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清晨陽光初現,女人端着準備好的早飯走到小男孩的眼前,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頭頂上的時鐘,滴答聲似乎聲聲都敲在了她的心頭一般,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吧....
小男孩看她一直在看着牆上的鐘,眉頭輕輕皺了皺,“媽咪,你是在想那個人麼?”
凌依依手中的筷子頓了頓,轉而繼續平靜的吃飯,“沒有,就隨便看看。”她怎麼可能是在想他,她已經將話都說的很清楚了,所以沒必要再有過多的糾纏了。
裴翎看似平靜的說了一句,“媽咪,你隨便看看就已經看了一百零八遍了,這還只是今天早上。”明明就很擔心那個人,不過說來也奇怪,那天之後那個人就再也沒有回過家,似乎真的不會回來了呢...
女人放下碗筷,發出一聲悶響,聲音沉悶的說道,“兒子,你慢慢吃,吃好了以後吳媽會收拾乾淨的,媽咪吃飽了,先上樓了。”
她想她必須仔細想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了,五年沉靜下來的心,難道僅僅因爲這幾天就有了改變麼?
裴翎雙眸閃着疑惑的光芒,轉而搖了搖頭,“吳媽,他們以前就是這樣相處的麼?”
吳媽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越看越覺得喜歡,聲音溫和的說道,“這吳媽也不知道,你吃飽了麼?”這些事還是讓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吧,她只負責照顧好眼前的小人兒。
偌大的臥室內,女人抱着抱枕坐在窗口看着窗外的綠化森林噴泉,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又彷彿一切都變了。
空氣中瀰漫着她熟悉的矢車菊的馨香,讓她心神平靜下來,思緒也漸漸飄遠了,五年前她愛他愛到放棄了自己,五年後她親口告訴他已經不愛了。
汽車的引擎聲突然在院子裡響了起來,她擡眸的瞬間看着熟悉的黑色跑車,她站起身扶着冰涼的窗口,看着熟悉的身影,“他...回來了麼。”
白洛川下車的那瞬間感受到了熟悉的目光,擡頭看向了那扇窗戶,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時光彷彿倒流了,彷彿回到了五年前,兩個人也是如此隔窗相望,卻是心境早已不同了。
空中飄過紫藍色的花瓣,男人也不移步,就這樣靜靜的擡頭看着女人嬌柔的臉,他愛的人彷彿一直都站在那裡,他們之間沒有那空白的五年...
凌依依心底輕輕嘆口氣,轉身離開了窗邊,他們回不去了,不是麼。
車前的男人看着她轉身離開的身影,抿了抿脣,眼中彷彿萬千思念在此刻破籠而出,五年的眷戀也在此刻不再刻意隱忍。
驍一直站在他的背後,看着兩人之間的隔窗相望,一種悲哀的情愫爬上心頭,眼眶都是一熱,爲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
凌依依本想去找兒子,卻發現兒子被吳媽帶去森林玩了,也就作罷。
男人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女人正靜靜的一個人坐在軟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手旁放着一本書,“依依,我回來了。”
凌依依擡起頭看着男人消瘦憔悴的臉,捧着茶杯的手變得蒼白了,眼神飄忽的看向了地面,“嗯,最近很忙麼?”
他們之間的生疏讓她自己都覺得悲哀,是她說的不愛,所以他也接受了,她又爲什麼要難過呢?
白洛川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坐在了她的身旁,“這幾天公司的事情很多,所以我會很少回家,兒子去哪兒了?”
他垂眸看着她手腕上若隱若現的傷疤,心口彷彿更
痛一分,他忍住想要擁抱她的手,他的愛只能深埋心口,不能言明更不能佔有...
凌依依輕笑了一聲,喝了一口熱茶,心裡彷彿都暖了,那些不安難過沉悶都被這暖流驅走,“吳媽帶他去玩了。”
白洛川靠在了牆壁上,看着眼前的女人,勾了勾脣角,“依依,這五年你過得好麼?”請容許他再佔有她最後幾分時間,請容許他再擁有她幾天,請容許他在日後的歲月裡繼續愛她...
女人雙眸看向了窗外陽光明媚的天空,“五年過的好不好,也都過來了,再去糾纏這五年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你這五年也走過來了,不是麼。”
誰都毫無懸念的走過了這五年,所以這五年也並沒有那麼困難。
白洛川垂眸笑了笑,轉而擡眸看向女人淡然的側臉,“嗯,依依,這幾天我不在家你有想過我麼?”
女人聞言之後,心頭一顫連同握着茶杯的手都輕顫着,擡眸卻看到男人泛着溫柔光澤深埋着深情的雙眸,剎那間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我很想你...”
請容許她最後放肆一次,她也許只有這一次了...
男人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好聽的情話,笑容滿面平日裡冰封的臉上都是愉悅的表情,“依依,你想我就好,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話。”
凌依依低下頭看着茶杯裡的茶水,雙手因爲茶水的滾燙而暖着,那心口應該用什麼暖着呢。
白洛川起身離開了房間,身形卻停在了門口,“依依,對不起...”對不起讓她有了那麼多痛苦的回憶,對不起他沒能留住她,一切的一切都對不起...
