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冬日夜晚,天空有很多星星,星光從窗臺瀉下。
高級的病房裡,有扛着chuang板和chuang架的兩名護工走進來,是醫院專門爲陪護人員所安排的摺疊chuang。兩名護工動作嫺熟又利落,不一會兒就安置好在臨近窗邊處,上面的枕頭和被褥也都鋪好。
“已經將chuang加好了,有什麼需要可以再來找我!”一名護工對着她說着道。
“好的,麻煩你們了。”秦蘇笑着回。
沒有再多待,完成任務的兩名護工便點頭示意着陸續離開。
秦蘇送着兩名護工離開,將病房門關上後,她看着正靠坐在病chuang上的男人,“現在可以睡了吧?”
司徒慎聽後,濃眉高高的揚起,黑眸裡有輕芒閃爍。
也沒有多搭理他,秦蘇回身走到剛剛安置的陪護chuang邊,彎身重新整理了一下被單和枕頭,隨即才坐在了上面,儘量自然的拿過一旁的雜誌來翻看。
偶爾擡眼間,她的視線裡都還能有一旁病chuang的男人。
在他拉着自己的手,表情可憐眼神可憐聲音也可憐的讓她留下來,她猶豫了好久好久,最終卻還是心軟了。
正翻看着雜誌入神時,感覺到病chuang上有動靜傳來,秦蘇不由的擡起頭來,便看到他正擡手勾着在輸液架上放着的藥袋。
“怎麼還不睡!”她像是呵斥不聽話的小朋友一樣。
“秦蘇,你來。”司徒慎卻對着她招手。
“做什麼?”秦蘇立即皺眉,很是防備的問。
“我要上洗手間。”他很理直氣壯的說。
聞言,她語塞了下,只好將手裡的雜誌暫時放到一邊,起身朝着他走過去,然後彎身將他從病chuang上扶下來,再很小心的幫着他朝着洗手間的方向挪動。
等着終於到了以後,秦蘇伸手替他將洗手間的門推開,然後示意着,“到了,快去吧。”
“你得陪我進去。”司徒慎卻不動,反而說。
“你上洗手間,我進去做什麼!”秦蘇立即反駁着。
“我這樣怎麼進去。”司徒慎示意着自己一手舉着的藥袋和一手插着的針管,又艱難動了動打着石膏的那條腿,看起來柔弱程度瞬間高漲了好幾番。
秦蘇暗暗吸了口氣,只好再繼續攙扶着他往裡面走,直到站定在馬桶邊上。
“你快點。”她別過眼,沒好氣的催促着。
可是司徒慎卻沒有聽她的話,也沒有動,而是黑眸慢悠悠的瞅着她。
“又怎麼了!”秦蘇皺眉,只好問。
“你得幫我脫褲子,我空不出手來。”他濃眉挑了挑,這樣說着。
聽完後,她不禁咬牙,朝着他伸手,“把藥袋給我,我幫你拿,然後你自己脫褲子!”
“不行,你幫我脫。”司徒慎卻舉高了不給她,堅持着。
“司徒慎!”秦蘇有些抓狂的低喊。
“快點,我快要憋不住了!”司徒慎也很急的喊。
她一張臉憋的通紅,仰着臉惱羞成怒的瞪視着他,前面陪他一起進來還說得過去,到現在就根本是故意的了!
“我現在只是病人,你要先把態度擺端正了,不要想不正經的事情,更不要有太多邪|惡的思想。”見她反應很大,司徒慎倒是蹙起了濃眉,很一本正經的說着。
“我哪裡有!”秦蘇磨牙霍霍。
“我真的快要憋不住了。”司徒慎恰到好處的焦急催促,似乎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
抿了抿嘴脣,又咬了咬嘴脣,她呼出一口氣,尷尬的朝着他伸出了手。儘量的不去用目光直視,也儘量的做到不會碰觸到,小心翼翼的先將他外面套着的病號服脫掉,再然後是裡面的……
“嗯……”
低沉的一聲哼,從嗓子眼深處發出來一樣。
秦蘇的手指纔剛剛碰到他最後一層布料的邊緣,他竟然逸出來這樣一聲,簡直讓她不知道要怎麼是好了。
“你叫什麼!別叫!”她咬牙低斥着。
“好,我不叫。”司徒慎眨了眨黑眸,聽話的這樣說,薄脣卻又緊接着朝她耳邊湊過去,似在叮囑,“那你千萬小心點兒。”
小心點兒?小心什麼?
