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線上豔陽高高在上,白色的遊艇緩緩的飄蕩在海面上,如同藍海中的一抹閃亮的星,男人嘴中叼着一根菸,脖子上騎着一個小男孩,兩個人都是面無表情的看着海平面上的釣魚竿。
男人感受到了釣魚線突然的緊繃,然而他卻沒有着急收杆,只是騎在他脖子上的小男孩,卻已經緊張的抓着他的頭髮,“爲什麼還不收杆?”他明明可以看到魚的影子,卻不能收杆,真是急死他了。
白洛川吃痛的一皺眉,“輕點,你以爲是家裡的毛毯隨你亂抓麼。”說完之後,便猛地將釣魚竿收了上來,只見一道銀光瞬間飛出了海面。
燦爛的水花濺了一旁的女人一身,她擡手擦了擦臉頰上鹹鹹的海水,低下頭看了一眼身上的水漬,轉而擡起頭微怒的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
原是自從上了船之後,裴翎就沒安穩過,一會兒摸摸那個,一會兒又跑到了船頭,而這個身爲父親的人卻任由他胡鬧!
白洛川拿着手中活蹦亂跳的海魚,微微一挑眉,低頭看着雙眸微微發光的小男孩,不由得溫和的說道,“孩子愛鬧,就讓他鬧吧。”反正這也是難得的,他都很少看到這樣的裴翎。
裴翎面無表情的小臉上也浮現了一抹喜悅的神情,“媽咪,一會兒我們可以吃魚麼?”他的心思早就被眼前這條活蹦亂跳的魚給勾去了,根本沒看到自己母親瞬間變得沉黑的臉。
白洛川將魚放在了一旁的水桶裡,走到女人的面前,伸手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髮絲,溫熱的指腹擦過女人的臉頰,“兒子還小,你就由着他去,有我在不會出什麼事的。”
凌依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過一瞬間的恍惚,這句話他曾經也說過無數遍,可是當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微微側過頭去,“這海魚我可不會折騰。”
海面上吹着微鹹的海風,遊艇開過平靜的海面,激起一朵朵雪白的浪花,轉而又成了一片片碎片,就此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不知爲何男人從她的一句話中卻聽出了一絲怨氣,不由得一揚眉頭,淡淡一笑伸手卷起了袖子,“我有說過讓你弄了麼?”
凌依依聞言之後,擡起頭看着他捲袖子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愣,“你要自己弄?”
白洛川熟練的將魚拿起,看着懷疑他能力的小女人,“你這是在懷疑我的廚藝麼?”當年她懷孕的時候,胃口不好都是他照顧的,現在她倒開始懷疑他的能力了?
凌依依微微抿了抿脣,“我可沒有這麼說。”說完之後,便走進了船艙。
男人神情帶着一抹晦暗看着女人離開的背影,手中的魚也變得沉重無比,只能沉默的轉身手腳利落的收拾那條還活蹦亂跳的魚。
只是一旁看着他手腳利落的殺魚的裴翎卻白了臉色,這魚哪裡得罪他了麼?
海風帶着一絲絲鹹鹹的味道,海浪拍打着船身,微微盪漾着的船艙內女人靜靜的坐在了沙發上面,海風吹起她的長髮,迷亂了她的雙眸。
她記得當年第一次跟着他一起出去,卻是帶着別的女人,而她那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傭,那時候她被他的無情給刺激到了。
只是後來她還是將心丟在了他的身上,身邊也早已物是人非,只是感情卻像醇酒一般的沉澱了下來,時間的久遠讓感情變得愈加的醇厚了。
一股香味順着風飄進了女人的鼻間,讓她不由得站起身,走向了香味的盡頭,男人白色的襯衣已經解開了衣領,袖子被倦了上去,黑色的髮絲在海風微微盪漾着,雙眸卻是專注的看着眼前的魚湯。
有句話說得很好,認真地男人具有難以阻擋的魅力,長得帥的男人更是如此,比如現在的白洛川。
凌依依靠在船艙上面,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他有這麼專注的一面,卻又突然發現,她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的看着他。
白洛川微微勾起脣角,側頭看向了身後的女人,“你是不是突然覺得我特別的迷人?”心底莫名的怨氣似乎也因此減退了很多。
女人臉頰微微一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白先生,我看是你想太多了。”然而心口卻因爲他的一句話而心跳加速,這讓她很慌亂。
白洛川淡淡一笑,倒也不去計較她小小的彆扭了,“過來喝魚湯吧,小心燙。”說完,便裝了一碗遞給了她。
雪白的魚湯上面綠色的蔥,還有鮮嫩的豆腐,蘑菇的香味也已經融入了魚湯內,入口香而不膩不腥。
女人淺淺的嚐了一口,面色也柔和了許多,“船上怎麼還會有這些東西?”她的眼前不僅僅有一個大鍋,一旁還放着蔥薑蒜油鹽醬醋,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移動廚房。
白洛川低下頭喝了一口魚湯,“很奇怪麼?要是想在船上住上幾天,沒有這些東西怎麼可以。”
在兩
個人說話之間,裴翎已經解決了半條魚以及一大碗的魚湯,一臉饜足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沒想到你的廚藝這麼好,比媽咪強太多了。”
凌依依微微一挑眉,不冷不熱的說道,“那你以後就跟着他好了,免得你受委屈吃我難吃的要死的飯。”心底卻是恨得牙癢癢,一碗魚湯就把他征服了,真是太有出息了!
