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嗎?”司徒慎湊近,黑眸關切的盯着她瞧,俊容上的神情似乎是真真實實的關切。
秦蘇沒有力氣去辨別,只是搖頭,“沒有。”
“我帶你去醫院,還是叫家庭醫生來看一看?”司徒慎伸手貼了貼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燒,可她看起來似乎真的不太好,眼神疲乏且沒有光澤。
“不需要,我只是覺得很累。”秦蘇再度搖頭。
“這怎麼行!”司徒慎有些急了,不管不顧的就想要將她抱起來。
秦蘇推開他的手,聲音慍了,“我說了不需要,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擰着眉杵在原地,她眼裡的淡漠讓他像是撞到了鐵板,動不得靠不近。
“真的不需要嗎?”他放低了些聲音,再次詢問。
“嗯,不需要。”秦蘇揉了揉眉心。
身子動了動,她拿過一旁的枕頭放平了身子躺過去。
擡眼看他還站在那,黑眸緊鎖着她,不禁吸了吸氣,讓情緒緩和了一些,然後聲音溫了些,“你出去吧,我想躺着睡會兒。”
“……好。”司徒慎喉嚨發澀,最終吐出來一個字。
看着她已經閉上的眼睛,猶豫着,將原本想要說的事情以及話,全部都咽回了肚子裡,出來的只能是一句,“那你躺着先睡會兒,如果不舒服就喊我。”
秦蘇沒回他,只是眼角動了動。
握了握拳,他還是聽了她的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qd市。
近海的酒店,秦蘇坐在陽臺上放着的藤椅上,欣賞着夜色,海浪的聲音也聽得真切。
這樣同樣的臨海城市,總讓她想起之前,他們一家三口那短暫的旅行,漫步在海邊的畫面,一切就像是深夜中的幻想,那樣不真實。
“蘇蘇,給。”身後有腳步聲,然後一杯紅酒遞了過來。
秦蘇回過頭,看着宋董手裡握着的兩個紅酒杯,正笑吟吟的將其中一個遞給了自己。
當時宋董有跟她提及過這邊有項目,問她感不感興趣和她一起合作,下半年她其實不太想要發展省外城市的,但是宋董太過熱情,加上她也想出來散散心,就答應一起來看看。
“不了,我還是喝溫水吧。”秦蘇伸手接了過來,放到了一邊,搖頭說着。
“行,你喜歡就行。”宋董也不勉強,自己喝了口紅酒坐到了她身邊。
海風吹拂着,夜景又那麼美,不禁讓人心生感慨。
“其實像我們這樣,在別人眼裡好像是女強人,能在事業上和男人並肩,看起來挺風光耀眼的,可是心裡有多累多苦,只有自己知道。”宋董有些微醺,上了年紀的聲音很有韻味。
“是啊。”聞言,秦蘇笑了笑。
她也不喜歡每天都充斥着工作,忙的直打轉,尤其是做生意。可又有什麼辦法,她沒辦法像是普通女孩子那樣,有一份簡簡單單的工作,賺的也不需要太多,壓力大了可以放聲痛哭,也不用事事都硬抗。
手機在海風間響起,秦蘇拿過來看了眼,顯示的名字讓她抿了下嘴。
“喂?”她接了起來。
щщщ¤ttkan¤¢〇
“你出差了?”那邊男音傳來的很訝異。
“嗯。”秦蘇應了句。
“怎麼沒有聽你說!”司徒慎聲音鬱悶,回到家沒有看到她的人,等了好久,還是被兒子找上來念故事時才知道,說是媽媽說要去外地出差。
秦蘇沒有出聲,見他也不說話後,只好問,“你有什麼事嗎?”
