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大結局中

V大結局(中)

可是想着伊寧露不能說話,就算她詢問了,伊寧露用手式回了她,她也看不完那些手式所要表達的意思,不免有些無奈,鄭重的望着伊寧露:“露,有什麼事情,你不用藏在心底,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會把心事隱起來的,而是要說出來與家人聽,不管是開心還是悲傷,都要讓家人與你一同分享。明白嗎?”

這些話用日語說出來,中間有些詞伊寧露並不太確定它的意思,但看到工藤奈美這幅模樣,她知道她惹這個善良的女人擔心了,歉意一笑,搖頭簡單比了幾個手式,告訴工藤奈美她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想吃晚飯,想先上樓休息。

工藤奈美見詢問不出什麼,只好點了點,望着伊寧露神色沉重的走出廚房上了二樓,才重重嘆息一聲。

因爲伊寧露沒有下樓吃晚飯,讓工藤俊擔心她是不是因爲下水而生了病,上樓問了幾次,伊寧露都沒有開門,讓工藤俊以爲她已經睡着,就不再敲門吵她,各自吃飯洗漱,然後睡覺。

整整一個晚上,伊寧露都在做那個有關於一個姓莫的男人,和一個小女孩之間的夢,她不停的奔跑,想要看清那個男人的樣子,可是在夢裡,不管她怎麼追,都無法達到那個男人身邊,那種無助感還有未知感,讓她慌亂得不知所措……

莫馭天靜靜凝望已經沉睡過去的伊若藍,驚魂未定的心,到此時才漸漸平靜下來。緊緊握着伊若藍柔軟的小手,他才確定女兒沒有消失,那份躁動不安的心,也才稍微平定一些。

不敢想象如果伊若藍出了什麼事情,他往後的人生會怎麼過。

已經七年了,他無時無刻都在想着那個臭女人,他除了回憶和伊若藍,其它沒有一件是與伊寧露有關的,如果沒了伊若藍,只剩下回憶,那他的心,該痛成什麼樣子。

高級病房裡,擁有兩張病牀,還有兩張高級柔軟沙發和兩個矮桌,上面擺放着一些鮮花與裝飾品,病牀正對面的牆壁上,還掛着一臺可隨意調動位置的電視,病房裡還擁有一間獨立的洗手間,所有的配置和設施,都儘可能的實用和高品味。

莫馭天因爲擔心伊若藍的安危,所以晚上決定在這裡陪她,沒有回酒店。

至於莫離,那個照看伊若藍失職的下屬,雖然是跟在莫馭天身後十幾年的老部屬,但莫馭天現在一時半會還是不能從驚亂中緩過來,自然不願意看到他,可是不知道莫離到底怎麼了,先前消失一段時間之後,又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總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已經幾次違揹他的命令,在外面敲門,難道說莫離真的不怕死,想讓莫馭天趕他滾出莫氏集團嗎。

正想着,病房的房門又再次響動起來,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響亮,莫馭天眉頭一皺,側頭冷冷望着病房大門,遲疑了一下,還是起身來到門前將大門打開,隨後目光如炬的瞪着正站在門口,一臉恭敬的莫離,怒斥:“你到底還有什麼臉出現在我面前?這些天你都給我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等回國之後,再出現吧。”

說完轉身,準備把房門帶上,卻被莫離不怕死的伸手擋住,神色怪異的望着莫馭天,似乎在猶豫什麼。

莫馭天眉頭一挑,回頭望着莫離,見他這幅模樣,不由更加惱火,但想着到底是跟了這麼多年的老下屬,終於還是重重哼了一聲,低喝:“有什麼事,說。”

莫離臉色有些不自然,雙手緊張的不知道該放向哪裡,病房外走廓上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折射在地上,拉得長長的。

定了定神,莫離終於在莫馭天開始不耐煩的時候開口了:“先生……今天下午,我看到了一個人。”

莫馭天一件純白色襯衫,把他健碩的身軀完美的勾勒出來,此時上半身兩顆鈕釦沒有扣好,露出裡面的胸肌,讓燈光照耀着,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他似乎覺察到莫離的異樣,也沒有再呵斥莫離,只是俊眉微微一挑,沉聲道:“誰?”

