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
說這些的時候,伊寧露並沒有去注意項勝成的表情變化,既然項勝成說到這份上了,她剛好就抓住機會‘表明心跡’,省得項家母子倆都防她像防賊一樣。
天知道,她伊寧露,對項家的一切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想避而遠之,那些有錢人的遊戲不是她能夠玩得起的,如果可能,她只想有多遠躲多遠。
“你真的會跟別人結婚?”項勝成略微擡高了音調,冷冷地質問。
“是,只要找到對的人,我一定會結婚的。”渾身骨架泛起一陣陣的痠疼,伊寧露無奈地再次向項勝成表明心意,只想他能放過她,好讓她能夠趕緊地上樓休息,再說,現在也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就算那些記者都被潘粵明叫來的保安帶走了,可現在他們可是站在人來人往的樓門口,隨時都有會相熟的鄰居、生意場上的朋友撞見。
可是聽了伊寧露的話,項勝成非但沒有緩和了臉色,一對黑如潑墨的眼睛深深地凝視着伊寧露,挺直的鼻樑之下,那張薄薄的脣抿成了直線,像是在隱忍着什麼似的。
“好,很好,你沒讓我失望。”項勝成嘴裡冷冷的吐出‘讚揚’的話,陰沉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喜色,深邃的瞳孔裡更是蘊着兩團若隱若現的風暴,映出伊寧露洋溢着幸福憧憬的甜美笑臉。
那跟對他的生疏稱呼比起來,太過於刺眼的甜美笑臉。
“謝謝。”伊寧露將視線移了開去,不自然地閃躲着項勝成那過於鋒銳的眼神,撲扇着濃密睫毛的眼睛裡,小心翼翼地掩藏着心底那波濤駭浪般翻滾着的苦澀。
有些人註定錯過,這樣結果其實很好。
“這幾天我要到國外處理一些事情,這次你不用一起去,就好好呆在家裡,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不再需要這個東西。我不希望下次電話出現忙音的情況。”項勝成不渝地看了一眼伊寧露手裡的柺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部時下最流行的智能手機,話一說完,就將手機塞到伊寧露手裡。
也不等她反應,抿着嘴,項勝成已經轉身上了一旁早就等在一側的專車,揚長而去……
“嗯……”
目送那輛騷包至極的上官虎攬勝絕塵而去,伊寧露左右看了看手裡那部某品牌剛上市不到半個月的白色智能手機,腦海中浮現項勝成那陰沉的臉色,無奈地嘆了口氣,還以爲剛纔混亂的情況下項勝成不會再提自己沒有交代就跑出去了一早上的事情,幾天沒去公司,他的處事風格卻還是沒有變啊,要做的事情,不管過去多久都會被擺上檯面,誰想糊弄他,都是不可能的。
秋意悄然地驅趕着夏的燥熱,已經大有取而代之的趨勢,那從身邊吹拂而過的微風,已經開始帶着入骨的涼意。
頹然地轉身上樓,有些事情,只能等到真正發生了再去面對。
伊寧露剛走出電梯,就看到了在門口張望的身影,司徒寬的娃娃臉上有着春日暖陽一般的笑意,看到從電梯裡撐着柺杖的伊寧露,眼神一亮興高采烈地迎了出來。
“你可是回來了,等得我脖子都長了。”爽朗的笑聲從司徒寬的喉間逸出,他一點不見外地搶過伊寧露手裡的柺杖,毫不在意地直接伸手挽起伊寧露的手臂,一點沒有社交禮儀上的所謂做派,一切都是那麼地自然而然。
就好像,好像他們已經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雖然疑惑,伊寧露還是由衷地笑了出來,並不計較司徒寬的無理,他身上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去信任、想去接近陽光氣息,誠懇而爽朗的性格,與項勝成,甚至是方纔見面的潘粵明完全是背道而馳的類型,第一次見面開始,伊寧露就對這樣一個大男孩沒有了抵抗力,總覺得他親切、可信。
有這樣的朋友,應該是她的榮幸纔對。
“快進來,快進來,我可是在這裡等了你大半天了。”司徒寬完全一副當家主人的樣子,攙扶着伊寧露走進了項勝成的公寓。
“你怎麼會在這裡呢?”伊寧露也沒有太多虛僞的客氣,在外人面前一向保持着適當距離的她,在面對這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的時候,竟然像是一個鄰家大姐姐一般的親和、率性。
“今天你可得好好的謝謝我,爲了找一個既能照顧你,又符合項大少那個彆扭人的要求的鐘點家政服務,我可是跑遍了全城大小的家政服務公司啊,誒,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親自去跑的。”拉着伊寧露坐到大廳裡的真皮沙發上,司徒寬眉飛色舞、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通邀功的話,笑容洋溢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神秘兮兮地湊近伊寧露的耳朵,“我給你找的可是全城最好的家政服務,可是在別人家挖過來的,福嬸,福嬸,別弄了,先出來見見東家。”
伊寧露微笑地看着司徒寬隨心所欲的做派,全身心都放鬆了下來,完全不用去猜測他這樣做的意圖,也不需要去揣摩他的眼神、動作、語言所代表的另外一層意思,這樣的相處方式,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嘗試過了,感覺特別地輕鬆,特別地愜意,特別地,親切!
沒錯,就是久違了的親切,就好像回到了孤兒院裡那段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雖然貧窮,但是每一天,每個人都是真心地快樂着的。
“來了,來了。”一個笑呵呵,充滿幹練的女人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
伊寧露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在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時刻,再次見到這樣一個人!司徒寬朝着廚房喊着‘福嬸’的時候,她還以爲是重名,聽到廚房裡傳出來的聲音,她的心裡開始打鼓,沒想到眼前站着的這個活生生的人,那張熟悉到讓她無法再熟悉的臉,卻還是打了伊寧露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