裴翎聽了之後,倒是真的認真地想了想,轉而擡起頭認真地說道,“媽咪,你說的太對了,我也許應該真的跟着他。”
女人聽了之後,嘴巴里的魚骨頭咬的嘎嘣響,卻還要笑眯眯的說道,“那祝你們過上幸福快樂而美滿的生活。”
白洛川微微一沉吟,擡眸帶着淡淡笑意看着她,“依依,這句話應該是對公主和王子說的,他們最後才過上了快樂幸福的生活,說不定還有一個小王子呢。”
裴翎也附和的點點頭,“也許媽咪就是那個公主,我就是那個小王子。”
凌依依看着眼前兩個人的一唱一和,不由得冷笑一聲,“人家王子有城堡,你有麼,充其量你也就是一個山寨的王子。”
男人卻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挑眉看向眼前的女人,“你是說如果我有一個城堡,你就會和我回去了麼?”
女人聽了之後,忍不住犯了一個白眼,嘲諷的笑了一下,“白洛川,只要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找一個城堡我就跟你回去,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她就不信他可以在這汪洋大海上面,找到一個城堡!儘管他是白洛川,他可能有錢去建一個,但是現在肯定是沒有的。
白洛川好笑的看着她篤定的眼神,漆黑的眼底劃過一抹溫柔,“如果日落前我可以找到,那你要記住你所說過的話。”
凌依依也不甘示弱的看向他,“我自然會說話算數。”不過心底卻還是有着隱隱的不安,不過很快又被她否決了,這汪洋大海上面他能找到的除了海水就只有海水。
裴翎聽着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一個人在不亦樂乎的喝着魚湯,反正這兩個人喜歡說話勝過魚湯,所以就算他全部喝完了,應該也不會有人來責怪他的吧...
白色的遊艇漸漸地飄遠了,遠處的山也漸漸地清晰了起來,在海面上有着模糊的倒影。
女人看着太陽漸漸西沉的樣子,得意的看向一旁正陪着兒子的男人,“白洛川,這次你輸定了,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她開始後悔剛剛沒有加一個籌碼,讓他輸的一敗塗地!
白洛川擡眸看了一眼,將一切都寫在臉上的小女人,卻是一點都不惱怒,嘴角反而有着微微弧度,“你如果想要加碼也是來得及的。”
凌依依聞言之後,雙眸微微眯起,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如果你輸了,你就要把碼頭上所有的船都送給我們。”反正他錢多,這些東西根本就不痛不癢,如果不是兒子喜歡,她還不樂意要呢。
男人聽了之後,無所謂的笑了笑,“好,但是如果你輸了,你就要跟我回去,你不要忘記了。”
女人聽到這句話之後,有點心虛的看向她,轉而又看了一眼四周全是海水的大海,心底的底氣又足了很多,“白洛川,諒你也變不出一個城堡來。”
白洛川別有深意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然而沒等他說話,一個浪頭打到了船身上,遊艇一陣搖晃,女人一個沒站穩,眼看着就要栽下去了。
凌依依看着距離她越來越遠的男人,心底卻是彷彿一窒,這一幕同五年前是多麼的相像,只是當年她是縱身一躍,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手中是冰冷的空無....
然而如今卻有一雙有力溫熱的雙手抓住了她的雙手,轉瞬間就被擁進一個溫暖而顫抖的懷抱,“依依...”
男人心有餘悸的抱着她,雙手都忍不住深深的顫抖,剛剛那一幕讓他想到了五年前的一切,他只能看着她的身影如同飛鳥一般的消失在他的眼前,只是這次他抓住了她的雙手。
凌依依感受到了男人深切的不安,輕輕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已經沒事了,我現在不是好好地麼。”
白洛川卻是微微閉上了雙眸,靠在了女人的肩頭,嗅聞着她身上的馨香,心底卻是久久不能平靜,“依依,我不能再失去你了,這五年來折磨我的不是失去你的痛苦,而是深切的後悔。”
他後悔沒能好好保護她,他後悔沒能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有多麼捨不得她,有多麼的不能失去她。
白洛川不能沒有凌依依,這個道理他卻是明白的這麼遲。
凌依依聽到了他耳邊的輕語,帶着深深的顫抖,心底也不由得一抽痛,微微皺眉的說道,“我...已經沒事了,你也不用自責了。”
她這五年也沒有好過,她無時無刻不是在想念他,只是在她的刻意壓抑下深深的埋葬了心底,然而在她再次遇
見他之後,這些情愫彷彿被釋放的血液,流遍她的全身。
讓她不得不去面對他,儘管她很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等白洛川說些什麼,一旁的裴翎卻是一聲驚呼,“你們別玩抱抱了,快看!”
