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琦,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夕顏覺得胸口被一座大山壓着,喘不過氣來。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恨不得撕碎他:“我就跟你上過牀,就跟你睡過!你竟然這樣說我!”
現在,她倒真覺得自己髒。
因爲髒的是這個男人,他跟別的女人扯不清,而她,也被他弄的好髒。
夕顏不知道,爲什麼面前的這個男人,會又變成之前那樣的面目可憎。
她伸出手臂去捶打他的胸口。
“凌子琦,你這個混蛋!”
她抓狂的樣子他看在眼裡,卻痛在心裡。
凌子琦抿緊了嘴脣,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推,將她從自己的身邊甩開。
“沈夕顏,你要撒潑麼?”他用最輕蔑的目光打量着她:“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有女人味。今天,既然讓你撞見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玩膩你了,想換換口味了。”
夕顏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眼淚不停的滴落在手背上。
爲什麼,她想不明白。
爲什麼男人變心會這麼快?
才三個月,他怎麼就完全變了?
太不正常了!
她爬起身來,慢慢的讓理智回到腦子中。
她今天來這裡,不是要跟他吵架的,她只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他說明白,她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都會接受。
“凌子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夕顏抹乾淨臉上的淚水,用最平靜的聲音問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對不對,你告訴我好不好?”
“什麼事?”凌子琦倒希望她一走了之:“什麼都沒有發生。”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帶我逛街,可突然,你讓烏鴉他們帶我回家,凌子琦,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告訴我,有什麼事情,咱們可以一起解決……”
“呵,沈夕顏,你現在把自己當成了什麼?我的女朋友嗎?”凌子琦冷笑了一聲:“你以爲我寵你兩天,你就把自己的身份看的這麼高了?”
“你把我當成什麼?”夕顏也想知道答案。
凌子琦薄脣抿的很緊。
我把你當成什麼?
最愛的人,沈夕顏,你是我最愛的人。
可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說這樣的話。
以後,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薄脣輕啓,最無情的話說了口來:“玩物。”
玩物!
夕顏覺得這兩個字似乎在自己的耳邊炸開,讓她腦袋嗡嗡直響。
“你說過愛我的,你說過,不要離開你……”夕顏覺得自己卑微的像個乞丐一樣。
可怎麼辦?
她已經愛上了,心已經給了他。
再也拿不回來了。
“我說很多話,我也答應過你很多事。但是,我覺得不合適,就會反悔,你又不是沒領教過。”凌子琦殘忍的說:“我從來沒愛過你,說愛你,不過是爲了做戲。
“你知道,我喜歡玩遊戲,進入一個遊戲,我會全身心的投入。
“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我不服氣,只有讓你愛上我,我才甘心,只有得到你的心,我纔是贏家!
“現在,我贏了。遊戲結束了。我玩膩了你,我不想要你了。”
他將她的心捏在手裡,無情的碾碎,壓成粉末。
“我不信!”夕顏不信,他說這是遊戲,可誰會爲了遊戲而搭上性命?
“沈夕顏,你要怎麼纔信?你到底有多蠢?你在想什麼?呵呵,你不會是等着我娶你吧?你自己已經知道了吧?你不能生孩子了,我娶一個不會生蛋的母雞,做什麼?哈哈哈……”
最不能揭的傷疤,被生生的撕開。
夕顏覺得天旋地轉。
孩子,他居然用這樣的硬傷來傷害她!
這是她心底最痛的地方,永遠都不能癒合的傷口!
