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什麼都沒有動過,但是一塵不染,看來他仍有派人來打掃,看來他也知道,她早就不住這裡了。
她洗了手,穿好圍裙,把排骨燉進高壓鍋裡,煮上雞蛋,然後給韓世鐸擦藥酒,他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有好幾次她回身的時候都差點碰到他。
“你去坐好,我給你擦藥,”邵敏的聲音柔和,今天打架是因爲她,雖然不一定是因爲愛她,雖然他又對她說了我愛你,但他也有可能對別的女人說,她想起了他身邊的美女,比她漂亮千倍萬倍......
他身上有十幾處紅腫瘀青,這是下了多重的手?可想而知康維恆也傷的不輕,邵敏覺得有些愧對康維恆,她當時怎麼也不會想到韓世鐸這樣一貫優雅的紳士會動手,她要早知如此,當時絕對不賭那個氣。
不過比起他脖子上她咬出的傷,那些傷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他脖子上的牙印至今清晰可辨,皮膚紅腫的老高,滲出的鮮血已結成血痂,有些流在他名貴的襯衫衣領上,如今已經乾涸。
“還疼嗎……”她小心翼翼的幫他清理消毒,視線不由落在他的側臉上,他的側顏線條流暢,雋美如昔,還有那高高突起的完美喉結,讓她忍不住看的失了神。
“敏寶,你在我身邊就不疼……”他轉頭望她,笑逐顏開,把她拉在兩腿之間,他想起了剛纔的激情甜蜜,又有些蠢蠢欲動,手臂不規矩的環住了她。
她看到他黑眸加深了顏色,有如無邊的暗海,要把她攝進去,再也爬不出來。
“別貧嘴了……”她忙別開眼,逃離他的視線,她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接着給他擦藥。
擦好了藥酒,邵敏又用煮好的雞蛋給他敷臉消腫,他一直很安靜,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而她總是避開他的目光,她怕她的防禦在他的注視下瓦解,現在已經碰觸底線了,難道真要越過嗎?心被拉扯的生疼,她覺得現在只需一根稻草,就可以徹底把她壓垮。
韓世鐸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敏寶,別離開我好嗎?你看,你今天又給我蓋了章……你不得對我負責嗎?”
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邵敏的手微微顫抖,眼眶紅了起來,她急忙抽出手來,起身去了廚房,排骨已經燉熟,她把菜一樣一樣的炒好,韓世鐸走了過來,捏起一塊切好的西紅柿扔進了嘴裡,咀嚼幾下,“哇,好酸啊......”他英俊的五官寧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條縫。
“那你趕快吐出來啊……”邵敏把垃圾桶推到他面前。
“嚥下去了.....”韓世鐸伸了伸脖子,“敏寶,我幫你乾點什麼呢?”
“吃!”邵敏繞過他,把做好的菜端上了餐桌,把西紅柿裝進盤子,撒上白糖也端出來。
“很豐盛哦,我嚐嚐味道怎麼樣......”韓世鐸開心的就像一個孩子。
可能是餓了,也可能是爲了哄邵敏開心,韓世鐸對邵敏的手藝讚口不絕,他吃了很多,那盤撒了白糖的西紅柿都吃光了。
邵敏端起盤子,喝剩下的湯汁。
“敏寶,你幹嘛?很好喝嗎?”韓世鐸從來沒有喝過。
“恩,”
“給我嚐嚐......”他俊臉湊過來,等着邵敏喂他。
邵敏把盤子湊近他的嘴,“你不是不喜歡吃酸甜口味的食物嗎……”而她,喜歡拌過番茄後的糖水,喜歡高遠的天空,喜歡曲折的林間小道,更喜歡他......
“好喝,我喜歡,”韓世鐸喝光了盤子裡的湯汁,咂巴了一下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這裡還有,不要浪費......”
“哪還有,沒有了,”邵敏看向他。
“這裡,”韓世鐸吻了一下她的脣角,然後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脣瓣,“好甜!”
邵敏望着他,瑟瑟抖動的長睫毛瞬間掛上了淚滴,她眨了一下眼睛,淚水順着面頰滑進嘴裡,苦澀難言。她起身收拾碗盤,掩飾愛而不得的心酸。
“敏寶,不要不接我電話好嗎?不要離開我好嗎?”韓世鐸也起身收拾碗碟,他輕聲的求着她。
“把碗洗了......”邵敏始終沒有接他的話,而是不斷的轉移話題。
“我洗?明天我叫人來洗好嗎?”韓世鐸睜大眼睛,有些手足無措。
邵敏瞪着他不說話......
“好吧,我去洗碗......”韓世鐸進了廚房,邵敏給他穿上圍裙,帶上手套,“洗乾淨點啊,等下我來檢查!”
韓世鐸打開水龍頭,他皺起眉頭,對着那一池子盤碗運了半天氣,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敏寶,真的要我洗嗎?要不然咱們換一套餐具吧,我覺得這套餐具太難看了……扔了吧……敏寶.....敏寶…...”
韓世鐸在廚房裡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沒人理他,他衝出廚房,客廳裡沒有邵敏的身影,他衝進臥室,衝進衛生間,都沒有!
他摘下手套,找出手機,翻出那個熟悉的號碼,可是指尖顫抖的怎麼都按不下去,他狠狠的把手機摔在地上,看着碎成蛛網一樣的屏幕,冷冷的笑了起來.....
邵敏悄悄離開,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眸,更不敢聽他挽留的話,她怕自己不顧底線與臉面做出瘋狂的事情,讓他將來後悔,將來怨恨她,那樣她會更加痛苦。
命運的車輪轉動無休,日月經天,江河行地,牽扯出四季輪迴,也把她與他牽絆在一起,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他與她的明天,可明天這個字眼,太過美好,太過不真實,與她而言,就像浪花翻涌出的泡沫,在陽光下一觸就碎,無法永恆。
她全身冰涼,沁着冷汗,像被刀子狠狠的紮在心上,疼的她喘不上氣,命運讓他們相遇,讓他們相愛,卻不讓他們相守,人生的悲劇莫過於此。她只能被動的接受,然後試着去遺忘,試着去放下,試着用冷酷無情的臉去面對一切,然後等待靈魂慢慢的變得安靜……
邵敏回了家,母親還沒有回來,她稍稍舒了口氣,今天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麼向母親解釋,她拿出手機開機,各種信息的提示音響了半天,沒有母親的,大部份都是康維恆的,問她在哪裡,讓她回個電話,看來康維恆沒把今天的事情告訴母親,邵敏給他回了一條信息,說自己在家休息,身體已好,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