不知道爲什麼,莫馭天心底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懼意,有些不敢聽到莫離的回答,但他還是努力剋制自己,沉着冷靜的站在門邊,等待莫離的回答。

“我看到了伊寧露。”

莫離的話,就像是炸彈一般,讓莫馭天猛然一頓,不可置信的瞪着莫離,隨後自嘲一笑,搖了搖頭:“你是在開國際玩笑嗎?如果你只是想來戲弄我,那麼現在,你可以——”

“是真的。”莫離出聲堅定的打斷莫馭天的話,眼底堅定的神色不像是在欺騙莫馭天,沉吟一下,他開口緩緩把下午在海岸邊遭遇到的事情全都告訴莫馭天,一點一點說得很清楚,包括伊寧露那個女人在見到伊若藍時,淡漠得完全是個陌生人的表情,統統告訴莫馭天。

末了他還將碰到的那個女人的容貌還有身高,還有那個女人最後進入的居民房地址,都仔細的說了出來,隨後才閉嘴,擡頭靜靜望着莫馭天,查看他的反應。

莫馭天此時的心情,早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目光失去焦點的愣愣的望着前方,定了許久,才收回目光,看了莫離一眼,什麼都沒說,只是對莫離揮了揮手,便把病房大門關上,返回伊若藍的病牀邊,俯視着這個長得與伊寧露至少有七分相似的面孔,渾身竟然不可自制的輕顫着,那份激動,已經由他此時的反應,完全暴露在他自己面前。

就算莫馭天不願意承認,但他的心確實要比他誠實得多,不管莫離那些話是真是假,他都激動得連心跳都快了至少一倍,寂靜的夜晚裡,似乎就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心跳聲,響亮而強力。

伊寧露,真的會是那個女人嗎……

不管,就算不是那個女人,他也要把她捉回來!只要見上一面就知道是不是她了……

想到這裡,莫馭天努力深呼吸了幾口氣,簡單洗漱一番,便躺在病房裡另外一張空閒的病牀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還纔剛矇矇亮,莫馭天便驀然驚醒,看了看時間,才早晨五點不到,他卻完全沒有睡意,起牀洗漱一番,便喚來莫離還有一個隨行保姆,進來照顧還沒有醒來的伊若藍,自己則出了醫院,順着莫離昨夜留下來的地址,獨自一人開着車趕了過去。

再一次來到昨天那個把莫馭天嚇得失了魂的海灘景點,他順着莫離告訴他的地址,最終把車停在一套標準的日式木製兩層房屋面前,坐在車裡沉默了許久,莫馭天的目光漸漸由凜冽轉變成一種不可剋制的悲傷,他——竟然不敢下車,不敢上前敲門!他在害怕!

在害怕什麼,連莫馭天自己也不知道。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天已經完全大亮,沙灘上漸漸開始有人羣走動,遠遠望去,那片海洋平靜而安寧,微風吹過,便蕩起一片浪花。

莫馭天深呼吸一口氣,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從車上走了下來,微微停頓一下,便向前面那套房屋走去,上了臺階,直接就來到房屋的大門,按下門鈴。

時間纔剛好早上七八點鐘,正是工藤奈美準備趕往公司上班的時間,因爲昨晚有些擔憂伊寧露的身體,她晚上都沒怎麼睡好,今天不由睡晚了一些,此時正慌亂的趕着,爲的就是不要遲到。

伊寧露此時也已經醒來,穿着她那件秀有卡通圖案的純綿睡裙,一頭髮長亂蓬蓬的散在背後,臉色有些蒼白,看樣子昨晚也沒有睡好,此時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有意識沒意識的繞着自己的頭髮,連有人敲門都沒有聽到。

“露,有人在敲門,可以麻煩你去開一下嗎?我有點事,忙不開,謝謝了。”工藤奈美柔美的聲音從浴室傳來,將伊寧露的思緒喚了回來。

呃?有人敲門嗎?

伊寧露在心底疑惑一下,但還是趕緊整理一下自己的睡裙還有頭髮,這纔來到大門前,拉開大門。

門外,站着一個身穿白色襯衫、下身穿着一條淺藍色西褲的俊郎男人,雖然伊寧露覺得他長得不錯,可是爲什麼他的臉色這麼古怪?她怎麼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恨意呢,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

心底很疑惑,但伊寧露見男人沒有說話,這才舉起雙手開始比劃起來,那是與聾啞人溝通時必須學會的手語,是伊寧露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的。

“先生,請問您找誰?”

比劃完畢,伊寧露擡頭望着男人,見他依然神色古怪,一幅遇到了仇人的模樣,還當他看不懂手語,有些神色焦急的往屋內看了看,希望工藤奈美這個時候能出來一下。

“伊寧露,你跑到這個地方躲起來,就以爲我找不到你了嗎?”