凌依依順着小男孩的手看向了遠處山的那邊,海平線的盡頭是即將西沉的驕陽,身邊的男人還是緊緊的摟着她,只是這次她沒有想要掙脫,“白洛川,你完了,船都要歸我了。”
白洛川低下頭額頭貼着她的額頭,微微一笑,“別這麼急着下定論,你看一眼海面再說。”
女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而還是看向了海面。
此刻的海水已經成了鮮紅色,然而山的顏色卻是深了一層,在陽光的映襯下,彷彿在海底深處有着一座正在沉睡的城堡,讓人不由得驚歎這一幕美景。
男人看着女人震驚到不行的表情,醇厚的嗓音有着一絲絲溫柔,“這是我三年前遊海的時候發現的,一直想要帶你來看一眼,這樣你的心情會不會好點?”
凌依依聽了之後,心頭一震,“你今天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讓我高興?”這個男人做那麼多,都是爲了她的不高心,而她的不高興卻是因爲他...
白洛川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說道,“你覺得世界上除了你,還有誰可以讓我這樣花盡心思的討好?”難不成她以爲他誰都可以這麼討好的麼?
女人淡淡一笑,心頭劃過一絲絲暖流,眼眶也微微發熱,“那我可真是榮幸呢,不過這裡很美。”只是說話之間,已經沒有那麼排斥他在她的身邊了。
男人親暱的靠在了她身邊,聲音帶着一絲絲笑意,“風景再美也不如眼前人,只是公主剛剛說的話可否屬實呢。”他自然感受了她的變化,卻也不敢做的太過分,只是眼前的她側臉也彷彿沾染上了夕陽的色澤,美輪美奐的讓他失神。
凌依依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笑,側頭看着身邊略微緊張的男人,“我覺得你這是在耍詐,所以我決定不跟你走了。”說完,便回頭抱着兒子看着遠處的美景。
白洛川本是因爲緊張而膨脹的心,此刻彷彿漏光氣的氣球,無力的看着她,“你又沒說是什麼樣的城堡。”
凌依依微微一挑眉頭,“白洛川,你明明就是耍詐,這樣的城堡也讓我去住?你以爲我是美人魚麼?”
男人卻是一伸長臂,將這一大一小都摟進了懷中,“我不管,你必須要跟我回去。”他是看出了她的不在意,纔會這麼說的,否則他怎麼敢說這些讓她反感的話。
凌依依好笑的擡頭看了他一眼,“王子殿下,莫非你這是自強搶民女麼?”這樣的王子,也怨不得他是山寨的,連強搶民女都做得出來了。
白洛川卻是自大的說了一句,“我一向是被人搶的,也就只有你能被我搶了。”他算是明白了,眼前這個女人是吃定了他的一切。
然而沒等兩個人說完,女人懷中的小男孩卻早已經不滿的扭着小身子說道,“你們兩個好歹注意一下,行不行?”他們能不能別當着他這個未成年兒童這麼肆無忌憚的親密無間?
白洛川伸手狠狠的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惡狠狠地說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怎麼每次都想着法破壞你爹地的好事?”
裴翎面無表情的摸了摸被他彈得發痛的額頭,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個問題我早已經回答過了,我是不是你親生的一眼就看的出來,你難道記憶力衰退了麼?”
白洛川被他的一句話說的苦笑了一下,無奈的伸手抱着他們兩個,“罷了,也就只有你們兩個敢這麼和我說話了。”他真是越活躍沒出息了,被這兩個人吃的死死地。
海面彷彿也染上了血色,彷彿一片花海一般的嫣紅,山體的倒影如同一座黑暗的城堡靜靜的沉睡在海底,彷彿是傳說中美人魚的海底城堡,白色的遊艇正靜靜地飄蕩在嫣紅的海面上。
一旁的凌依依聽到男人這麼無奈的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當我們是空氣,而且在兒子面前,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剛剛她都要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兒子的存在,彷彿剛剛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的存在。
白洛川聽了之後,立刻將手收緊,當機立斷的說道,“唔,我可沒這麼說,好好看着美景吧,等太陽落山了,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女人抱着兒子看着遠處的山,背後是他溫暖而強大的懷抱,眼中不由得溼熱,她曾經日日夜夜中的懷抱,此刻就在她的身後。
只是此刻沉浸在男人懷抱中的她沒有看到船艙內的手機正閃爍着光亮,只是那光亮卻在太陽西沉的那一瞬間熄滅了...
手機靜靜的躺在了桌上,彷彿這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靜悄悄的一切平靜的表面,卻發生了一件讓她措手不及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