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昏睡了一天,他沒有再去醫院,怕面對雲裳的冷言冷語。
傍晚,他把齊洋叫出來陪自己喝酒,在京都,他沒有朋友,現在連老婆也不要他。
齊洋開車載着他去了本城最熱鬧的一家酒吧,剛到入口,就聽見裡面噪雜的打擊樂聲,花想容皺了皺眉,還是走了進去。
齊洋嘆了口氣,心裡有些埋怨花太太,總裁從不喜歡來這種地方,現在因爲她跑到他最不喜歡的地方來借酒消愁。
跟着進了酒吧,酒吧裝修得金碧輝煌,可是污濁的空氣和擁擠的人潮讓人感到窒息。
齊洋知道總裁一定很討厭這裡,說不定馬上就會離開。
結果卻看到花想容走到吧檯前找了高腳凳坐下,熟稔地要了兩瓶酒,還推了一瓶給他。
齊洋微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們只有兩個人,總得有個人保持清醒。
他想安慰一下總裁,卻又發現周圍的聲音把自己的聲音蓋過了,只好作罷,轉頭看那些在舞池裡瘋狂扭動的男女。
回過頭就見總裁已經喝完了一瓶酒,又找酒保要了一瓶。
齊洋趕忙拿了個杯子放到他面前,想要藉此讓總裁少喝點。
奈何花想容還是一杯一杯的接着往嘴裡倒,最後齊洋實在看不下去,以下犯上的搶走酒瓶和杯子,讓酒保準備了一杯蘇打水。
坐到快十二點,花想容推了推齊洋,醉意醺醺的說道:“走吧!”
花想容讓齊洋去把車子開過來,齊洋一走,他便搖搖晃晃的走向了路口,還沒等他站直身,一輛車就迅速朝他撞了過來······
即便花想容反應極快,但他有些醉了,腦子裡也只來得及劃過雲裳的影像,就被撞飛出去。
“總裁······”
開車趕過來的齊洋心都涼了,趕忙開車衝過去,迅速跳車走向那抹躺在馬路上的身影。
“總裁,您醒醒!”齊洋一邊喊叫一邊撥打了急救電話,手心的黏膩讓他幾乎停止了呼吸。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花想容已經陷入深度昏迷,頭部重傷,第一時間被送到了醫院搶救。
花家接到消息的時候,花夫人直接暈了過去,花君卿雖然表面上強裝鎮定,可身體不由自主的躺倒在沙發上。
花君卿夫妻坐轉機趕到京都人民醫院的時候,花想容已經經過了一輪搶救,頭部重擊,雙腿手臂骨折,胸骨折斷,刺進肺部,生命體徵極其微弱。
花夫人的眼淚一直沒停過,老年若喪子,她還有什麼活頭?
花君卿勉力維持住情緒,深吸一口氣,看向跟在身邊亦步亦趨的院長,“你直接告訴我,我兒子還能不能活?”
院長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他知道對方的領導身份,自然不敢怠慢,“首長,還要看具體的病情發展,如果不繼續惡化的話,令公子醒過來的希望很大”
“什麼叫希望很大?”花夫人已經情緒奔潰,伸手搖晃着院長的胳膊,“你趕緊救救我兒子,救救他······”
花君卿拉開花夫人,把她摟進懷裡,“夫人,這個時候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把雲裳叫過來吧!慕容夫婦那裡就先瞞着。”
“對!得把雲裳叫過來!”花夫人怔愣片刻後微微點頭,轉頭看向齊洋,“齊洋,幫忙打電話給雲裳。”
齊洋點點頭,偏頭望着監護室裡被一堆儀器維持着生命的總裁,心裡一陣陣絕望,拿出手機,他纔想起總裁夫人的電話被綁架時丟了,只能撥通了醫院病房的座機。
雲裳怎麼也想不到,她纔剛見過花想容不久就接到這樣的噩耗,齊洋說得斷斷續續,但她還是聽清了。
她擱下聽筒,瘋了一樣跳下牀,把保姆嚇了一大跳。
“顧小姐,怎麼了?”
“給我一點車費,快點!”
“········哦,好!”保姆見她很急,連忙從口袋裡拿了一百塊錢遞給她,“夠嗎?”
“夠了,我出去一趟。”接過錢,雲裳快速拉開門衝了出去。
保姆見她走得急,也不敢攔,趕忙拿過外套追上去給她披上,又匆忙打電話回慕容家報告。
雲裳心急如焚,她從來沒想過花想容會死,他是個那麼強勢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死?此時此刻,她心裡所有的怨恨都沒有了,腦子裡就一個念頭,花想容不能死,她不讓他死,他死了,她怎麼辦,女兒怎麼辦?
