥她一眼,莫之棠不再說話。
沒錯,她全部猜中了。
他斂去自己的鋒芒,正是爲了避免與那個小子在將來某一天,走到不得不針鋒相對的地步,最終像是他們的父輩似的分道揚鑣。
雖然如今他們已不在一個國家一座城市,可至少,他們還是堂兄弟。
他已經不能再像是小時候似的照顧他,保護他,那麼只好用這樣的方式,默默守候着他。他是他至愛的弟弟,曾經是,現在是,從未變過。
就在這時,蒂娜忽然慌亂地望了一眼手錶,似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之棠哥,我要去公司了,中午別忘了來接我噢。”
一邊拎起包包她一邊提醒道,說着便要走,然而剛站起身,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愣住,緊接着神秘兮兮地望向莫之棠。
“對了,昨天去找你的那個女人,是叫範幽晨吧?雖然脾氣直了點,不過,和你還是很般配的噢,我知道你並不
是認真的,可是,或許該考慮考慮認真起來了。”
昨晚被範幽晨那樣對待,蒂娜並沒有記仇,反而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說完,她終於邁着匆忙的步履離開。
望着她匆忙的背影,莫之棠無奈地笑笑,不以爲然。
他們已經完了,什麼認不認真。
不過完了更好,那女人性子剛烈,駕馭起來恐怕有些困難,還是不碰得好。
——
週末那天,一場隆重的社交酒會上,已然分手的兩個人卻再次遇見。那是一場上流社會的社交酒會,出席的全部都是達官貴人明星大腕。
作爲伊斯酒店的領導人,他一身純黑色剪裁精良的手工西裝,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風範,彷彿那是與生俱來的氣質。
而她作爲範氏集團的千金,範氏集團將來的繼承人,罕見地沒有低調地打扮,而是身着一襲淡黃色露肩晚禮服,一頭漆黑的秀髮也高貴地盤了起來,望起來華麗而不失優雅。
她還是學生,若不是出席這樣隆重的場合,她鮮少打扮得如此華麗。
挽着範銘的手臂,她略施粉黛的面孔上掛着優雅的微笑,絲毫看不出疲憊與敷衍。然而範銘心知她並不喜歡交際應酬,終於遠離了人羣,走到了一處稍稍清靜的角落。
“阿晨,你不用陪我應酬了,去找你的朋友吧。”
牽過她的手,範銘拍了拍她的手背,滿是愛憐地道。
“爸,我沒事啦,而且我的朋友都沒來,這裡我一個人也不認識,還是跟着你吧。”範幽晨故作若無其事地燦爛一笑,一邊搖了搖頭一邊道,說着又將父親的手臂挽起,明亮的雙眸中有着濃濃的依賴。
在她很小的時候,母親便過世了,她從小跟着父親長大。
兩人幾乎是相依爲命,是彼此生命中毋庸置疑最重要的親人。
範幽晨對自己這個父親自然要格外依賴一些,在父親面前,也格外乖巧。她知道母親的死對父親打擊很大,也心知父親對自己的疼愛,爲此一直都很懂事。
不同於別的豪門千金,她不驕縱不蠻橫,不矯揉不造作,卻總能令人輕易地記住她。
“誰說你一個也不認識,之棠不是在那裡麼?”
見她有些撒嬌的意味,範銘無奈而寵溺地笑笑,旋即指着不遠處某張挺拔的黑色剪影道。顯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與他已經分手了。
一怔,範幽晨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眼角旋即一陣刺痛。
她還沒告訴父親他們已經分手了,她不想讓他擔心……
更何況,父親一直都希望範莫兩家可以聯姻,她也不想讓他失望……
爲此壓抑下心底的鈍痛,範幽晨竭力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爸,如果你不嫌我偏心,那我就去找之棠了噢。”她的笑容看似俏皮,實則卻是苦澀暗藏。
“爸不嫌,去吧去吧。”
範銘並未看出她的異常,一張有些滄桑卻俊朗依舊的面孔上盡是欣慰。
就這樣,範幽晨竭力保持着常態,朝那張剪影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