“你什麼時候回來?”司徒慎卻沒有說,而是這樣反問。
“不一定。”秦蘇想了下,回着他。
那邊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低一句,“那等你回來再說。”
“什麼事,這樣說也一樣。”她皺了皺眉,不禁說道。
司徒慎再度沉默了,同時內心在糾結着,他一直想要找機會告訴她季雨桐的事,想要找個好一點的時機,之前想說的時候,她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讓他沒敢說。
而現在這樣在電話裡,似乎也不太好說,他看不到她的神情,無法判定她知道以後的反應。
“算了,回來再說。”薄脣扯了扯,他最終這樣說。
等她回來時,面對面的找到一個更好的機會告訴她,而且他心中已有了決定,趁着這幾天她出差時,他剛好也可以把事情都安排好,這樣到時再告訴她,或許她也更能接受一些。
“嗯。”秦蘇沒有多追問,心裡也沒有多想,以爲他像是之前那樣,說是有事只是當引子而已。此時並不知道,錯過的他所想說的事,之後會以那樣的方式得知。
掛了電話,顯示回到了主屏幕,上面設置的牆紙照片,讓她習慣性的頓了兩秒。
“婚紗照啊?”宋董正好看過來。
“嗯。”秦蘇笑着點頭。
“這是你老公,慎總吧?前兩天我去你們公司是看到過他,當時有打過個招呼,你們兩個挺般配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宋董挑着眉毛繼續說着。
“……還可以吧。”舔了下嘴,秦蘇有些緩的回,心裡虛的厲害。
咖啡廳。
司徒慎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杯黑咖啡,端起送到了薄脣邊。
苦苦的液體一路蔓延,整個體|內都被那苦給吞噬了,濃眉一直緊蹙着,心事重重。
季雨桐下了出租車推門走進來時,一眼便看到了他,看着他坐在那裡等待,總覺得像是回到了從前,似乎還是他們曾最美好的時光裡。
“慎——”
語帶難掩的雀躍,季雨桐脣角勾着柔柔的弧度快步走過去,在司徒慎的對面坐下。
從那天醫院樓下他和自己說完那樣的話後,真的沒再聯繫她。她忍不住給他打電話,都是沒有被接聽過,沒想到今天他會主動給她打電話。
“喝什麼?”司徒慎看向她。
“牛奶。”季雨桐手放在小腹上,柔柔的開口。
見狀,司徒慎眉頭又蹙緊了些,伸手按照她所說的叫了一杯牛奶。
服務生很快便把牛奶送了上來,季雨桐沒有喝,而是將包裡的照片指着給他看,“慎,這是我今天去產檢,管護士要的超聲波照片!你看,這裡有個小黑點,就是胎兒!”
司徒慎眸光動了動,沒有出聲,像是她一樣,也拿出了一個文件夾放到桌上,推到了她面前。
“慎……這、是什麼?”
季雨桐嘴角的笑容有些僵,這樣的場景讓她心漏掉了一拍。不敢伸手,只是有些僵的坐在那裡,看着司徒慎的眼神,雀躍的心情早被心中的當安取代,有種不好的預感在擴張。
“雨桐,我在c城買了房寫着你的名字,你以後和孩子可以定居在那裡。”
c城,雖然是在國內,可是一南一北,距離那樣遙遠。
