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控制不住的關心
上次齊孠喝酒吵架後，和許念舒的關係一下降到了冰點，兩人冷戰了一個多星期。
後來許念舒想着這樣下去對自己不利，還可能把齊孠往葉寶那邊推，便主動煮了些糖水過來公司，言語間頗有些求和的意味。一番下來，關係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中途許念舒想起手機落在車裡，便讓齊孠幫她去拿。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回來，出去找他，才知道電梯故障，他被困在裡面了。
她萬萬想不到的是，電梯門一打開，竟然看到齊孠緊緊抱着葉寶。眼睛，被那一幕深深刺痛了。
大庭廣衆之下她不好發作，未免其他職員誤會他們的關係，還裝作關心葉寶。
等送走葉寶，跟齊孠回到辦公室，她立即就臉色大變。三兩步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質問道：“剛纔是怎麼回事？”
剛纔的經歷讓齊孠很疲倦，尤其還擔心着葉寶，腦子裡很亂，沒心思回答這些，只敷衍道：“我現在不想談！”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不該給我解釋嗎？”
齊孠不理她，但她糾纏不休，讓他擰起了眉毛。“事情很明顯，電梯故障，我需要解釋什麼？”
“只是電梯故障而已？你們兩個抱得那麼緊，全公司的人都看到了，你讓他們怎麼想？”
“我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那我呢？你也不在意我怎麼想？就算是電梯故障，需要抱得那麼緊？而且你們的衣服那麼亂……我……”
齊孠感到荒唐。“當時那樣的情況，你認爲我們能在電梯裡做什麼？做.愛？你別無理取鬧！”
爭吵之中，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無理取鬧”這四個字，果然許念舒大受刺激。
“你說什麼？我無理取鬧？我看是你們恬不知恥！什麼電梯故障，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你倒是挺會利用機會的獻殷勤的！拼了命保護別人的老婆，可真夠偉大！”
齊孠最討厭這種陰陽怪氣的諷刺，說話語氣也不自覺加重了幾分。“你腦子有毛病！她有幽閉恐懼症，我只是在安慰她！”
“呵呵……幽閉恐懼症？她可真會裝可憐博同情……以爲這是寫小說還是演偶像劇？偏偏是和你困在同一部電梯裡才發病？這分明是處心積慮的勾引！你腦子進水了纔看不出來！”許念舒氣得冷笑，“哦……你不是看不出來，你是心知肚明，巴不得她主動投懷送抱！”
“你別越說越離譜！”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你敢說你不喜歡她？”
“夠了！我不想再聽下去！”
“你不敢聽是嗎？我偏要繼續說，怎麼樣，喜歡上自己恨的人，滋味很不好受吧？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比你更痛苦？你說過要對我好，可傷我最深的人是你，你根本沒有履行你的諾言！”
“我有！”齊孠的情緒激動了一下，隨即冷靜下來，調整了呼吸，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至少我有努力對你好！”
我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有些事情，就算你再努力，也做不到！我只能向你道歉！”
“道歉……”許念舒像被人擊了一悶錘，耳旁“嗡嗡”地響，“所以，你是承認你愛她，爲了愛她，要拋棄我？”
“我沒有要拋棄你！”
“可你已經變心了！”許念舒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高喊。他的沉默，將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遭到齊彧的背叛已經能夠讓她痛不欲生，如果再失去最後這根救命稻草，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齊孠，你忘了嗎？是我救了你，如果沒有我你早就死了，你不能這麼傷害我——你說過要對我好，你怎麼能食言？你親口答應過的——”
齊孠沉默，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服猛力搖晃，一言不發，眉心有一絲扭曲。
許念舒的情緒愈發激動了，又拉扯又捶打，“沒有我你早就死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讓你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絕不能背叛我！絕對不能——”她亢奮地咆哮，“這輩子你休想擺脫我！”
面對她的怒吼，齊孠愈發沉寂，如一灘絕望的死水。
“我說一輩子是真的，說對你好，也是真的……但我沒有想過……感激和愛的區別，我以爲感激就能過一輩子，也以爲……我能夠愛上你……但事實上我做不到！”
“如果你願意繼續待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但是我的心，現在也不由我控制！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對你說什麼。你爲我受的委屈，我願意以任何方式償還！”
這樣的話，字裡行間都是決絕，想刀刃一樣刺痛着許念舒的心，讓她萬劫不復。
儘管，她內心真正愛的人是齊彧。但畢竟是齊孠的妻子，也和他有過這麼多年的感情。他這番話，還是無疑等同於把她往死路上推。
再是聲嘶力竭的怒罵，也換不回一個變心的男人，她落下淚來，苦笑着，絕望着往後退。眼淚滑進嘴裡，泛起苦澀。