“知道了。”秦蘇也不知道他在指什麼,只是下意識的回。
心跳和呼吸都越來越慌亂時,耳邊他的男音越來越近,帶着邪氣的熱,“小心點兒別碰到,不然它會變得興奮、會控制不住硬的……”
兩分鐘,還是五分鐘,還是十分鐘……
等着終於從裡面出來時,秦蘇的眼睛始終都是保持看着地面的,一張臉上的紅暈已經像是蒿草一樣的瘋狂的蔓延至耳後,甚至是整個脖頸都沒有幸免。
再從洗手間往病chuang的方向原路返回,因爲他的右腳被打着石膏,只有一隻腳能夠正常行走,大部分的身體重量都是靠着架着他的秦蘇來支撐着。所以等他成功抵達目的地以後,她的額頭和鼻尖都已經微微有了薄汗。
雖說是不自然又羞窘,但她還始終考慮着他現在是病號,很細心的照顧着,只是想要彎身幫忙將他打着石膏的腿重新吊上去時,他卻沒有動的不配合。
秦蘇微微皺眉,擡起頭來想問他怎麼了,卻聽到他說了句,“我不舒服。”
“不舒服?”她一愣,發現他蹙着濃眉,忙接着一連串的繼續問,“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按鈴叫護士,還是說我去把醫生給你找來?”
她很關切的不停問着,他聽了以後都只是蹙眉着輕輕的搖頭,搖頭再搖頭。
“身上不舒服,感覺黏黏的,想洗澡。”司徒慎輕扯動着薄脣,開始說明着原因。
“洗澡?”秦蘇不確定的問。
“嗯哼。”他欣然的點了點頭,然後用一種蠢蠢欲動的眼神瞅着她,“秦蘇,你再幫我洗澡吧!”
“這都已經幾點了,抓緊睡覺!”她皺眉,凌厲的催促着。
總覺得他特別能折騰,這會兒別的病房估摸都已經睡下了,對面的燈都關了,只有他還在這裡精神抖擻的,不是吃東西就是上洗手間的,這會兒又要洗澡!
“不行,不洗澡的話身上不舒服,睡不着。”司徒慎眉峰一動,特別認真的強調着,像是個有愛乾淨講衛生睡覺前都要洗澡的良好習慣的一個好孩子。
秦蘇簡直無語,只能敷衍着說,“你現在還輸着藥,洗不了,還是先睡覺吧。”
“這袋藥就剩下最後一點了,馬上輸完就可以拔針了,一點不耽誤。”司徒慎伸手戳了下剛重新掛回去的藥袋,挑眉說着。
“要洗你自己洗!”她鬆開架着他的胳膊,將他丟在那。
臉頰還在發燙,剛剛陪着他去洗手間方便,整個過程裡已經夠讓她煎熬了,若是再接着給他洗澡……
“我自己沒辦法洗。”他又拿着病人身份理直氣壯的說着,而且還開始重複着之前在洗手間裡時那樣,跟她講道理一般慢悠悠的,“你同樣還是不要想歪了,我現在是個病人,需要你的照顧。”
秦蘇嘴巴里的牙齒都在磨着,怎麼看都覺得他這副模樣很是欠揍,讓人牙癢癢。
驀地,腦袋裡一閃而過什麼,她微微翹起了嘴角,“你確定要洗澡?”
“嗯--”司徒慎點頭,還刻意拉長着尾音。
“嗯。”秦蘇也點頭,然後她腳下有着動作的朝着病房門的方向走。
“你幹什麼去?”見狀,他急忙的問。
“你不是要洗澡?”她暫停下腳步,回身看着他,不緊不慢的問。
“是。”司徒慎再度點了點頭。
“嗯,我去給你找護工去。”秦蘇抱着肩膀,仍舊不緊不慢的說着。
“不行!”司徒慎激動的差點從病chuang上跳了下來,急忙的拒絕着,特別有操守的說着,“護工都是女的,給我洗澡豈不是被看光!”
秦蘇聞言,很是苦惱的皺了皺眉,然後又舒展開了笑顏。
“沒關係,我幫你問問,應該有男護工。”她很是溫聲的對着他說。
司徒慎表情呆在那裡,看起來有些滑稽。
原本還沉浸在被她洗澡的喜悅裡,這會兒全部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全部都是驚慌。
當然不能用女護工給他洗澡,哪怕是來個歲數大的阿姨級別也不可以。男護工就更不行了,一想到他一個大老爺們,再被另一個大老爺們在身上摸摸索索的,那種畫面連想都不敢想好嘛!
“別,我不洗了!”司徒慎只好投降。
“不洗了?”秦蘇徹底轉回了身子,挑着眉問。
“不洗了。”司徒慎點了點頭,聳耷着俊容。
“確定不洗了?”她忍着笑,還又問了一遍。
“嗯……”黑眸瞅了瞅她,然後悶悶的發出來一聲。
收斂起表情,秦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那趕緊睡覺!”
