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着厚厚的羽絨服外套,沈心棠還是渾身一僵,想往外再挪一點,卻已經是處於邊緣地帶,沒辦法再挪,於是只得忍耐着,期待着他早點睡着了就好了。
誰知那廝卻伸手在被子裡摸來摸去,他也不是什麼猥瑣性的動作,但是卻弄得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開着暖氣又穿着厚厚的外套,還蓋着被子,沈心棠覺得身上似乎開始冒汗了。
“哎你到底睡不睡?”她掀了被子坐起來,怒瞪着他,大口大口地呼着氣,實在太熱了。“你是不睡我們就好好談談。”
他這一覺可真是好睡,一直睡到了下午兩點鐘。
看着他誠懇溫柔的模樣,動情時的樣子有點可愛有點萌,她有些忍俊不禁地彎了彎嘴角。辦子摸得。
結果這個問題一直討論,上了車在回市區的路上還沒得出最終結果。沈心棠始終不鬆口,拒絕他要跟她回家的提議,到後來陸白一氣之下,將車在縣道路邊上停了下來,也不放她下車,自顧自地掏了一根香菸出來,點了火,悶悶地抽着。
“你也知道啊?”沈心棠撇了撇嘴,一來因爲的確太熱,二來她也想看看手腕什麼樣了,之前真的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她自己動手將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將毛衣和保暖內衣的衣袖往上拉了拉,果然,右手手腕處一圈幾個指痕的淤青。輕輕一碰,都讓她痛得齜牙咧嘴。
“別說!”他伸手作了個禁止的手勢,一臉嚴肅,“不許說!絕對不可能的,我不同意!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你可以生氣,也可以懲罰我,但是,不能說分開或者放手之類的話,我會受不了!”
“小狐狸,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老家吧,讓我去拜見未來的岳父岳母可好?”他的呼吸就在她頭頂上方,吹得她頭頂也變得癢癢起來。
而此時陸白雖然眼睛並沒睜開,嘴角卻不由自主地逸出一抹笑來。
他這麼說着,人也跟着坐了起來,作勢就要脫她的外套。zVXC。
“好了,你不是累嗎?快點睡一會兒吧!”她扯回自己的手,重新倒頭睡下,依然是緊貼在牀沿處。
“好,我不捏!”他望着她動情一笑,雙眼明亮璀璨如天邊星辰。因爲她說“下次”“早晚有一天”,她的語氣裡,不由自主地說着他們的未來……她今天忽然說分手,真的是讓他震驚而-憤怒,這樣的事他想都沒想過,更何談讓他接受?!
不知道花文軒情況怎麼了,她心裡挺擔心的。要知道人家可是爲了她千里奔襲而來,還無緣無故捱了人家一槍托,真是無妄之災。
沈心棠又躺了一會兒,實在是睡不着,肚子裡又咕嚕嚕地叫着,她便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利索地套上了毛衣,到外面飲水機裡倒了杯水喝。
“嗯,好!”他輕輕應着,很快便緊靠過來,依然是將手扣在了她腰間。沒有了笨重的羽絨服,似乎更貼近她的身體一些。不過爲了減少她的不自在,他僅僅只是將手放在她腰間,卻再也沒有不安分地亂動了。
不行,不行,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絕不能讓它產生。
密閉的車廂裡頓時升騰起嗆人的煙味,沈心棠按下車窗,將腦袋探到外面呼吸寒冷的新鮮空氣。
沈心棠聞言身體又是一僵,沉默了一會兒,等她想好推託的言語時,耳邊又傳來了他微微的鼾聲。
他要收起綺念,早點讓自己進入夢鄉,否則一會兒又獸性大發,又把持不住自己。而他似乎也發現了,每當他要興起那樣的念頭時,他們倆都會因此發生一些不愉快的變故。
最主要的是,花文軒肯定也會回成都過春節,他到時候去沈心棠家很方便的,沈家父母又喜歡他,萬一到時候沈家父母一拍板,讓他們兩個直接去民政局登記了怎麼辦?
“我沒事,你呢?他沒爲難你吧?”短信回覆得很快。“你不用向我道歉的,又不是你的錯。阿棠,跟我走吧,我不想把你讓給他了!”
