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兩個大半夜不睡覺來掃墓,怎麼在門口卿卿我我起來,不怕被鬼纏身?”
驀然,一束強光照射在兩人身上,打斷他們思緒。
溫漣漪下意識捂住了眼睛,褚東弦則用右臂遮擋在兩人面前,避免被強光照射進眼裡。
“褚……褚少……”
守墓人的房間裡傳來了關哈哈大笑的聲音,聽聲音是在看小品。
和這聲音相反的,是這周遭的氛圍,很冷清,時不時傳來的,風吹着樹葉,發出“沙沙沙”的聲響,平添了幾分哀慼。
以及……恐懼!
看清真的是褚東弦後,守墓人立即換成了一副笑臉:“褚少,對不住,剛纔沒看清是您,我還以爲是前些日子半夜經常來這裡的先生。”
褚東弦這才把手放下,溫漣漪也同時放下手,兩人四目相對間,聽見守墓人問道:“褚少,您是不是認識那個男人?”
他不置可否,幽黑深眸隱藏在夜色中,看不清情緒,猜不透心思。
守墓人卻以爲他是認識的意思,舒緩口氣,道:“這我就放心了,這些天他總是半夜坐到熙妍小姐的墓前,還嘴裡還唸唸有詞,我還尋思着要不要告訴您。”
“有男人來看熙妍?”溫漣漪心下一緊,隨即想到一種可能。
“是啊,這幾天還天天送花,香水百合,很漂亮。”
守墓人沒意識到不對勁,依舊笑着說道。
樹多,風自然大,外邊有幾分冷。
他叮囑兩人幾句,緊接着回到屋子取暖,守墓工作並非人人都能做的來,需要膽量。
溫漣漪的思緒飄到守墓人那些話中,想到一種可能,心下一驚。
該不會……
她搖頭,溫明哲已經去世了很久,她們還見過屍體不是嗎?儘管在火焰的蔓延下,焦灼的看不清。
“走吧。”比起溫漣漪,褚東弦沒太大反應:“熙妍在的時候,愛慕她的人很多,可以從這裡排到褚氏財團。”
“好厲害。”溫漣漪接了句,心裡也希望如此。
一陣風吹過,她下意識的哆嗦着身子,站在褚東弦的後邊取暖,男人身材高大,充緩了不少風。
她身上穿的亞麻色白裙是七分袖,好看歸好看,抵禦寒氣的能力卻是一點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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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褚東弦停下,邊說邊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溫漣漪身上。
“先生?”衣服上還帶着男人的體溫,以及,獨特的,沁人心脾的古龍香水味道,她不解的看着褚東弦。
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忽冷忽熱,上一秒還說讓她做他的情婦,這一刻又把外套脫下給她取暖。
又在前面的男人腳步一頓,在夜色空靈的包絨下,聲音帶着獨屬於黑夜的暗啞:
“溫漣漪,我累了。”
他說他累了,聲音裡帶着疲倦,身姿看起來也不如往常那樣挺拔。
她在他後邊,看不清他的喉結在不停的翻滾着,似乎想要吞噬這屬於黑夜的無邊的寂寞。
“先生。”鬼使神差的,溫漣漪向前幾步,從身後抱住男人寬闊的背,喃喃自語:“你還有我,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真的……”
溫漣漪下意識脫口而出,身子哆嗦的更加厲害。
不是冷,而是緊張。
她的聲音很小,臉色也紅了起來,在這的無端的黑夜裡,兩個人的身體緊緊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在墓園裡,在這怪異的景象裡,搭配成一副完全亂了的畫卷。
男人忽然煩躁了起來,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溫漣漪,你終於承認了……”
驀然,男人改變了面前的態度,冷笑的看着溫漣漪,用力的甩開她的身子,毫無憐憫。
溫漣漪始料未及,一個大意,整個人坐在了冰涼的地上,地上帶着夜晚的溫度,更是涼的透徹心扉。
他的表情陰森極了,猶如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閻羅,面目幾近猙獰的盯着溫漣漪,眼底散發的寒意似想把她侵吞,消滅。
“先生?”她不明白,只是晃神的瞬間,褚東弦的態度就發生瞭如此之大的轉變。
“閉嘴,你有什麼資格叫我?”
褚東弦邊笑着邊說道,那笑容,滲透着溫漣漪的心臟,恍惚之中想到了第一次來到熙妍墓前的情景。
“溫漣漪,沒想到你竟然喜歡我,這是我聽到的,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是因爲這個嗎?
溫漣漪垂下眼眸,心裡止不住的失落散佈着,零星佈置在身體每個角落。
男人接着說道,音調不緊不慢,直戳戳的戳中溫漣漪得內心,似刺骨的冰錐,直擊心臟最脆弱的地方,搖搖晃晃,快要掉落。
“女人,看着!”
