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沒關係,我走一走,散散步,應該就好了。”她將包包挎在自己肩上,筆直地注視了他許久,然後,她這纔開口問道,“原來你也是從事文化產業的嗎?這個公司是不是你用來洗黑-錢的地方啊?”
“怎麼,因爲我人長得黑,所以掙的錢也是黑的麼?”他笑得雙眼都快眯了起來,右手不由自主伸出來摸了摸臉。
“算了,當我沒說吧!”和他講話就是浪費時間的事,她不打算繼續理他,簡單地朝他揮了揮手,簡潔乾脆地說道,“我回家了,拜拜!”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情啊?”他跟了過來,擺出一副委屈的面容,“好歹是我請你吃的晚飯哎,雖然害得你胃不舒服,而且我還給你拿包了啊,我還因爲你損失了好幾千塊錢,你連一個謝字都沒有,就要這樣把我一腳踹開嗎?”
“我怎麼知道你真的會給她們錢啊?”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慢慢地朝前邁着步子。“再說了,反正你有錢,不就幾千塊嗎,又不是幾千萬,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你也不會心疼的。話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她停下腳步,側身凝視着他,仔細端詳着他的臉,好像想從他臉上窺出端倪一般。
“爲什麼好像總是能在不同場合遇到你?你真的是這家公司的副總裁還有審覈總監嗎?你在天騁工作幾年了?”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我今天看到你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呢。”陸白斂了神色,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煞有介事地說道,“當時我還在懷疑呢,是不是你調查我了,知道我在這裡工作,所以特地跑來天騁應聘的,目的就是想接近我。”
“喂,陸先生,自戀也要有個程度吧?”沈心棠白了他一眼,對他的自我感覺感到無語。“算了,反正你一向胡攪蠻纏慣了,我也領教過了,我就不和你計較了。謝謝你今天請的客,還有幫我拿包的情誼,改天我請你吃飯吧,包也由我幫你拿,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還有我損失的五千塊錢呢?”他忙不迭地補充說道。
“那個怎麼也算在我的帳上?”沈心棠瞪大了眼,直急得面紅脖子粗的,“又不是我逼着你給她們錢的,是你自己要裝大度哄她們開心,關我什麼事?”
“你看看,到底是誰在胡攪蠻纏啊!”陸白據理力爭起來,“要不是你故意那麼大聲嚷嚷,我至於爲了保住我的面子而出血嗎?雖然錢是不多,但那也是我的血汗錢啊是不是?你要是不在意,那你把這五千塊錢還給我好了。”
沈心棠死命地瞪着他,眼裡充滿了惱怒之意。陸白也直直地注視着她,不但沒感受到她的怒意,還惡劣地對她笑着。
他那樣卑鄙陰損的笑,讓沈心棠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她挺直了脊背,昂起腦袋,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陸白愣了愣,旋即便放聲大笑了起來。
“哎,你的命就只值五千塊錢嗎?”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打趣說道,“沒想到你這麼廉價啊!這樣吧,我多付十倍的價錢,你賣身給我吧!”
沈心棠覺得這人真是不可理喻,她索性不再搭理他,轉過身,低着頭,大踏步朝前走去。
美食街上沒有路燈,只有從各家飯館裡透出來的光線,依稀掩映着前行的路徑。
“哎,你等等我啊!”陸白很快追了過來,與她並肩而行,還不忘抱怨說道,“這裡這麼黑,像我這樣出衆的相貌,萬一遇到不法分子怎麼辦?”
沈心棠無語地斜了他一眼,真是,沒必要自戀成這樣吧?