女人擡眸驚訝的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眼眶一熱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這個高傲的男人,在她的面前居然如此的渺小,她不需要他的對不起,真的不需要。
因爲那段時間裡,她也用心期待過,也曾經深愛過,無法放手過,所以她不需要他的道歉。
因爲就算痛苦,她也算是心甘情願。
白洛川走下樓梯,看着不遠處的小小身影,勾起脣角,“兒子,過來讓我抱抱。”
裴翎本想拒絕,擡眸看到男人笑着的眼眸,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了,擡步緩緩地走到他的面前,伸手依偎在他的懷抱中,“這幾天你去哪裡了?媽咪很想你,每天都要看幾遍鍾。”
男人伸手抱住軟軟的身子,冷淡的眉眼都像極了他,身上的溫暖卻是像極了她,溫柔地抱着他走到樓下,“是麼?那你有沒有想我?”
裴翎被他抱在懷中,第一次沒有抗拒別人的親密,彷彿還很眷戀他的懷抱,沉默了很久才緩緩的說道,“我也沒有很想你...”
窗外的陽光折射着噴泉,成爲絢麗的七彩光芒,讓人難以移開眼,綠色的草地上有着點點水珠,矢車菊的花瓣隨風飄逝,讓人忍不住想要慵懶的度過這一天。
白洛川蹭了蹭他的頭頂,“那就是有在想我了,你和那個爹地過的開心麼?”如果開心,他就會放手麼。
裴翎冷淡的雙眸,冷冰冰的小臉上有着一絲怪異,“那個爹地?你希望我叫你爹地麼?”
男人雙眸閃着光芒,雙脣幾乎是顫抖的問道,“你可以叫我一聲爹地麼?”
裴翎低下頭咬了咬嘴脣,良久之後擡起頭,彆扭的看着他,輕聲說道,“爹地...”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會真的叫出口,只是看着他期待的雙眸就是不忍拒絕他。
年幼的
裴翎,並不知道那就是血緣的關係。
白洛川雙眸似乎微微泛紅,伸手緊緊抱着眼前的兒子,聲音因爲激動而輕顫着,“嗯,我的乖兒子...”
這句遲來了五年的爹地,讓眼前這個男人紅了眼眶,他心底深深感謝着救了他們母子的人,讓他可以在今天緊緊擁抱他們,雖然擁抱過後就是別離。
那他也甘之如飴,只要能夠知道他們還活着,活的很好就夠了。
裴翎靠在男人的肩頭,眉頭深深的皺着,這種沉悶的感覺是什麼,好像小時候看着母親躺在牀頭蒼白的臉,一樣的沉悶....
深夜,燈火通明的都市,也漸漸褪去了白日裡的喧譁,似乎也在漸漸陷入沉睡。
凌依依抱着身邊的兒子,手輕輕的撫摸着他柔軟的發,心底卻是難以平靜,今天他陪了兒子整整一個下午。
裴翎感受着母親輕柔的撫摸,“媽咪,我們離開了這麼久,爹地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他們已經走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了。
凌依依的手頓住了,聲音帶着一絲柔和的說道,“你想爹地了麼?”
小男孩在她的胸口蹭了蹭,“也不是特別想,就是偶爾會想。”今天他毫無懸念的霸佔了母親,那個人在他喊了他一聲爹地之後,就心情愉悅的陪了他一下午。
而他也沒有感受到一絲的反感,反而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他在晚上的時候,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吻,就放他進了房間,自己卻是獨自一個人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他看着他孤單的背影,心口反而更加沉悶了。
女人繼續溫和的說道,“那你想見爹地麼?”她不去想這一天發生的一切,不去想心底那一絲絲的刺痛,不去想那個人。
裴翎漸漸有了睏意,聲音漸漸輕了下去,“可以見一下當然是最好的了...”
凌依依感受着懷中兒子輕輕的呼吸聲,嘴角微微勾起,轉而又是沉重的嘆口氣,她在想那個人無法剋制的想着他...
然而此刻的白洛川也在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終起牀點了一根菸,站在窗口看着黑夜中的城市,輕輕吐出一口青煙,“依依,你已經睡了麼...”
他側頭看了一眼已經漆黑一片的房間,心口也彷彿陷入了一片黑暗,他知道她一定早就睡了。
白洛川走到牆壁處,伸手輕輕放在了牆壁上,牆的另一端睡着他的愛人,他的兒子,都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他會用盡一切守護他們,讓他們快樂幸福。
他轉過身,靠在牆壁漸漸坐了下來,燃燒的菸頭在黑夜中閃閃發亮,彷彿一點星火墜落了人間,“依依,到現在我還在回想我們第一次的見面,我們的一切。”
而他擁有的真的太少了,少到他害怕時間會帶走他所擁有的一切。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妖精,迷人的眼眸,妖媚的聲音讓他沉迷,之後的捆綁霸佔,讓他無法放手。
他還記得她沾滿鮮血送進醫院的時候,他的呼吸都要停止在那一刻了,他在那一次就發誓一定要從死神手裡奪回她。
她死裡逃生,卻也沒能和他走到幸福的終點站。
白洛川側頭靠在已經被他溫暖的牆壁,想象着牆壁背後的人,嘴角忍不住的勾起,直到香菸燃燒殆盡,手指的刺痛才讓他回神。
他將香菸掐滅之後,起身躺在牀上,如果放手是最好的選擇,那麼他別無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