他踱步過來,按住溫漣漪的頭,把它用力的按壓在石板上,鋪天蓋地的眩暈傳來,她難受的閉上眼睛。
“難受嗎?嗯?”
男人看穿了她的心思,動作更加變本加厲起來,嘴角笑意還在。
溫漣漪也不求饒,只要他願意,只要這樣他心中的仇恨能有所減免,她願意去忍受着折磨。
“看清楚!”他又猛然一下,抓住她的頭髮,頭皮被揪的生疼,難受的要命:
“這是念熙的母親,都是因爲你們溫家,她成了孤兒,呵……”
原來他還是在意的,時間不能夠抹平傷口,只是傷口被人爲的,暫時掩藏起來罷了,
溫漣漪如同玩偶一樣,任人擺佈,被他折磨的很痛,也一言不發,只期待着他能夠從這種狀態下逃脫出來。
“說話啊,怎麼不說話?你是啞巴嗎?還是受虐狂?”褚東弦沙啞着嗓子問,看着褚熙妍的墓碑,心裡一陣感傷。
“先生……對不起……”
溫漣漪開口,西裝因爲動作過大而掉落下來,身子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帶着顫抖的音調。
“……”
良久,褚東弦都不說話,他和她並排,坐在墓碑之前,他甚至不清楚什麼力量驅使他來到這裡,甚至對剛纔發生的事,都只有模糊的印象。
“溫漣漪?”
他拍了拍女人的臉蛋,溫漣漪很累,只嚶嚀了幾聲,又睡了過去。
他蹙眉,撿起那件已有灰塵的西裝外套,搭在女人的身上,她得到了溫暖,下意識的把嬌小的身子往西裝外套
裡縮了縮。
“怎麼回事?”褚東弦搖了搖腦袋,只覺神智有些不清醒,似剛睡醒那般,拿出手機,瞥了眼時間,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怪不得……
他瞥了眼睡的正熟的溫漣漪,起身,腿腳痠麻的不能動。
這算什麼?
褚東弦一時搞不清狀況,手機上有許多通未接來電,一部分來自柏秋,一部分來自Vill,兩人打了不下一百個電話。
環顧四周,風呼嘯而過,剛想打過去,手機已然自動關機,他嘆口氣,只好等到腿腳不再痠麻之際,一把橫抱起溫漣漪。
“嗯……”
懷抱很溫暖,抵禦了一切寒冷,她下意識的朝着男人的懷裡鑽了鑽,隨後又調整到舒服的姿勢。
風依舊在吹,樹木“沙沙沙”的發出聲響,組成暗夜裡的奏鳴曲。
倏然,一個黑色影子從在黑暗裡,如同風,呼嘯而過,不留任何痕跡,如同黑夜裡的鬼魅,悄無聲息的,隱匿在無邊的夜色之下。
“誰?”
縱然只一瞬間,褚東弦卻敏銳的察覺到,隨之而來的,是空氣中淡淡的香氣,像是百合的氣息,又不完全是,難以辨別。
他警覺起來,開始憋氣,一手捏住溫漣漪的口鼻。
她呼吸不得,難受的扭動着身子,不過片刻,便醒了過來。
男人突兀的出現在她的視野裡,神情嚴肅,溫漣漪不明所以,但閉着眼睛,照做。
只待他抱着她,走出墓園,上了蘭博基尼,溫漣漪這才重新睜開眼睛,駕駛座上的男人目光陰沉,餘光瞥見溫漣漪額頭上青紫交加的痕跡,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啊?”溫漣漪愣住,被他粗糲的大掌摸着的地方還有疼着,她蹙眉,默默忍受,他的心也跟着疼起來。
他說不清是爲什麼,就是不好受。
“先生,您該不會是在考驗我?”溫漣漪小心翼翼的看着褚東弦,怯生生的回答:“這……這是您剛纔,拉着我的頭髮……”
褚東弦沒回答,只檢查了下她的頭髮,溫漣漪的確沒說謊,她頭皮的地方到現在還一片突兀的紅。
“怎麼回事?”他竟然毫無印象。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有雙重人格?
還是……
溫漣漪看着褚東弦,努努嘴,道:“先生,你怎麼了?在墓園外邊的時候,你還好好的,不知道爲什麼,一進去……”說到這,她頓了頓,臉紅了下,又恢復過來:“你就抓住我的頭髮……後來……後來我就睡着了,我還做了個奇怪的夢。”
“是什麼?”
褚東弦抓住重點,結合溫漣漪說的話,心下了然了幾分。
那個黑影……
“不知道,想不起來了。”
溫漣漪努力思索,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只好搖晃着腦袋。
“我們先回去。”
褚東弦說着,啓動引擎,溫漣漪放下心緒,等待回去。
一次,兩次……
汽車始終沒能啓動,在這暗黑的夜色裡,在這無聲的寂寞中,溫漣漪又縮了縮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