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握緊手中的杯子，彷彿每一個骨節都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一旁的服務員，一手端着托盤，一手護着盤中的橙汁。站在顧城的旁邊，看着顧城的臉色，遲遲不敢靠近。見顧城手始終都握着玻璃果汁杯，吞了口口水，幾乎一路都是抖着過去的，小心的把盤中的橙汁放在顧城對面的位置，“顧先生，您的果汁。”
顧城只是盯着窗外，絲毫沒有理會面前說話的人。
“顧先生是不是對我們店裡的果汁有什麼意見？”
自從上次顧城來過店裡之後，裡面的服務生都基本知道了顧城的身份，所以對顧城的一切服務都額外的小心。顧城一個皺眉，都能提起一大波人的心。
外面的黑色瑪莎拉蒂消失在視線裡，蘇沫一個人站在原地，等車消失到徹底看不見，才轉身。這一切都落在了顧城的眼睛裡，心裡升起一股憤怒，夾雜着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一股情緒，像是隨時都要涌出來一樣。
蘇沫推開門遠遠的就看見坐在窗邊的顧城，朝着他打招呼，顧城卻沒有反應，眼睛始終盯着窗外。蘇沫沒再出聲叫顧城，只是走過去，看着一張站在旁邊低頭，滿額大汗的服務生，蘇沫朝着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服務生看到蘇沫的臉時，有明顯的發愣，隨即就跑開了，腳底生風一樣。
蘇沫笑了笑，顧城有那麼可怕嗎？嚇成這樣。也不打斷看着窗外的顧城，蘇沫好奇的順着顧城的目光看過去，明明窗戶外面只有往的車。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伸手就在顧城的眼睛前晃了晃。
“小沫。”
蘇沫的手被顧城抓住，抓得緊緊的，像是要抓碎一樣。蘇沫被抓得有些疼，看着顧城可怕的眼神，眼睛裡有了絲絲的慌張，“顧城。”
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顧城立馬就鬆開了蘇沫的手。看着蘇沫手腕上紅紅的一圈，語氣忍不住的懊惱，“對不起，小沫，我抓疼你了吧。”
蘇沫收回手腕，看着顧城笑了笑，“沒關係。”
顧城把蘇沫面前的橙汁挪過去，推到蘇沫的面前，“喝橙汁。”
“嗯。”蘇沫有些後怕的接過顧城手中的橙汁，眼神帶了幾分躲閃。
顧城言語間帶着悔意還有淡淡的悲傷，“果然還是被我剛剛嚇到了。”
“沒有，沒有，我早就說過顧城你是個雙面人，兩面性格。”蘇沫喝了一口橙汁，感覺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沒有就好。”看着蘇沫開始喝橙汁，顧城才真的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開始放鬆下來。
“不是說請你吃大餐的嗎？怎麼就來咖啡廳了。”
顧城捂嘴輕咳了兩聲，喝了一口面前的橙汁纔開口說話，“呆會還要去一趟醫院。”
蘇沫這時候才發現，顧城的臉色還有些慘白，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沙啞，眼圈周圍有一層淡淡的黑色暈開來，像是黑色的眼影，“我都忘了，你現在應該還是個病人。”
“沒關係，就是還早，約你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耽誤你什麼了。”顧城看着蘇沫眉眼間露出了擔心的神色，心裡一下就暖極了。
聽着顧城的話，蘇沫的眼睛卻直直的盯在了顧城面前的果汁上。
“怎麼了？哪裡奇怪了嗎？”
蘇沫伸手一把拿過顧城面前的果汁，放到自己的旁邊，“不是病人嗎？還是不要喝冰的東西了。”
顧城一瞬間的錯愕，第一次不排斥這種被人管的感覺，不僅不排斥，反倒還有些欣喜，“嗯，小沫說不喝就不喝。”
“現在什麼時候了？”蘇沫突然問，一摸身上，手機似乎落在邵深的車裡了。
“九點了。”
聽着顧城報時間，蘇沫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居然讓一個病人等了自己足足一個小時，“顧城，對不起，我好像遲到了好久。”
“沒關係，來了就好，我還以爲是邵總裁不讓你來了。”
“邵深不讓我來？”蘇沫臉上的表情有些氣羸，要是他不讓我來纔是正中我下懷，可是他不僅沒阻止，還親自開車送我來的。
“想什麼呢？說話說道一半就沒聲了。”顧城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叫上了一杯咖啡，手上的勺子不停的在咖啡杯裡攪拌，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是邵深送我來的，邵深說以後不干涉我交朋友的事情了。”
“邵深知道你是來見我？”顧城的聲音陡然提到，帶着明顯的不敢置信。
蘇沫有些被顧城的反應驚到，突然就笑了，“怎麼覺得你比我還驚訝。”
“只是覺得奇怪，明明前幾次見我和你呆在一起，還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居然在知道你要見面的對象是我之後，主動送你過來。”
蘇沫托腮，看着窗外，“邵深的心思，我越來越搞不懂了。”
顧城突然起身，打斷了蘇沫沒來得散開的思緒。
