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靖宇臉上的慢慢擴大,“喂,瑾伊。”
藍瑾伊在電話那天說:“現在還在忙嗎?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
“哦,那就好。”藍瑾伊本來是有滿腹思緒惆悵要與他說,但真的聽到他溫和安定的聲音,她又不願打破這份沉靜安然,那些對於自己來說似是悲哀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說不出口了。
這一刻,她只想靜靜地聽他說話。
“你在外面嗎?好像很熱鬧?”藍瑾伊扯了個無聊的話題。
黎靖宇看了一眼樓下巨大又華麗壯觀的聖誕樹,說:“我站在橋上看風景。”
還挺有內涵,“噗”藍瑾伊一下子樂了,“是不是到處是聖誕樹,綵球花環?還是有紅酒,糕點糖果?”
記得在美國時,每當聖誕節的腳步臨近了,空氣中瀰漫着烤栗子的焦香味兒,混合着蘋果酒甜甜的味道,足以令人沉醉其中了。紛紛揚揚的雪花裝扮着這個銀裝素裹的世界,櫥窗裡的商品閃爍着迷人的光澤,令人忍不住想抱回家作爲聖誕節的禮物。
黎靖宇說:“怎麼你想到的都是吃。這裡的風景很美,你想不想過來看看?”
藍瑾伊愣了一下,笑着說:“喂!你那裡可是法國叫我怎麼過去啊!”
我說的是讓你過來陪我。黎靖宇心裡想。但他嘴上說出的是:“你現在還不睡嗎,國內應該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
黎靖宇什麼意思啊?他是不想跟自己說話嗎?巴不得她快點掛電話。藍瑾伊聲音變小了幾分,淡淡地說:“哦,那我掛了。”
“等等,我在想要是你也能一起過來該有多好。”說完他便掛了電話。言外之意就是他想她了,他想藍瑾伊一定聽得出他的想法。
黎靖宇悅耳動聽的聲音就像一首好聽的歌從聽筒傳到她的耳朵,傳進她的心裡 ,暖暖的好。
他沉默寡言,不善表達,不會說好聽的情話,但她知道他此刻說的這句話就是那個意思,想念。
藍瑾伊剛纔的憋屈怒意瞬間消失,心裡像灌了蜜糖一樣甜滋滋的。她笑着掛了電話,把手機揣在兜裡,躺在牀上打了個滾,伸了個懶腰,幸好她還能遇見黎靖宇。
西西就睡在旁邊,藍瑾伊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晚安。
過了一會兒,手機振動顯示有新信息,藍瑾伊點開一看,是黎靖宇發過來的法國聖誕集市活動的照片。
藍瑾伊一張一張地翻看五彩繽紛的照片,每一張都很好看,很歐美範,充斥狂歡與張揚,但唯一不足的是沒有一張是他的相片。
黎靖宇不會這麼有情趣去拍照,所以這些相片肯定是他旁邊的人拍的。那他旁邊會是誰呢?助理還是秘書?
藍瑾伊煩躁地揉揉頭髮,藍瑾伊,你在想什麼,吃什麼飛醋!莫須有的事你也想,簡直是自尋煩惱。她拉過被子矇頭蓋在頭上。
女人就是這樣,談戀愛的時候敏感多疑,就算是在商場呼風喚雨的人智商可以瞬間降爲負值。
其實藍瑾伊猜得沒有錯,相片確實是黎靖宇的秘書拍的。
因爲咖啡廳已經打烊了,陳瀟跑了幾條街好不容易買來了現烤華夫餅和法式小麪包,放到正站在天橋上看風景的老闆面前。
天氣很冷,在這露天的咖啡廳可以看到橋下的
壯觀場面,一派歡呼雀躍。人山人海,聖誕樹,綵帶花環,甚至還能喂到空氣中甜甜的紅酒香。
老闆手裡拿着手機撐着欄杆往橋下俯眺,從陳瀟的角度看去,老闆此刻的眼神溫柔神情柔和,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潤,讓她想起了謙謙君子這個不符合他高冷氣場的詞。
她眨眨眼睛,原來狂酷拽的冷漠老闆也是有溫柔深情一面的,陳瀟覺得今天自己算是長見識了。
此刻的老闆彷彿融入了這整個世界,周圍喧囂的一切作爲背景,而他站在橋上看風景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一副美麗的風景畫。陳瀟真恨自己不會畫畫,不然她就可以把老闆此刻的樣子真真實實地用畫筆勾勒出來。
與他並肩靠着圍欄站在天橋上,她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她點開微信想發朋友圈。
黎靖宇突然側頭靠近她,看着她屏幕上的幾張照片,說:“就拍了這幾張?把它們全部發給我。”
其實他靠過來也只是靠近了一點點距離,但陳瀟卻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清冷氣息,帶着淡淡的檀松香。
不敢置信,老闆竟然會認可她拍的照片。她愣了一下,正在選照片的手指不小心按了發送鍵,把不該發的那張圖片也發了出去。回過神來,她馬上按了刪除。“好的。”
黎靖宇選了幾張好看的就給國內的她發了圖片,然後回到桌子旁慢慢地喝咖啡吃麪包。他剛喝了一口咖啡,天上就飄下了雪花,輕如鵝毛,落在他的手上,瞬間即化。
藍瑾伊選了一張帶着濃濃法國特色的相片作爲電腦桌面,因此每次上班打開電腦看到法國的美麗浪漫風光就可以想得那個在法國的人。