“誰敢這麼不長眼冒犯你啊,”沈心棠不無嘲諷地挖苦說道,“所以就算你長得跟天仙似的,你也是安全的。”
走出美食街,前面左轉是她回家的方向,陸白也跟着她左轉過去。
“我要回家了,你家也是這個方向嗎?”她停下步子,擡眼看他,街道兩旁的路燈散發出微弱的光線,照得她的臉色不健康般的白。
“是啊!”他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花園路那邊有三處小區,他與她同路倒是無可厚非。
接着又是一片沉默。
對於這樣的沉默,陸白由衷地覺得憋悶與窒息。
對於和沈心棠的相處方式,他也知道自己好像有些胡攪蠻纏的味道,但是,假如不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之間,似乎就會如同現在這般,一直陷入沉默的尷尬境地。
想想也覺得挺悲哀的,這似乎是意味着,他和沈心棠之間根本連正常的談話交流都無法達成。vexp。
就像他和她之間,橫亙着一道鴻溝,而要逾越這道鴻溝,便唯有使用非常手段。
沉默是那樣可怕,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沈心棠因爲要散步,所以走得倒是挺慢的。
就在此時,沈心棠的手機響了。
她打開包包,取出手機看時,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她疑惑着按下了接聽鍵。
“阿棠,是我!”電話那頭,傳來花文軒性感低沉的嗓音。“你好嗎?”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你好嗎”,頓時讓她胸中一滯,眼裡又泛熱起來。
“我很好。”調整了情緒,她的聲音已經變得無比平靜。“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我很想你!”低沉的聲音中還帶着點落寞,“下午的時候去你公司了,沒見到你,聽說你請假回家休息了,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嗎?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
黑原後直。沈心棠站在原地,啞口無言。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看你房間裡燈沒亮,是還在外面嗎?”
“花總裁,以後若是沒什麼事,請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好嗎?”
狠了狠心,她終是說了一句冷漠無情的話出來。
電話那一端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那我掛了,再見!”她迅速地切斷了電話。
心裡一陣陣抽痛,鼻中酸楚,眼中已經漾出了淚花,這樣拿着電話,相對無言,彼此傷感,又所爲何來呢?
相見不如懷念,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哎,小狐狸,你怎麼沒用我買給你的手機呢?”陸白無視她的惆悵情緒,朝她靠近了一步,略帶責備地看着她。
她現在用的,還是那支從營業廳裡用預存話費換來的贈品手機。
“這手機用着挺好的,還不怕賊惦記。”沈心棠藉着把手機放回包包的瞬間,趕緊把情緒掩藏起來,再擡起頭時,臉上已掛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
“這手機也是有保質期的哦,”他不同意她的說法,“你現在不用,或許明年它就被淘汰了,第4代第5代很快就會出來了呢。”
“那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追趕時髦潮流的人。”她解釋着,到底是心裡有些發悶,扭頭長舒了口氣,想着花文軒還在她家樓底下,她便不急着要回家了。
兩人並肩慢慢朝前走着。
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公交站臺,站臺後面躲着一對情侶,正旁若無人地相擁着熱吻。
人家沒覺得不好意思,沈心棠卻難爲情了,她收回視線,避開他們往站臺前面過去。
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抓着她的胳膊將她往後一拉。
“這麼精彩的好戲,我們看完再走吧!”陸白一把將她扯了回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正吻得難解難分的小情侶。
“你自己看吧,我回家了!”沈心棠臉上火辣辣的,好像是她自己在和別人熱吻被人撞見一般。
她掙扎着想要甩開他的手,他卻牢牢扣着她,絲毫不爲所動。
她又不好大聲嚷嚷起來,生怕驚擾到那對情侶,讓人家難堪。
好吧,你要看,就讓你看個夠吧!反正她是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的。
沈心棠背對着那對情侶,而陸白則正對着那對情侶,也就是說他們倆正好是相對站着的。
陸白高昂着頭,饒有興致地觀賞着那對情侶的火辣熱吻戲,而沈心棠則做了虧心事一般,低垂着頭,一言不發地望着自己的腳尖。
“好啦,他們走了!”陸白“嗤”的一聲在她頭頂上方笑了開來,手上微微用力,輕輕捏了捏她的胳膊,“你就這麼害羞啊?”
“誰像你這個bt一樣啊,人家親熱你在那裡看得津津有味的!”沈心棠從他手裡掙脫開來,紅着一張臉,不無鄙夷地說道。
“這裡是公衆場合好不好?他們能這麼做,我爲什麼不能看?”陸白不以爲然地反駁說道,“從我們走到這裡,到他們結束這纏綿的一吻,我看了一下時間,是五分十六秒,這個記錄不知道算不算久啊。哎,小狐狸你最長的一次接吻時間是多久啊?”
“我什麼也沒聽到,我要回家了,再見!”沈心棠捂着耳朵,幾乎是小跑着往前走。
這個死bt,偷看人家接吻就算了,還看時間,最可惡的是竟然又把她扯了進來,關她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