“怕是得先要小沫陪我去趟醫院了，然後才能去吃飯了。”
“沒關係，畢竟原因還是在我，不然你也不會得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
“嗯。”這次顧城沒有說客氣的話，只是輕嗯了一聲。
蘇沫緊接着起身，卻沒有等顧城開始動作，就一個人跑到前臺，拿出錢包，“17號桌結賬。”
“小姐，不……不用結賬，今天店裡做活動，免單免單。”
“免單？”蘇沫回頭就看着顧城正朝着她笑。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把拿出來的錢又收了回去。
顧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蘇沫的身後，笑得滿臉溫柔，“小沫運氣真好，輪到你請我就有活動。”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走吧，要去醫院了。”
“嗯。”
顧城看着蘇沫突然一下變得沉默，有些明白了蘇沫的想法。伸手牽住蘇沫的手，“我不去上次那家醫院了，這次換一家。”
“嗯？”蘇沫擡頭並沒有在意被顧城牽住的手，而是呆愣的看着顧城，“可是，你之前的病歷不是都在那家醫院嗎？重新去一家醫院不是又要做很多的檢查？”
“小沫似乎不大喜歡那裡，我們就不去。”
蘇沫突然就不走了，站在原地拽住顧城。頭低下了好久，突然一下就擡起來，看着顧城揚起一個大大的笑，“顧城，我沒關係的，我們還是去上次那家。”
顧城別開眼睛，不再看蘇沫的臉。他顧城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一直都覺得女人不過就是*的工具，居然會對一個不到十八的小女生給撩撥得臉紅心跳的，不過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嗯。”握住蘇沫的手也變得更緊。
“那個……”蘇沫看看顧城，又低頭看看被顧城牽着的手。
顧城立馬就鬆開來，“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我都會幫你。”
“什麼事情都可以？”
顧城回答得毫不猶豫，“嗯。”說完之後，顧城滿目的柔情，等待着蘇沫的回答。
可蘇沫臉上的神情，絲毫都沒有看出任何被感動的跡象，一張小臉倒是皺得緊緊的，“問問題也可以嗎？”
“當然。”顧城的語氣裡，有絲絲的無奈，要是換做以前的那些女人不是早就感動的一塌糊塗，貼上來了嗎？到底平常的方法對眼前這個小傢伙是行不通的。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胸大無腦的女人？”蘇沫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雷，落在安安靜靜的咖啡廳裡，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投了過來。
“……”顧城推門的手有絲絲的發抖，扯着蘇沫就出來咖啡廳的門。
“你是說完問題也可以的嗎？”
顧城的回答很快，語氣也帶着絲絲的窘迫，“不是。”
“那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性感的？清純的？可愛的？”
顧城被蘇沫弄得更加窘迫了，爲什麼他堂堂一家公司的總裁，會被一個小女生逼到這種境地。轉身，單手抓住蘇沫的手，把蘇沫往牆上一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小沫這樣的。”
蘇沫呆愣的看着面前顧城放大的臉，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着耀人的光澤。終覺得有人在看着她，蘇沫頭稍稍的往旁邊偏，眼角隱約看到一輛黑色轎車的身影，和邵深的車好像，忍不住就探頭出去。車不見了，只有來來往往的人，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顧城鬆開了蘇沫的手，雙手摸上了自己的臉，“第一次，我隔一個女人這麼近，居然被忽略了。”
蘇沫靠在牆上，這纔回過神來看顧城，“你覺不覺得有人有人在跟蹤我們？”
“跟蹤我們？”經蘇沫一提醒，顧城隱約也感受到了剛剛身後傳來的視線，有人跟蹤嗎？“那就讓他跟蹤好了。”
“這樣真的沒關係嗎？萬一是對顧城不利的壞人怎麼辦？”蘇沫滿臉正緊的樣子，絲毫沒有在意剛剛顧城的舉動。
顧城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是該慶幸對方是小沫，還是該懊惱對方是小沫。要是蘇沫剛剛在意到自己的舉動，他又該怎麼解釋？總歸省了一份尷尬倒是真的，哈哈一下笑出聲來，全然沒了剛剛的失落“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倒是小沫，這麼可愛，要擔心被別人拐走纔是。”
顧城走在蘇沫的前面，蘇沫跟在顧城的身後。對着顧城的背影，黑色的長髮遮住了她的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張了張嘴，輕聲說出口的話，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