要是她知道口出惡言會那麼靈驗,她就算在怒火攻心也不會說讓他去死那種話。
······
知道雲裳馬上就會過來,花夫人暗暗鬆了口氣,她知道兒子的意志有多堅韌,只要雲裳在,他就不會捨得死。
雲裳到的時候,花想容仍然深度昏迷中,看見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花想容,雲裳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花太太,總裁是晚上去酒吧出來的時候被撞的,他說你不肯原諒他,他是借酒消愁,要是他醒過來,拜託您原諒他吧!好好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齊洋本來是不想說這些話讓花太太內疚的,但是總裁實在是太苦了,他忍不住不說。
雲裳眼睛眨了眨,彷彿渾身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自責和愧疚瞬間把她淹沒。
好一會兒,她強壓住情緒,看向一旁站着的花君卿夫婦,“我要進去叫醒他!”
花夫人和花君卿都同意,院長也不敢反對。
雲裳穿上無菌衣,進到了重症監護室,花想容的臉色雪白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頭上,身上,手臂,腿上,都纏着厚重的繃帶,維持生命的管子從他他各個部位接入,他的眼睛緊緊閉着,遮住了往日深邃的眸光。
他就這麼毫無聲息的躺在病牀上,如果不是儀器顯示的心跳和他微弱的呼吸,雲裳幾乎就以爲他像蘇墨那樣拋下自己走了。
眼淚止不住的滑落下來,雲裳壓下頭,輕聲在他耳旁呼喊:“花想容,你醒醒!我是顧雲裳,你快點醒來!我是你老婆,我原諒你了······”
“你聽到了嗎?我原諒你了,只要你醒來,我就和你好好的在一
起,我把過去的事忘了······”
雲裳泣不成聲,她伸手把花想容還算完好的大手抓起來,“你說過你對我是一生一世的愛,不能就這麼丟下我,我不允許,我和女兒不能沒有你,難道你忍心讓她以後被人嘲笑沒有爸爸嗎?還是說你希望她叫別人爸爸?”
感覺手心裡的手指輕微動了一下,雲裳一驚,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花想容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如果聽見了,就趕緊睜開眼睛,你再敢裝死 ,我立刻就和你離婚,我還要給女兒找好多個後爹······”
花想容並沒有睜開眼睛,在雲裳的心由驚喜跌若谷底的時候,忽然發現他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
雲裳驚喜交加,轉頭對一邊的特護激動的大喊:“他聽見我說話了,他活着!快叫醫生!”
醫生很快過來開始新一輪的診斷檢查,雲裳被護士請出去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這個時候,他們也只能看着,什麼忙都幫不上。
負責會診的權威主任醫師出來的時候,花夫人夫婦和雲裳急忙湊了過去,心情都是忐忑不安。
“首長,令公子腦部動態掃描反映強烈,雖然還沒有徹底清醒,但已經從深度昏迷轉向輕度睡眠,基本可以斷定,他會醒過來的,只是恢復恐怕需要一定時間。”
聽到這個好消息,雲裳寒心裡的那根繃緊的弦一鬆,就再也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軟倒下去。
花夫人嚇了一跳,急忙一把抱住她,“雲裳……”
花夫人和花君卿焦急的看着給雲裳做檢查診斷的大夫,一疊聲詢問:“醫生,她沒事吧?她本來就因爲失血過多還在住院,這麼一嚇,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醫生放下手裡的檢查報告,親和的開口:“沒有大礙,但是要注意多休息和補充營養,以免氣血兩虧。”
“沒事就好,謝謝醫生!”花夫人鬆了一口氣,拉着丈夫在椅子上坐下,“你說他們夫妻簡直就成了難夫難妻,我們還得操多少心才能圓滿呢?”
“現在不都沒事了嗎?經過了大風大浪,以後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只要他們平安健康,兩人生活和和美美,我寧願折壽。”
“你看你,都說了以後不會有事了。”
“我現在就想把所有想要害他們夫妻的惡人都抓起來,不然我始終不能放心。”
“這回老爺子親自出馬,他肯定會處理好的。”
“很有可能是和柯家有關的人做的。”
“我猜也是,齊洋說很有可能是一個叫梵辛離的人做的,雲裳被綁架就是他策劃的,要不是他底下那個人一早寫了封遺書留在家裡,很可能到現在都查不出綁架案背後的人。”
“先不說這個了,還是給親家外婆打個電話,要不然她找不到雲裳會着急的,這些天還是讓雲裳也住這家醫院比較方便。”
“好,我這就給她打電話,反正想容也沒事了,讓他們知道也無妨。”點點頭,花君卿拿出手機調出號碼給慕容老夫人撥了電話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