男人的聲音充滿磁性,他似乎很激動,說出來的話讓伊寧露很明顯的感覺到其中壓制的怒意,還有一種奇怪的情意。

這個男人是誰?伊寧露是誰?

伊寧露用更加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男人,不明白這個男人在說什麼,正準備轉身返回屋裡找工藤奈美出來接應客人的時候,她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臂,用力一拉,讓她重重跌入男人的懷中,聽着男人強健有力的心跳聲,心底竟然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種懼意,本能的想要遠離這個男人,可是男人死死抱着她,她根本就掙脫不開,只得不停的掙扎着,口中發出一種唔唔聲。

怎麼會這樣,這個臭女人居然不認識他?居然把什麼都給忘了?!他都還沒有讓她痛夠,都還沒有讓她歸還他遺失在她身上的心,她怎麼能就這樣把什麼都給忘了……

莫馭天緊緊擁着伊寧露,一向冷漠堅強的他,眼底竟然有一抹盈光,抱着這個活生生的身軀,嗅着伊寧露身上那種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息,莫馭天突然覺得自己這七年來夜夜失眠所承受的痛苦和恨意全都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憐惜還有愧疚。

“伊寧露……我……好想你。”擁着身體嬌小的女人,莫馭天彎下腰將頭埋在她的發間,那一滴晶瑩的淚珠,就順着他的眼角滴落在女人的頭髮上,消失不見。

莫馭天竭盡全力想要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他做不到,他日夜思念的女人、他以爲已經死去了的女人此時就在他懷中,他怎麼可能壓制得了自己的情緒。就算伊寧露完全都不記得了,不知道他是誰,只要這樣抱着她,他就突然覺得好安心。

不知道爲什麼,聽着男人的話,伊寧露心底竟生出一種共鳴,讓她原本想從男人懷抱裡掙脫出來,可是此時她卻放棄了,只因爲她感覺到從男人身上散發出的一種濃烈的悲傷,那種悲傷讓她莫名其妙的想哭。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請問你是誰?”就在伊寧露在心底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身後終於響起了工藤奈美的聲音,轉過頭,便看到一臉驚愕的工藤奈美,正警惕的瞪着莫馭天,又看了一臉疑惑無辜的伊寧露,心底的不安更濃,“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抱着露?”

莫馭天聽到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才緩緩擡起頭,目光如炬的回視着面前這個日本女人,用熟練的日語開口說道:“我是她的丈夫,你是誰?”

“什麼?!”工藤奈美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莫馭天,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看了伊寧露一眼,驚道:“你……你是露的丈夫?是真的嗎?”

丈夫!?聽懂了這個詞的伊寧露,有些錯愕的擡頭望着男人的側臉,有沒有搞錯,丈夫?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

掙扎了兩下,從男人懷中掙脫出來,伊寧露便連忙對工藤奈美舉手比劃着,“工藤太太,我不認識他。”

“她說什麼?”莫馭天看不懂手語,俊眉一皺,疑惑的看了工藤奈美一眼,希望她能解答。

一個說是她的丈夫,一個說不認識……

工藤奈美在心底思量一下,終於還是選擇相信莫馭天,因爲伊寧露什麼都不記得了,自然也不記得這個男人是誰了,不過她也要考驗一下莫馭天,如果他真的是伊寧露的丈夫,對於這個妻子的身體應該很瞭解的吧。

想到這裡,工藤奈美定下自己心底的慌亂,開口柔聲道:“露說她不認識你。不過先生你也彆着急,露當年不知道遭受到了怎樣的磨難,已經完全失去來這裡之前的記憶,所以不認識你也正常。”

遭受過什麼……莫馭天望向伊寧露的目光忽然變得無比悲悽,當年她絕然跳進大海,連最後一個讓他補償她的機會都不留下,那種回憶,忘記纔是最好的吧。

想到這裡,莫馭天稍微釋然,伊寧露不記得他,那自然也不記得當年曾發生過什麼了,他現在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爲她的丈夫了……

點了點頭,莫馭天上前一步拉住神色焦急的伊寧露的手腕,對着工藤奈美正式的彎了彎腰,“謝謝你收留了我的妻子,不過現在,我要將她接回去了。”

“等等先生。”工藤奈美見莫馭天就想這樣帶伊寧露離開,自然不會答應,看了正向她投來求救目光的伊寧露,沉吟一下,才又開口,“既然先生說是露的丈夫,那對露的身體應該很瞭解,那您能說出一個特徵來嗎?”