司徒慎嘆了口氣,默默的往下滑着身子,慢慢的平躺在病chuang上面。
錶盤上的指針已經過了數字12,屋裡的燈也已經熄滅,走廊裡偶爾才能聽到有護士走動的腳步聲。
折騰了大半夜,終於是老實的睡覺了,秦蘇躺在臨時加在病房裡的陪護chuang上,側面對着窗戶的方向,星光灑在臉上,她也沒有擇席,聆聽着身後病chuang的動靜同時,漸漸入睡着。
有很細微很細微的聲音,然後就能感覺到chuang在輕輕動着,有什麼擠進了她的被子裡。
熟悉的男人氣息傳來,秦蘇也跟着驚醒。
快速的回過身去,他不知怎麼已經自己挪到了她這裡,而且還已經躺了上來,黑眸正亮亮的瞅着她。
“司徒慎!”她皺眉的喊。
“唔。”他應了聲。
秦蘇抿起了雙脣,她就知道!
“回去。”她伸手推着他,說着。
“我好不容易纔挪過來的。”司徒慎往她身邊湊着身子。
“那就再好不容易的挪回去!”秦蘇纔不買賬的回。
“我們一起睡吧。”司徒慎還賣力的往她身邊湊,提議着,而且還似是讓她寬心一般的說,“我只是想抱着你睡,絕對的蓋着棉被純聊天。”
“這chuang這麼小,怎麼睡兩個人!”秦蘇不幹,尤其是她向後躲的都有些要懸空了。
司徒慎當然也是能感覺到,而且他傷到的只是右腿,手臂都還好好的,所以很輕巧的一拽她,勾回手臂的同時也順勢的將她給勾到了自己的懷裡。
“這樣不就能了。”緊了緊力道,他挑眉說着。
秦蘇掙扎了幾下,卻又忌憚着他打着石膏的那條腿而不敢太大力,怕是光線不足不小心碰到。
“喂!”她只能氣呼呼的喊。
“我都這樣了,又對你做不了什麼。”司徒慎沒有鬆開她,低沉着說。
“……”聞言,秦蘇沒吭聲的考慮着他的話。
半響後,她似是妥協般的低聲着,“算了,睡覺吧。”
“嗯。”司徒慎很愉悅的應了聲,將她摟的更緊一些。
深深的夜,病房裡很是安靜,兩人的心跳聲就顯得清晰,似是一聲纏着一聲。
可是這樣抱在一起睡,司徒慎哪裡可能安分呢,不一會兒摟着她的手就逐漸不安分起來,這裡摸摸,那裡碰碰的。也沒有睡着的秦蘇,在他的大手從衣服下襬鑽進去的前一瞬,她毫不客氣的給伸手拍了開來。
“不影響的。”他低低沉沉的說。
“什麼?”她皺眉,沒有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醫生都說,不影響的。”司徒慎薄脣一勾,繼續跟她說明着。
“都已經成這樣了,還想着這種事!”秦蘇聽後,頓時惱怒的瞪他。
司徒慎低沉而輕愉的將薄脣湊到她耳邊,邪氣的開始說,“醫生不是也說了,躺着運動時沒關係的,就是得辛苦你來……”
“別說了!”她忙出聲打斷他,阻止他繼續不要臉的說下去。
“我有點想做了,你不想麼。”司徒慎嘀嘀咕咕的。
“不想。”秦蘇咬牙,她哪有他那麼多的欲。
感覺到他喉結上下滾動,還要說話的樣子,她忙搶先道,“再不睡覺,我回家了。”
司徒慎頓了頓,又試探的將大手移動着想要作怪,見她掙扎的真的要起身坐起來,他連忙第一時間停下來,很失落的語氣道,“好吧,那就純純睡覺。”
確定他不會再作怪後,秦蘇乾脆的翻了個身,卻也是因爲chuang太小,始終還是沒辦法逃離開他的懷抱。像是烏龜一樣的馱在那裡,她閉上眼睛讓自己鎮定的入眠。
“秦蘇。”即將睡着之前,又聽到他在喚着她的名字。
秦蘇只是稍稍動了動姿勢,並沒有出聲回他。
以爲他又要說那些不正經的事情,誰知他卻緩緩的說道,更確定是在緩緩的問,“我們的事,你有沒有考慮,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樣的話,他似乎總在不厭其煩的提醒着她。
她聽着雖然是不耐,可卻也是在他這樣翻來覆去的追問下聽得出來,他的那種擔心和害怕。這樣一想,她總會忍不住心瓣處的滾燙。
其實……一直都有考慮。
只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腿傷,其餘的事情可以出了院以後再說。
也沒有回答他什麼,只是沒好氣的喝了句,“到底睡不睡了!”