“呵呵……我真沒想到，自己的真心最後卻比不上一個那樣的女人，你根本不值得我愛！”她用力一把抹乾眼淚，深吸了口氣，“就算這樣，你也別想擺脫我！欠我的這條命，你一輩子都還不清！”
……
葉寶受了一場驚嚇，回到家後洗了個澡就渾渾噩噩地睡着了，中途斷斷續續做了幾個噩夢。
正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有人敲門。她撐起精疲力竭的身子，勉強下了牀，頭髮亂蓬蓬的，幽魂一般過去敲門，門外站着齊孠。
她已經沒心思去管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有氣無力。“大哥……”
齊孠看着她，心情很複雜，明明不想去理會，不願去關心，卻還是控制不住地來了。不看她一眼，便不安心。
他儘量維持着冷漠的表象，問道：“身體好些了嗎？”嗓音硬梆梆的，沒有一絲感情，似乎還帶着些履行責任的不耐煩。
“嗯！睡了一覺，好多了！”笑容中透露出憔悴。
“齊彧還在開會，沒那麼快回來！”
“我知道！他給我打過電話！”
齊孠訥訥地，感覺自己多事了。這樣的對話，讓他無所適從。
“剛纔……”開口喉嚨緊繃得厲害，“無意間聽傭人說你沒吃晚飯，我給你端了些過來，還有定神茶，吃完飯就喝！”
對方的突然示好，讓葉寶有些奇怪。剛纔在電梯裡他安慰她，是出於一種本能，可以理解。但事情都過去了，爲什麼還特地來探望他？
而且他這個人藏得很深，表現出來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如果是出於關心，那麼……他心裡非常緊張她！當然，若像從前那樣接近她是爲了打探齊彧的虛實，就另當別論了。
她頭腦昏沉，還分不清楚，但偏向於前者。
她斷然不希望如此，齊孠的關心對她來說是一種負擔，並且會越來越沉重。
於是，她選擇了拒絕。“不用了，我不餓……”
“剛纔流了那麼多汗，怎麼可能不餓，多少吃一點！”
看得出對方能有站在她面前，也是鼓足了很大勇氣，並且他整個人都很不自在。未免讓情形更加尷尬，葉寶只好改變主意。“謝謝！我繼續休息了，睡醒再吃！”
接過托盤點了點頭，就把門關上了。靠在門上，雙手感覺托盤異常沉甸甸的。
齊孠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頭，遙遙看到齊彧站在樓梯口。雙手插在褲袋裡，眼神冷清地看着自己，顯然已經站了很久。
那眼神令他感到心虛，唯有用冷漠的假象試圖掩蓋！
背脊挺得筆直，冷漠高傲，彷彿目空一切那般，對他施與最高的蔑視——沉默！
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齊彧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齊孠頓步，最近緊抿，瘦削的棱角愈發冷冽，周身散發出寒意。
齊彧的目光則讓人尋味，看似輕鬆隨意，眼裡的那一抹鋒芒卻又讓人無法忽視。如同一隻沉穩內斂的狐狸，探不清他在想什麼，因此愈發危險。
“你找老婆做什麼？”齊彧先開口，語氣和稱呼都含着佔有慾。
“我的事，你管不着！”
“她是我老婆！”
“可笑！她是你老婆，但不是你的所有物，難道她和除你以外的人說話都要向你彙報？”
“別人不需要，但你……”齊彧沉沉地笑了笑，帶着警告的意味。“我不喜歡你接近她！”
“那是我的事情！”
“呵……你總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難道上一次的教訓還不足夠讓你清醒？”似是替他的不知死活惋惜，齊彧搖了搖頭，笑起來露出白白的獠牙。
“看在那一點可憐的血緣關係上，上次我已經手下留情，你別逼我……”
“所以你做的那些是爲了葉寶？”
齊彧聳肩，不容置否。“我的人，我一向看得很緊。誰打她的主意，我不會放過！至於穆鉉，我一點也不在乎。但你在乎，我就要奪走！”
“堂堂‘風氏’總裁，當然不需要把‘穆鉉’放在眼裡。我們齊家這點財產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真難爲你，紆尊降貴在這個家隱藏了這麼久……辛苦了！”
他居然查出了他的身份……齊彧眯了眯眼睛，“既然你知道，就更別不自量力。惹毛了我，弄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是麼？那我偏要試試！我現在的生活，已經被你毀得差不多了，再沒有你能奪走的！而你不同，你有軟肋，你應該知道……有軟肋的人，纔是最脆弱的！”
齊彧笑容內斂，典型的笑裡藏刀，齊孠則是不加掩飾的危險，眼中鋒芒畢露，有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以齊彧的實力，固然不怕任何人，但也不得不承認，沒有軟肋的人最危險，因爲他們就像瘋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而自己，有需要保護的人和需要珍惜的東西，做事會受到羈絆。
被齊孠撞開，他側了側臉，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種戰爭要重新開始的預感。
齊彧走進房間時，葉寶正對着飯菜發呆，託着腮幫子，沉沉地嘆了口氣。
“老婆，我回來了！”
葉寶扭頭眼睛一亮，“你不是說開會要開到九點嗎？”
“太想你了，所以就回來了！”齊彧親了親她的額頭，看着飯菜，有一絲不悅，但沒有表現出來。裝作不知情似地問，“還沒吃飯？”
“嗯！肚子不太餓！”
“不吃飯怎麼行！餓到寶貝，我會心疼！”
“沒什麼胃口！”
“對着這些當然沒胃口，我親自下廚給你煮麪，保證你有胃口！”
“可你剛下班不累嗎？”
“對着公司那些人才累，對着你，一點也不累，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別管這些東西了，先洗個澡，洗完後下樓吃麪！”
他回來讓葉寶感到很安心，一下子也有了胃口，乖乖點頭。“那好吧，記得要放荷包蛋哦！”
齊彧端着托盤下樓，看着那些飯菜實在刺眼，一把全倒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