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也喜歡我的是不是?
後半句帶着問號的話,反反覆覆的在邵深的腦袋裡迴響,還沒來得急理清楚的念頭,馬上就被自己否定掉,手也無意識的一推,然後眼睜睜的看着蘇沫跌倒在了地上。
白皙的膝蓋裸露在外面,和粗糙的地面輕輕一接觸,隱隱約約就顯現出了絲絲的血跡。
“小沫,我…你沒事吧。”佯裝平靜的臉上還是多了絲動容,邵深伸手又要去扶蘇沫,看着平時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慢慢的黯淡,失了顏色,就像是掉進了無盡的深淵,沒有盡頭。讓邵深一陣心悸,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蘇沫雙手撐着地面,自己爬了起來,頭垂得低低的,站穩之後,轉過身,“我回學校去了。”
“小…小沫,今天不是不用上課?”
“我走了,晚上我睡朋友家,就不回去了。”蘇沫的聲音沒有半絲的波動,如同一灘死水,就算是狂風吹過也驚不是半點波瀾。
邵深站在原地,覺得此刻的自己無力極了,蘇沫的背影讓他的心咯噔一下,好像他們之間長久微妙的平衡被徹底的打破了,現在兩個人都站在一層薄薄的冰層上,稍有不甚就會是萬丈深淵。
身後的玻璃門被打開,官方的女聲夾雜着難掩的溫柔和羞澀,在邵深身後響起,“您好,先生是需要看婚紗嗎?”
“不用。”
冰冷的語氣,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讓本來自信的導購小姐灰溜溜的關上了門,門內本來聚集着看門外的人,都稀稀散散的一臉無味的散開來。
看了一眼櫥窗裡暖黃色燈光下潔白的婚紗,彷佛眼前又浮現出蘇沫剛剛理直氣壯的指着櫥窗的模樣,心裡更加沒由的一陣煩亂,擡起頭看了前面川流不息的人羣,握緊了緊手中的車鑰匙,打開車門,整個人都陷在駕駛座裡。
“小沫?”林末薇接到蘇沫的電話之後馬不停蹄的就趕了過來,趕到時,她看着蘇沫一個人毫無形象的低垂着頭坐在街邊,膝蓋上還不住的往外冒着細小的血珠,叫她的時候,擡起的頭,眼睛裡泛着委屈的淚花,像一隻狼狽的小白兔。
林末薇趕緊走過去,雙手拉起坐在地上的蘇沫,從包裡拿出紙巾輕輕的擦拭着膝蓋上的小血珠,之後才牽起蘇沫的手,急急的就問蘇沫怎麼了。
“完了,完了,末薇,一切都完了。”
“什麼完了?你倒是給我說啊。”看着魂不守舍的蘇沫,林末薇伸手在蘇沫的眼前晃了晃,可蘇沫的眼睛還是呆呆的,沒了神。
“末薇……”蘇沫看着眼前的人,欲語還休的張了張嘴,擡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你今天不回去睡?確定要睡我家?其實不管是發生了什麼,冷靜冷靜就好了。”林末薇走在蘇沫的旁邊,適應着蘇沫的速度走得特別慢,她覺得現在的蘇沫應該就是賭氣了大小姐,離家出走這麼幼稚的事情,也虧她做得出來。
蘇沫一路上都很沉默,點頭搖頭之間已經表明了她的決心,今天她今天鐵定是不回家了。
去林末薇家的路上,林末薇偶額外的提醒着蘇沫,要做好心裡準備,她家裡的狀況不大好,只有她一個住,地方特別小,條件特別差,可不管她怎麼說,蘇沫仍舊只是風輕雲淡的點頭,說得林末薇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住在四面透風,深山老林一樣,特寒磣一樣,索性也懶得說了,以至於到了之後,也沒來得急驚訝蘇沫的適應性,照吃照喝,洗完就睡。
蘇沫平躺在牀上,看着灰白泛着綠色的天花板,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幾年前,一個人聽着電視上的新聞,縮坐在牆角,新聞裡航班失事的消息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她的耳朵裡。啪嗒一下,燈滅了,蘇沫感覺自己的世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恐懼就像是很多雙魔爪,從四面八方襲過來,脫口而出的就是一聲低喃,“邵深。”
林末薇剛剛關燈,躺在蘇沫身邊,隱約聽到身旁的人在說些什麼,“小沫,怎麼了?要開燈嗎?”
“不要開燈。”終於黑暗中淚水順着蘇沫的臉頰肆無忌憚的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在枕頭上,柔軟的面部被浸得潤潤的。
蘇沫激動的語氣讓林末薇嚇了一跳,本來伸出去開燈的手收回來,開玩笑似的拍了拍蘇沫的肩,“不開燈就不開,那麼激動幹嘛。……”
“末薇,你絕望過嗎?”