他這是打算把她送走,離他和秦蘇遠遠的?她真的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司徒慎會和秦蘇當年一樣,竟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那天在醫院樓下說的話,她難過的快死了,可心裡還抱着希望,一切都還有轉機,也許他只是心情太複雜隨便說說的。可沒想到,沒想到他……
“慎,你……”季雨桐脣瓣輕顫,握着杯子的手緊的指尖都泛白了。
“這幾天你收拾一下,機票我已經準備好了,到時我會讓助理去送你。”打斷了季雨桐的話,司徒慎繼續交待着。明天秦蘇出差回來,他想在她回來前處理好,再和她坦白一切。
說着,他又掏出了張銀行卡遞了過去,“這裡有張卡,我轉了一百萬進去,你到了那邊可以自己安排一下自己的生活。以後每個月我都會按時往卡里拔一筆錢,作爲你和孩子的生活費……雨桐,對不住,這是我僅能爲你所做的了。”
“你要趕走我?是要和我老死不相往來嗎?慎,這是你的孩子,你真的打算不見他嗎?你真的忍心看他被人罵是野種嗎?慎,這不是你真實想法對不對?這是秦蘇讓你來和我說的對不對?”季雨桐眼眶紅了,一切都沒有按照她所期待的發展,而且偏差的太多,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司徒慎聽後,卻輕輕搖頭,一字一句,“她還不知道,雨桐,這是我的決定。”
從機場駛入市內的車子。
“蘇蘇,你不用給你老公打個電話說出差回來嗎?”宋董看着一旁的秦蘇,說着。
出差這些天,她們倆人住在同一個套房裡,幾乎每晚她都能看到她接着司徒慎的電話,想着是夫妻倆的感情好,還很羨慕來着,所以這樣問着。
“不用的。”秦蘇淺笑着搖頭。
“也好,晚上回到家,在被窩裡甜蜜一樣!”宋董挑着眉,打趣着。
聞言,秦蘇笑了笑,看在宋董眼裡以爲是羞澀。
車子從二環橋下來行駛入市中心,剛要轉入主道時,兩側路過的街景店鋪,宋董眼角餘光好巧不巧的就瞥到了某間咖啡廳裡的一道身影,立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停車。”
車靠邊停下,秦蘇還來不及問,宋董已經一陣旋風般的氣勢洶洶往咖啡廳裡走。
秦蘇看着宋董突然怒氣騰騰的模樣,上一次看到的時候是因爲……
暗暗在心裡算着發生同樣事情的機率,目光隨着宋董,看着她只是走進一間咖啡廳,想着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了,收回目光時,卻驀地看到另一側靠窗位置的兩個人。
司徒慎和季雨桐,由她的距離正好能看到季雨桐的手拉着司徒慎的手,親密如斯。
心,沉的什麼似的。
宋董踩着高根鞋卻如履平地般,箭步如飛的走向季雨桐坐的位置。
“你個賤|人,看你再往哪躲!”比那天還要氣焰高漲,宋董眼底只看到季雨桐,那架勢恨不得要將她撕碎了。
會提前從紐約過來,就是因爲她查到他老公竟然揹着他跑到h市找這個小踐人,再去她所住的華融國際,可門釘的警衛似乎嚴了許多,根本不放人,上天總算開眼,今天讓她撞到。
季雨桐正拉着司徒慎,想要用眼淚試圖讓他回心轉意,只是還沒開口就聽到那讓她恐懼的聲音。
擡頭在看到正向自己走來的宋董時,瞬間大驚失色。
想起那天的畫面,季雨桐在宋董逼近的時候,更用力的抓住司徒慎的手,一臉慌亂驚恐,“慎,我們……我們走,你快帶我走!”