她再也無力跟他掙扎,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知道,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她不過是個玩物。
被利用,被玩耍,然後被拋棄。
他從來都是一個惡魔,從來沒有愛過她,所有的那些,都是假象,都是她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夢,改醒了。
她慢慢的離開,慢慢的按下電梯的按鈕。
站在電梯裡,她甚至希望電梯壞掉,然後直線下落,這樣,她就可以解脫了。
凌子琦看着沈夕顏失落的背影走進電梯,看見她消失在自己面前,他覺着腳下的七十二層的大樓似乎在瞬間坍塌,而他,站在一片廢墟上。
失去了,永遠的失去了,再也不可能擁有了。
沈夕顏,對不起。
對不起,不能給你一個家,不能給你兩個可愛的孩子,不能陪你,一起到老。
因爲我愛你,我只要你活着。
如果要恨,就恨我吧。
但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一定,不要把我忘記。
讓人窒息的痛從胸口一直蔓延開來,他眼前一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大哥!”烏鴉從隔壁的助理室衝了出來,抱起倒在地上的凌子琦:“大哥,你怎麼樣?”
他伸出手來,掐住凌子琦的人中。
剛剛在辦公室,他都看到了,他看到凌子琦怎麼逼走了沈夕顏。
凌子琦慢慢的睜開眼睛。
烏鴉第一次看到,這個一貫堅強的像石頭的男人流下了眼淚。
“爲什麼?大哥,你做了這麼多,都是爲了那個女人,爲什麼,非要讓她走呢?”
“老四,我保護不了她啊。”凌子琦第一次在烏鴉面前露出這樣疲憊不堪的語氣:“凌秋實要她的命,我護不住她,我只能讓她走,才能讓她活下去。”
“大哥……”烏鴉明白了。
他明白,他也知道凌子琦的心到底有多痛。
想愛卻不能愛,這樣的痛,沒有人比他更瞭解。
*
一場秋雨一場涼,這句古話說的真不不錯。
夕顏走的這天早上,就下着淅瀝的小雨,似乎把最後一絲熱氣都全部沖走。
她裹着一件風衣,站在航站樓的大廳,從門外夾雜進來的冷風吹的她瑟瑟發抖。
只有喜鵲和小雅兩個人來送她,兩個人哭的像孩子一樣。
“姐姐,你真的要走嗎?姐姐,我什麼時候才能去看你啊?”
夕顏一直把他們當成弟弟和妹妹,尤其是喜鵲,她真是捨不得離開他們。
在她撞破凌子琦和那個模特的事情之後的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法國最著名的時裝設計學院的入學邀請。
她不記得自己申請過去讀那所學校,設計學院的人說是因爲見過她爲唐心悠設計的百鳥朝鳳的禮服,覺得她很有設計天賦,所以爲她提供全額的助學金。
夕顏覺的有點不可思議,從來沒有這樣的好事會降臨到她身上。
也許,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也許,是老天爺覺的她無處可去,纔給了她這樣的機會。
也許,這是她最後的退路。
“前往法國的航班還有半個小時就起飛了,請旅客抓緊時間安檢。”
“姐,你還會回來嗎?”喜鵲死死的抱住她的胳膊,捨不得她走。
會回來嗎?
也許永遠都不會,如果有可能,她寧願忘了這個地方。
夕顏什麼都沒有說,她只是望着航天樓大門最後一眼。
他沒有來。
他,也根本不會來。
好了,沈夕顏,忘了吧,再也不要牽掛。
凌子琦倚在機場大廳最粗的那根柱子後面,他一改常態的穿着一身運動裝,戴着棒球帽和墨鏡。
看着她回頭不捨的張望,是在找他嗎?
他看着她失落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在視線中。
終究還是守不住。
他伸出手來,在褲子兜中摸索着。
摸索了很久,終於摸出一包煙。
他本來不吸菸,可最近幾天似乎上了癮。
剛點上,就有工作人員走過來:“先生,不好意思,這裡不能吸菸,請您配合一下。”
凌子琦沒說話,幾步走到了航站樓外。
雨還在不停的下着,天空像是一塊吸足了水的海綿,好像這場雨永遠都不會停。
細細的雨粒打在他的臉上,涼涼的。
雨不大,卻夠纏人。
飛機一架架的起飛。
法航那經典的紅藍塗裝的飛機從他的要前掠過。
突然覺的,煙好嗆。
嗆的他眼淚都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