司徒慎對於她始終還沒有答應自己,很是沮喪的失落。不過也沒敢再繼續追問,也不敢再動手動腳,只能將她摟的更緊,同時還安慰着自己,哪怕她不配合的吃不到肉,能這樣抱着睡覺也是好的。
不知不覺間,相擁着的男女,逐漸的呼吸同一個頻率,安然入睡。
晌午,陽光充足。
送走了來探病的司徒夫婦以及老太太,秦蘇從電梯出來時順便去了一趟醫生的辦公室,大概瞭解了一下有關出院的情況後,往病房的方向回着。
因爲只是骨折,並沒有動什麼手術,醫生建議住院也是保守一些。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她每天都幾本待在醫院裡照顧着他,只不過在第一晚之後,之後她再也沒有心軟的留下來過了。
走到一半時,接到了個好友路惜珺的電話,還是和之前最後見面時的一樣,想讓她陪着去做產檢,她簡單的將司徒慎這邊住院走不開的事情說了下,那邊路惜珺說着等她有時間的再說。
“小珺,產檢都是定期的,你別拖長了時間,對胎兒不好!”秦蘇一聽,忙叮囑着說。
“嗯,我知道,放心吧。”路惜珺也不讓她擔心的答應着。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好友聲音,那樣的疲憊無力,秦蘇關心的詢問,“小珺,你和路隊的事怎麼樣了,有關他的婚事,你……問他了嗎?”
那邊路惜珺久久的沒有出聲,那麼長時間的沉默,隨即再開口時也沒有回答她,只是低低說了句有些累了想睡,到時再給她打電話。
切斷了線路,秦蘇的心情也始終都不能平靜。
正好也是到了病房門口,她伸手推開着門,聽到裡面有男人的聲音,似乎也是在講電話。
她怕打擾到他,所以刻意的放輕着一些腳步,隱約的聽到他在低聲的說着什麼,“都安排好了?嗯……就按照你所說的那一計吧……你確定能行嗎……”
等着她將病房門關上,走進去時,司徒慎看到她,黑色的瞳孔立即一縮,表情也跟着一緊。
像是在密謀什麼驚天大事,生怕被人聽到一樣,弄得她有些一愣一愣的。
“好了,就這樣。”匆匆的對着手機說完這一句,他邊很快的掛了電話。
薄脣動了動,他似是試探一般的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剛啊。”秦蘇莫名的說,皺眉不解的問,“你跟誰通電話啊,神神秘秘的。”
“路邵衡。”司徒慎濃眉一挑,回着她。
“哦。”秦蘇聽到後,點了點頭,就沒有再多追問。
又想到什麼,她跟他緩緩說着,“對了,我剛纔去了趟醫生的辦公室,他說你這個情況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時明早我去辦理出院手續,然後中午或者下午的時候,收拾收拾回家養着吧。”
“嗯。”司徒慎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知想着什麼。
見他低頭擺弄着手裡的手機,想到他剛剛說和路邵衡通的電話,又想到了不久前和自己通電話的路惜珺,她不禁對着他說,“司徒慎。”
“嗯?”他擡起黑眸,斜睨向她。
“路隊真的會在年後結婚嗎?”秦蘇皺眉,想了想問着。
“……應該會吧。”聞言,司徒慎有些猶豫着回,似乎是確定的事,也似乎不怎麼確定。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好友,所以也替自己的好友說了句,“這婚事是他家老爺子一手操辦的,不是能夠輕易改變的。”
秦蘇聽到後,心情更加的發沉,尤其是想到剛剛好友電話裡那麼久的沉默。心裡總歸是站在自己好友的這一邊,想要儘可能的做些什麼,她凝重着說,“司徒慎,你和路隊是好朋友,我和小珺也是,你有時間的時候幫着跟他說說,不管發生什麼事,讓他別傷害小珺。”
司徒慎聽後,點頭答應,卻也又說了句,“你也可以自己跟他說。”
“……?”秦蘇不解。
“他一會兒就過來。”司徒慎薄脣一動,說着。
“一會兒就過來?”她微微驚訝的問。
“嗯。”司徒慎點了點頭,表情尋常。
只是不經意的垂下了黑眸時,裡面有什麼光亮一閃而過。
“嗯。”秦蘇聽後,也是點了點頭。
想着好友的事情,她微垂着眼睛越發的皺緊着眉頭,雙手都不由的緊握在了一起,一心都裝着滿滿的跟路邵衡怎麼說怎麼談,什麼都沒有感覺得到。
(今天的更新結束了。自從我爸媽走了以後,淪落成每天一頓飯的我稱了嚇體重,掉了四斤多,是該高興還是該憂愁呢,好糾結的一個問題。明天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