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子言脫下外套,走到冉檸的身邊輕輕的給她披上,正看着江水發呆的冉檸以爲是小浦回來了,也沒有回頭去看,仍是自顧自的坐着,不過她將自己更深的蜷縮在他的外套裡。
“爲了躲我,寧願吹冷風,我真的就那麼討厭的不可原諒嗎?”此刻的她讓他心疼。
冉檸聽到他的聲音,轉頭,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披着的是他的衣服,“你……你怎麼來了?”她說話有些打結。
看到她緊張的情緒,他知道她是在意自己的,“我找了你大半天,飯也沒吃,而且我也回不去家裡,”他故意把自己說的可憐兮兮。
他的話讓她的心口一緊,她知道他的傷剛剛好,“你該在香港當你的大少爺,不該跑這裡來受罪。”
明明是喜悅,可她還是說的口是心非。
歐子言坐在她的旁邊,看着一望無際的江水,聲音輕柔,說出來的話都讓他意外,“因爲你在這裡。”
那聲音來自心底,不帶有一點刻意。
她的心因爲他的一句話而顫動,鼻子酸酸的,“都忘記了,又何必?”
左承浦遠遠的就看到了他們,他的心跳動失常,不知道爲什麼,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可他卻還是不想放棄。
“小冉,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點心,”他越過歐子言,直接來到冉檸面前,彷彿當某人不存在一般。
冉檸看了一眼歐子言,又看了看左承浦,看着誘人的點心,想起剛纔他說過的話,他也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她扶着左承浦站起來,“小浦,這裡有些冷,我們走吧。”
她走,左承浦扶着,此時,歐子言纔像是個多餘的人。
他們在前面走,歐子言一直跟在後面,直到她的門口,左承浦回頭,“她已經把話說明了,你還是等真的恢復記憶,再來吧!”
歐子言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男孩,突然發現他長大了,大到可以和自己爭女人,“小子,別用這樣的方式打發我,要是真的要等到恢復記憶再來,恐怕她都不要我了。”
左承浦還想說什麼,冉檸卻扯了他一下,歐子言沒有錯過她的這個動作,目光看向她,“我又冷又餓,好歹也讓我進屋喝杯水吧?”
冉檸嘆了口氣,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她沒有拒絕,就意味着接受了自己,歐子言暗喜。
冉檸坐到沙發上,左承浦給她倒了杯水,而歐子言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樣子無助的讓人不忍。
他從來都是瀟灑的*不羈,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冉檸的心還是不由的疼了,她輕輕的站了起來,“小浦,我們去做飯吧,都餓了一天。”
看着她走進廚房的背影,他的心突然一酸,那一刻,他竟很想擁住她。
左承浦和冉檸去了廚房,歐子言則坐到沙發上,他在這個房間裡,彷彿是個客人,歐子言打量着這間小到讓他意外的房子,有些難以想像她就是在這裡度過每一天的。
在他思索之際,冉檸從廚房裡端了菜出來,飯菜的香氣竄入呼吸,他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去洗手吃飯吧,”她的聲音平淡的沒有一點異樣,讓人猜不透她的情緒,是喜或憂。
歐子言站了起來,四下看了一圈,不知道衛生間在哪裡,因爲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實在太陌生了。
冉檸看出了他眼裡的茫然,她指着一個房門,“洗手間在那裡。”
“噢,”他快速的答應,就像一個聽話的孩子。
歐子言進入衛生間才發現這只不過是隻有幾平方的小地方,窄的只能容下一個人,而且由於是舊房子,白色的瓷磚都泛着黃色的斑點,讓人有一種髒的感覺。
這樣的地方怎麼能用呢?歐子言不禁懷疑,可是看到牆壁上掛着的一條淺粉色的毛巾,他知道那是她的,既然她能用,他也一定可以的。
歐子言洗過了手,用了她的毛巾,只是看到旁邊另一條淺藍色的毛巾時,他的眉頭皺緊,在香港他們的家裡,她的東西都是和他的放在一起,現在竟然換成了別人的,他突然不想她和除了自己之外的男人有牽扯。
從衛生間出來,歐子言就去了她的房間,從行李袋裡拿出他的洗漱用品,然後跑去衛生間,在她的旁邊換上他的,甚至還刻意的把左承浦的推遠了一些。
冉檸已經把所有的飯菜準備好,可是仍沒有見他出來,她敲了一下衛生間的門,“你還沒有好嗎?”
她的話剛一落音,他就拉開了房門,一臉笑容的看着她,“現在好了。”
在她的記憶裡,他總是少笑,此時面對他的笑,她不禁有些疑惑,擡眼一看卻發現衛生間裡,本來只有兩個人的東西,現在又多出了一份,她知道那是他的,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可想到他一天沒吃飯了,就把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吃完飯再說吧,她在心裡警告自己。
歐子言見她並沒有反對自己的動作,竟有些暗自竊喜,他以爲她是同意自己住下了。
三個人坐下,本來就不大的小桌再加上飯菜顯得有些擁擠,但似乎又增添了一份溫暖。
冉檸怕他們兩個大男人挨邊坐着彆扭,她特意坐在了他們中間,她盛完一碗稀飯,卻不曉得是該先給左承浦還是給歐子言,見她猶豫,左承浦直接從她手裡端了過來。
“真香,你熬的小米粥就是好喝,”左承浦顧不得米粥還燙人,就喝了一口。
隨着她把另一碗米粥放到歐子言面前,飄着米香的氣息一下子進入他的呼吸,他突然發現這種味道很熟悉,彷彿自己以前吃過一樣。
“我以前喝過這個嗎,好像很熟悉,”他忍不住的問出口,卻讓冉檸的手抖了一下,她端着米粥的碗歪了,燙人的米粥灑到她的手上。
“啊!”她疼的輕叫出聲。
歐子言一把抓過她的手,低頭,用嘴吸乾她手上的米粥,然後又輕輕的吹了起來,整個動作連貫的沒有一點瑕隙,卻驚呆了眼前的兩個人。
“還疼不疼?我帶你用水衝一下,”歐子言所有的動作自然,彷彿是內心真真實情感的流露。
冉檸完全愣了,在他用嘴去吸她的手時就愣了。
左承浦也如雕塑一般坐在那裡,他看着歐子言眼裡露出的溫柔和心疼,看着冉檸眼裡閃動的淚花,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直到歐子言起身拉她的時候,冉檸纔回過神來,她趕緊抽離自己的手,“沒事,吃飯吧!”
她低下頭不再看他,可是眼前卻全是他的關切,被燙疼的那根手指,彷彿還留着他脣齒的味道,他這樣是因爲想起了自己嗎?冉檸不由的在心裡問。
“多吃點菜,你這麼瘦,會餓到我兒子的,”飯間,歐子言不停的給冉檸夾菜,那語氣就像是一個老公關心自己懷孕的妻子,就連關心的話都說的自然。
她擡頭對上他的目光,又趕緊快速的低下,“我不喜歡別人夾菜,”說完,將他夾給自己的菜,全部堆到一邊。
歐子言再次夾菜的動作停住,然後只用了一秒,將夾起的菜放到自己的嘴裡,很用勁很用勁的把它嚼爛。
左承浦只覺得所有的飯菜都失去了味道,快速的將碗裡的米粥吃完,站起身,“我出去買點東西。”
他匆匆的走出房子,冉檸看着他,想留住他的話始終沒有說出來。
左承浦走了,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明明空間大了一些,可空氣反而顯得擁擠,他們離的那麼近,近到連空氣裡都混有對方的氣息,只是這樣的氣息讓冉檸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