見莫馭天臉色變得有些凜冽,工藤奈美還是不顧一切的又道:“對不起,露什麼都不記得,我們對她的過往一無所知,她那麼善良,我不允許有任何人去傷害她,所以……”

“她右下腋和左乳上,各有一顆痣。”莫馭天出聲打斷工藤奈美的話,不理會伊寧露眼底那一瞬間的震驚還有錯愕,將這一個事實說了出來。

怎麼會!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清楚她身體上的東西?

伊寧露心底的震驚無法言語,早已忘記掙脫莫馭天緊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掌,愣愣的望着莫馭天,在心底不停的回憶,想要獲知哪怕一點點有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可是什麼都沒有,腦子裡依然空蕩蕩的,那兩個夢裡經常出現的影子此時也變得無比模糊起來,讓她無從對比。

工藤奈美與伊寧露在一起生活整整七年,兩個人年齡雖然相差十幾歲,但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經常一起泡日本的溫泉,她自然有機會看到伊寧露的身體了,所以聽到莫馭天說出這兩個地方她曾看到過的痣,才重重鬆了一口氣,對莫馭天禮貌一笑,“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只是盡一點責而已。”

莫馭天見日本女人這麼關心伊寧露,臉色緩緩露出一抹微笑,對着工藤奈美點了點頭,用日語迴應,“謝謝你照顧她這麼久,從今往後,我會自己照顧她的,只是……我想聽聽,她是怎麼……怎麼到你這裡來的?”

莫馭天本想問工藤奈美,伊寧露是怎麼活下來的,當初莫言告訴他,伊寧露只有一百天的生命,爲什麼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疾病的樣子。

可是措詞半天,他總覺得那樣詢問很不合適,終於還是改了口,詢問伊寧露是如何到達這裡的。

工藤奈美此時早已經忘記自己要去上班的事情了,她雖然很疑惑爲什麼這個男人怎麼突然間就出現在她們面前了,但對於莫馭天的問題,還是很樂意解說,畢竟莫馭天不可能是騙她的,伊寧露身體上那兩顆痣,除了親密無間的人之外,是絕對不可能有誰看到的。

想到這裡,她的戒心才放鬆了一些,將自己當年是怎麼救回伊寧露;又是如何在醫生宣佈伊寧露已經沒救之後、用小時候家族傳承下來的土辦法給伊寧露治好病的事情,還有這些年在工藤家的種種,都簡單告訴莫馭天。

因爲工藤奈美說得太快,有些詞伊寧露聽不太懂,好多話都沒有聽懂,不由用更加疑惑的目光掃向莫馭天,希望他能解釋一下,只因爲剛纔她聽懂了這個男人說的話,所以本能的想要求他幫一下忙而已。

“你聽不懂?”莫馭天感覺到伊寧露的目光,低下頭靜靜望着她,見她點了點頭,溫柔一笑,眼底全是說不盡的柔情,“她說,從今往後,你要離開了,希望你能早日恢復記憶,活得開心。”

就這麼簡單?

伊寧露有些不相信,她無暇顧及莫馭天眼底對她的情意,轉頭望向工藤奈美,見她只是面帶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由皺緊了雙眉,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張嘴試了幾次,也只能發出一種沙啞的聲音,依然不能開口說話,不由嘆息一聲,對着工藤奈美比劃手式,“工藤太太,你要趕我走嗎?”

“露,你是時候回去了,這裡終究不是你的家。既然你的先生找到了你,你就跟他回去吧,記得有空常來這裡看看我和小俊就好。”工藤奈美臉上的笑容保持不變,可是眼底已經泛起一抹淚花,她與伊寧露在一起生活這麼久,伊寧露突然間要離開了,她肯定要難過好一陣子。

工藤俊一大早就去上暑假班了,並不知道家裡的一切,工藤奈美不知道如何他回來發現露已經離開,會有怎樣的反應,那個孩子,從十歲開始到現在,一直依賴着溫柔的伊寧露,他在知道這個消失之後,恐怕比她心底還要難受吧。

重重嘆息一聲,工藤奈美不等伊寧露迴應,又轉頭望向莫馭天,遲疑一下開口,“請問先生,你……是中國人吧?貴姓是什麼,如果可以的話,還請留下一個聯繫方式,我想等過些時間和小俊一起去中國找露,我害怕小俊會接受不到露離開的事實。”

“小俊?”莫馭天心生警惕,用熟練的日語回道:“可以,你去中國的Z市,直接找莫氏集團就可以,我是莫馭天,到時候,我一定會帶上露陪你們遊玩整個中國,相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