最近她的項目出現了一些問題。本來把設計稿交給了施工隊的何臨安,那些水泥磚塊和油漆等材料都已經跟供應商談妥了價格日期,但當他們使用了一部分的材料後卻突然斷貨了。
因爲進購的這種磚塊是最新發明上市的,目前只有那家供應商生產銷售。她的房子裝修一半,突然斷了貨源沒了瓷磚,這樣的情況要下面的人怎麼繼續裝修下去。
藍瑾伊怒了,她找供應商談判,但對方卻出爾反爾要擡高價格,說寧可毀約付違約金也不肯低價出售。藍瑾伊磨破嘴皮子也不能與供應商達成協議,她在辦公室裡煩躁得想掐死人,於是她氣沖沖地跑到供應商家理論,但最後還是灰頭土腦地回來了。
商家也是苦口婆心地講述了他的難處,剛上市的商品,又要接受國家衛生部門審覈,還要結合技術部高昂的研究製作成本費用,之後還要扣稅,一大堆加起來成本已經超出了之前給的預算了。畢竟不能做賠本的買賣,所以商家老闆說之前的那些磚塊就算那個價,之後的就沒辦法了。
藍瑾伊也是明白的,她回來後就想了好多辦法,但是還是沒能解決。於是,她決定跟公司提個要求,增加樓盤裝修的費用。
聽完藍瑾伊的話,李治城沉吟一聲,“這個要明天開會時跟林少報告,看看能不能增加費用。”
藍瑾伊點頭,希望明天的提議能夠通過。
晚上她照常又跟黎靖宇通了電話,都是扯東扯西,談天說地。大部分時間都是藍瑾伊在說話,她一會兒聊讀書,一會兒聊美食,然後聊着聊着就開始炫耀自己讀書那會兒是全能天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簡直就是古代的官家小姐。她毫無懸念地把自己誇上天。
黎靖宇通常就是在電話那天靜靜地聽她說,偶爾附和幾句。
藍瑾伊也會抱怨,“
你怎麼都總是不發表意見啊?”
黎靖宇則風輕雲淡地說:“我在想你是如何能把自己的過去記得如此完美的,一下子天才美少女,一下子數學學霸。你真的確定自己的記憶跟現實沒有偏差嗎?我記得你高三時好像經常拿些白癡的數學題找我解答的。”
“額”,藍瑾伊無話了。
他們現在膩得甜蜜,然而半個月之後,當黎靖宇回國時,他怎麼也想不到,他跟藍瑾伊之前好不容易重修的一切卻完全變了樣。
щшш. тt kΛn. co 那天藍瑾伊沒有開車獨自走回家,在小區樓下看見半個多月不見的黎靖宇。她直接忽視看不見他,徑自往大堂走去。
黎靖宇看見她從眼前走過的身影,快走兩步,把她緊緊擁入懷中。
“黎靖宇,你放開!我喘不過氣了。”藍瑾伊聲音濛濛地說。
黎靖宇依言放輕了力道,藍瑾伊順勢用力推開他,向後退一步。
“黎靖宇,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好騙啊。你拋棄我時,連頭也不回,現在招招手,我就像哈巴狗一樣搖搖尾巴跟你跑?”藍瑾伊大聲地說,眼淚順着眼角流出來。
“分開六年,連個電話也沒有,現在你跑來找我,我沒有拒絕你,你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我行我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可以一天一通電話,也可以半個月毫無音訊。你憑什麼認爲我就一定會配合你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賤啊?完全沒有原則底線?可以任你隨便摔耍着玩是不是?”
藍瑾伊歇斯底里地吼出憋在心裡的話,大大的眼睛就像泉眼一樣不斷涌出淚珠,沾溼了兩鬢的頭髮。
她的淚珠在路燈慘白的光線照射下亮晶晶,灼得黎靖宇不忍直視。
他想靠近她,卻又不敢。他在害怕,怕向前一步,她就會退得更遠。
黎靖宇動了動脣,艱難地開口,“瑾伊……”
藍瑾伊擡手抹了抹眼淚,出言制止,“你不用向我解釋,我們本來也沒什麼關係。你回去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說完,她向大堂跑去。
黎靖宇一臉疲憊,看着那個風中飛奔的背影,擡頭看着路燈,嘆了一口氣。
是的,她說的都沒錯。
六年來不曾給過一個電話。
當年藍瑾伊爸媽去世,辦完喪事她就跟她哥哥藍翔軒去了美國。
他實在放心不下,拋開公司繁瑣的事務,飛到美國。那天是她去大學上課的第一天,黎靖宇在教室外看到藍翔軒。
藍翔軒告訴他,“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已經夠糟了,她再也不能承受更大的打擊了。你要是爲她好,就不要再來找她了。”
最後黎靖宇在角落裡等到她放學,注視着那個背書包的女孩孤單落寞的身影很久,默默地轉身離開。
他們纔在一起不過半年多,他想她應該不會愛得那麼深,過不了幾年,她就會忘了他們的曾經吧。
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藍瑾伊一個人在電梯裡,用紙巾擦着眼淚鼻涕,擡頭就看見電梯金屬板上雙眼紅腫的自己。
太醜了!怎麼每次都哭得像送葬現場似的!
回到家,她放下包就跑進廁所洗了一把臉。洗得太狠,把衣服都弄溼了,她索性放水脫掉衣服洗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