蘇沫的聲音很小,就是像是蚊子,嗡嗡的,很輕,林末薇一愣,可嘴角卻淡淡的上揚,“小沫,或許你並不知道什麼事絕望,我不喜歡這兩個字,也永遠都不會讓自己陷入到這樣的境地,不管發生什麼都一樣。”
眼淚終於止住了,蘇沫恍然驚覺,她現在根本就不是什麼絕望,一雙黝黑的眸子,又閃起了忽明忽暗的光,對於這份感情,她很確定並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她不知道邵深究竟在排斥着什麼,不過,就讓她這麼放棄,讓她離開邵深身邊,她做不到,被拋棄過一次,她已經懂得那樣的感受有多痛苦,那樣的經歷,她不想再有第二次。既然都挑明瞭,那她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喜歡就追好了。
“小沫?睡着了嗎?”
“末薇,你有沒有特別想要得到的東西?”
“當然有,我想離開這裡,我要住上大房子,過那種被人羨慕的生活,就像你一樣。”
“像我有什麼好,我……”蘇沫話到嘴邊還是沒開口,我想要卻又得不到的,轉念蘇沫又開口,“末薇,你有過一定想要得到的男人嗎?”
聽着蘇沫的話,林末薇一個氣哽在喉嚨口,半天沒喘過氣,“沒…沒有。”
“那你能分析清楚男人的心理嗎?”
又是一口氣,林末薇順着胸口,“小沫,你還真是語不驚人誓不休,你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男…男人的心理我怎麼會知道,我是個女人,我只猜得透女人的心理。”
聽着林末薇的話,頗有道理,蘇沫的頭止不住的點着,“那這麼說,男人就懂男人的心理羅?”
“恩,應該可以這麼說,不過,小沫難道你看上誰了?快點告訴我,這可是大事。”林末薇突然驚覺,語氣一下就變得輕鬆起來,開始調笑着身邊的人。
“嗯嗯,我做夢都想得到的男人,不過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等我追到手以後再和你說。”
“到底是誰啊,還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
沒有理會林末薇的嗔怪,蘇沫的腦袋裡閃過一個人,還認同的點了點頭,“看來是時候給自己找個軍師了。”
“軍師?什麼軍師?”
“睡覺,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要做呢。”
“啊?你明天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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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不告訴你了。”
“抓?抓什麼?哪有你這樣的,說話只說一個字,小沫?”
身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只留下摸不着頭尾的林末薇愣愣的看着蘇沫的後腦勺。
一大早,林末薇一起牀,就看見了桌上留着的小紙條,以及準備好的早餐,看着紙條上的字,不禁低下了頭,“追尋自己的幸福嗎?我的幸福又在哪裡。”
蘇沫起晚了,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做好了早飯,沒有叫醒林末薇,隨意吃了幾口,拿着身上僅有的零花錢就往外跑,急急忙忙攔了個出租車,就往一個主題餐廳趕,她沒記錯的話,邵深今天的相親就是在那家主題餐廳。
主題餐廳在一個公園旁,英式的建築,還有音樂噴泉,蘇沫冷哼一聲,當初可是撒遍了嬌,邵深才帶着她來過這邊一次,一時間蘇沫的醋罈子莫名的就打翻了,帶着抓姦的心情,蘇沫大步就往主題餐廳裡面走。
“小姐,您好,請問您是有預訂嗎?”
“沒有,我找人。”
“您好,請問您是要找哪位?”
“蘇沫二話就說就蹬蹬的往二樓走。”
“小姐,不好意思,二樓是VIP層,您必須得有預約才能上去。”剛剛還客客氣氣的前臺,上下掃了蘇沫一眼語氣就立馬變得不一樣了,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屑的意味擋在蘇沫的前面。
“滾!”蘇沫小嘴輕啓,眯着眼睛笑着吐出了一個字。
“小姐,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工作。”
“掩護小三也是你的工作?”
前臺愣在原地,可還是擋在了蘇沫前面,“不好意思,小姐,請您說清楚。”
“抓姦。”蘇沫不顧愣在原地的前臺小姐,就往樓梯上走,還不忘走了幾步回過頭,凌厲的看來一眼身後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一時間,剛剛還囂張跋扈得不得了的人,現在整個臉都嚇得蒼白,戰戰兢兢的不敢開口,蘇沫回過頭,卻不忘留下一句,“滾,不要讓我在看到你。”
這時候,下面的前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想到一個小丫頭,居然還是那個有錢人的少奶奶,還好還好,差點就把人給得罪了,前臺看着蘇沫的背影,又是好奇又是擔心,可不管怎麼樣,不敢再上前阻攔,只得又站回了櫃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