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地站起身子,周圍一下子被黑壓壓的圍住了。無數個話筒湊到了她面前,無數聲音在耳邊轟炸。
“蘇小姐,能不能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你把顧總的未婚妻推下樓梯嗎?你爲什麼這麼做?是爲了奪愛嗎?”
“蘇小姐,蘇市長已經跟你脫離了關係,你能不能發表一下此刻的想法?”
“蘇小姐,請問顧總給你這個婚禮的目的是什麼呢?明天你們就會離婚嗎?……”
“……請發表一下你對愛情的看法……”
“……”
腦袋轟轟作響,二十年來,她第一次這樣狼狽,這樣無助,這樣……想把自己好好地藏起來,卻無可遁形。冰冷,從指尖延伸,一直深入到骨髓,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這樣強大,這個時候不暈倒……
“蘇小姐,請發表一下你現在的感受,說幾句話就好!”
又有話筒湊近了她脣邊,緊接着,狂轟濫炸的提問再度爆發。
蘇伊一站起身子,卻不是狼狽的姿態,她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急切的眼神,拿過話筒低聲道:“都是我的錯,我惡毒,我善妒,我狠辣,我不擇手段,我咎由自取……我的感受,說完了,可以了嗎?”
“還真是夠惡毒的!竟然爲了男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個躺在醫院的女人真是可憐!”
“姑娘啊,這樣的婚姻要來又有什麼用呢?男人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了,爲什麼要甩這樣的手段?”
“……還以爲有什麼好羨慕的呢,原來是一個笑柄,切!”
“……”
彷彿每一個要離開的人,都會到她面前說一句什麼,丟下一個鄙夷的白眼。
漸漸地,也就不那麼痛了,只是麻木,深到骨髓的麻木。
人羣終於漸漸散去,偌大的空間,她一個人走着,瑩白的地面投着她孤立的倒影,再往前,紅色的長毛絲絨那樣柔軟,踩上去,卻是酸澀和疼痛。
還有花瓣,粉紅的花瓣……她蹲下身子,拾起一片來,放到鼻尖,還有着清香。玫瑰,愛情……這一輩子,她還會有愛情嗎?還能有嗎?
咬咬脣,迴旋的淚終於啪嗒落下,冰涼地在手背。手腕上,是爸爸給她的新婚禮物,是一串水晶手鍊。爸爸……真的會不要她嗎?不會的,不是真的……是顧墨寒逼他這樣做的,一定是的。爸爸一直疼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一定心裡也很痛,所以,纔會在化妝間裡跟她說,不要在意……
“我們要下班了,你還不走!”一個身穿工作服的女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快走!”
“就是,現在裝什麼可憐……”
“好了,她也怪可憐的了,老公不要了,爸爸又沒有了……”
“這叫活該!誰讓她那麼壞啊,報應!”
“……”
竟感到暈眩!蘇伊一自嘲地勾了勾脣,應該在預料之中的,顧墨寒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這緊緊只是一個開始而已,蘇伊一,這樣你就撐不下去了嗎?
脫下高跟鞋,她疾步往前走去,走出宴會廳門前,她便飛跑地衝下樓梯,似乎這樣的速度,叫做發泄。
不知道跑了多少層,終於到達了一樓。她氣喘吁吁地還未站定,一個高大的身影便攔住了她:
“少奶奶,您好,我叫顧彬。這是顧家別墅的地址和地圖,少爺交代,請您務必在半個小時之內走回別墅。否則,後果自負。”
“少爺特別交代,不準打車,不準搭車,少奶奶應該明白的。”往前走了幾步,顧彬又回頭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