這麼說着的時候,他好看的眉頭還緊皺了起來,是發自內心的自責與心疼。
因爲陸白說明天要去沈心棠的老家,他在吃飯前便打電話讓人幫她買兩張去重慶方向的動車車票,天氣惡劣,飛機難行,又遇到春運期間,火車票可謂一票難求,結果他打完電話不過五分鐘,那邊就回復來說票已經買好了。
“睡!睡!我可累得慌呢!”他痞兮兮地笑着,骨節分明的手指已經摸到了她的右手手腕處,即使是隔着塞滿羽絨的衣袖,他當時所用的力度,她應該也是很疼的吧?“我想看看你的手腕,剛剛我把你捏痛了吧?”
沈心棠這纔拿了手機到外面給花文軒發短信:“你還好嗎?今天的事很抱歉,回頭到了上海我再親自向你道歉。”
“陸白!”看着自說自話興奮不已的陸白,沈心棠嘆了口氣,“我們……”
他心裡一慌,旋即若無其事地笑了:“等等我,我先穿好衣服,你一定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有什麼話等吃飽了纔有力氣說啊!”
“不行!”這個提議也被他駁回,“我已經習慣了和你在一起,哪一天見不到你我就提不起精神,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你幹什麼?”沈心棠連忙護着胸前,緊張兮兮地盯着他。看吧看吧,原形畢露了吧?剛剛還說不會動他的?
她拿着杯子到臥室瞅了一眼,陸白還保持着原姿勢未動,睡得可真沉。
他快速地把話說完,然後便轉身折回臥室,穿好了衣服,再出來時順便把她的外套也帶上了,親自替她穿好外套,拉上拉鍊,圍上圍脖,戴好帽子,這才滿意地牽了她的手出門,雪地靴在三寸積雪上踩得咯吱作響。其間沈心棠也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後來因爲實在太熱了,還摸索着把身上的毛衣也脫掉了,還因爲一個姿勢睡久了不舒服,身體自動自覺地側了個身,由一開始的他從背後環住她,變成了她和他相擁而眠了。
算了,爲了避免類似的事件再發生,他還是忍着,等着他們洞房花燭夜的那一天吧!
“拜託你下次不要動不動就捏我手腕,早晚有一天被你給捏斷的!”她心疼地吹了吹痛處,對他不滿地數落道。
沈心棠正準備回覆,陸白已經醒了,光着腳丫便啪啪地跑了出來,見到靠在窗戶邊上的她,這才鬆了口氣似的:“謝天謝地你還在!”然後大踏步朝她趕了過來,一把將她攬在懷裡,視若珍寶般地說道:“答應我,不要離開我,不要輕易說分手的話,你說過的,我們要過一輩子的,我一直記在心裡的!你說的,要是我負了你,你就會殺了我和我共赴黃泉。同樣的,要是你遺棄了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陸白,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她從他的懷抱裡掙扎開來,不苟言笑地看着他。
“好吧,那就先不說分手這樣的話,”沈心棠退讓了一步,“那就先各自冷靜一下吧!正好我也回家去過年了,你也留在家裡過春節。等過完春節回到上海,那時如果我們……”
吃了一個熱騰騰的涮羊肉鍋,渾身變得暖洋洋起來。
幸而她醒得比他早,等她睜開眼來見自己正緊貼在他胸前時,她趕緊側過身去,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既然要去她老家,自然要先回他的家跟父母報備一下,而且還得準備一下隨身物品以及登門禮物之類的,需要一點時間的。所以陸白是打算飯吃好馬上就回家一趟的。
“對不起哦,潔白柔嫩的手腕小姐,我把你弄疼了,我以後再也不捏你了好嗎?”他輕輕牽過她的手腕,在淤青處輕輕烙下一吻,又煞有介事地說道。“你好好跟你的主人說,就說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下次再生氣再憤怒,也不捏你了,我捏我自己!”
“房間裡熱,你把外套脫了吧,別回頭又感冒了。”他說得理直氣壯,眼裡寧靜而真誠,並沒有別的**和雜念。“順便我看看你的手腕,我剛剛太用力了,一定都淤青了。”
她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陸白就是到老楊家的小店裡買香菸的。她那晚吃得太撐到河邊走走,也看到他獨自一個人坐在河邊石階上抽菸。可是後來他每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他抽菸,可見他一直都是很尊重她的,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地直接在她面前抽菸,可見其心情惡劣程度。
“陸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樣鬧情緒。”沈心棠幾乎快要說得口乾舌燥了,這樣的話她今天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我們倆真的不適合在一起,你覺得累,我也很累,何不早點放開,彼此都解脫……”
沈心棠話還猶未完,陸白已經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車窗玻璃上,幸而玻璃厚實,只是震了一震,倒未曾破裂,沈心棠卻已經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