司徒慎看着突然變了臉色的季雨桐,還沒開口,宋董已經逼近。
“賤|人!”宋董哪裡是省油的燈,上來直接就擡手抽季雨桐。
司徒慎蹙眉,伸手扣住了宋董的手,高大的身子擋在了前面,目光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已經知道到來人是誰了,更何況曾經在對方來公司時也有過照面。
“有話好說。”他扯着薄脣。
“慎總?”宋董這纔看到他的存在,微微驚訝。
雖然在他們公司裡和司徒慎有過照面,也因爲秦蘇的關係,想要有機會一起吃個飯,可眼下卻沒工夫要打招呼,滿眼都只能看到季雨桐,“沒什麼好說的,我今天非得打死這個踐貨,讓她再我老公。你給我讓開,我不管你和這個踐人什麼關係,今天是我和這踐人算賬,不關你的事。”
“過去的事了,何必總翻舊賬的抓着不放。”司徒慎當然不會讓開。
季雨桐和宋董老公的那一段,他也都知道,那並不是她心甘情願的,也說過已經和過去劃清界限了,而且上次宋董跑上門打罵過了一頓,現在還這樣不放,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過去了?呵,是這個踐人說的嗎?她還跟我保證了呢,賤|人的話能信嗎,你信的話我可不信!”宋董冷冷一笑,看着躲在司徒慎身後的季雨桐,眼神利如刀。
“慎,我好害怕,而且有些不舒服……你帶我走好不好?”季雨桐身體顫的更厲害了,手緊緊的抓住司徒慎的衣服,此時他是自己唯一的保護傘。
而且宋董的出現,讓她慌到了腳,似乎多待一秒下去,她就會死去了。
“踐人,今天不說清楚,你休想走!上次你跟我保證過什麼,不是說和老方早就斷了……”宋董哪裡肯會這樣輕易放過,一把端起桌上放着的牛奶杯想要摔過去,卻剛好看到了那張超聲波照片,不禁瞪大了眼睛,“踐人,你懷孕了?”
“我……”季雨桐緊緊的咬着脣,眼神很是慌亂。
“你懷孕了,你懷孕了?”宋董大驚,吃人一樣的扯着她連續問了兩遍,隨即兩隻眼睛像是噴火一樣,咬牙切齒,“你還要不要臉,竟然給我懷孕!誰的孩子?不會是老方的吧,你們竟然敢……氣死我了,我今天非得打死你和那個孽種!”
季雨桐驚慌到不行,一旁的司徒慎聽到宋董的話,黑眸薄眯,暗暗揣摩。
“不,不是!”季雨桐緊張的看着司徒慎,不停的對着宋董搖頭。
女人生氣起來很可怕,尤其是發瘋起來的女人。
宋董哪裡會相信季雨桐所說的,不知哪裡來的大力氣,硬是將她從蹙眉沉思的司徒慎身後拽了過來,劈手就是要打,似乎都帶起了掌風。
“慎——”季雨桐尖叫的喊。
“夠了!”見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司徒慎只好再度上前。
本來就是在公共場所,服務員以及店裡周圍其他桌的客人都已經圍了上來,議論紛紛,再鬧下去只會鬧到不可收拾。更何況,就他自己來說,深懷着對季雨桐的愧疚,但這會兒怎麼能讓她遭受這些。
“給我讓開,今天誰來也不好使,閻王老爺也別想擋住我!小賤|人,告訴我,你怎麼敢懷老方的孩子,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讓你和孽種一起去死!”宋董完全瘋了,那張超聲波照片將她的理智逼的全無。
“我說夠了!”司徒慎不悅的揚着嗓子喊。
必須停止這場鬧劇,所以他擋在宋董面前,“雨桐懷孕了,我們的孩子。”
宋董一下子懵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護在身後的季雨桐,那眼神堅定的不像是說假。
“你們的孩子?”宋董不確定的問。
“對,是我們的孩子。”司徒慎將季雨桐虛攬在了懷裡,手貼上她的小腹,同時勾起脣角聲音低柔着重複着,表現出每個當爸爸該有的神色,藉此讓宋董不再糾|纏。
人羣外,剛剛推門進來趕過來的秦蘇,就看到他摟着季雨桐,手勢溫柔的貼在她的小腹上,心臟跳動開始有些緩急不定,然後慢慢消失。
那樣的畫面,如同刀鋒一般,看一眼,便直直的扎進胸口。
他說,我們的孩子。
她看着他眉眼間的喜悅,心如刀絞。
咖啡廳一側是整面的落地窗戶,可夏日的陽光似乎徹底的斷絕在了那透明的玻璃上,秦蘇眉眼之間,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蒼白。
(最近後背和肩膀好疼,很害怕這種感覺啊,頭也昏昏的,親戚看到說我的氣色很差,像鬼一樣,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