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大廈僅有幾個窗口還亮着燈,歐雪站在樓下,仰望着最高層,那淡淡的燈光,成了她的希望。
“喂,你找誰?”歐雪與同樣晚走的LEMON碰面。
歐雪看了他一眼,“左承浦在嗎?”
在這幢大廈裡能直呼左承浦名字的人沒有,LEMON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多了抹好奇,“你是誰?找他幹嗎?”
他的反問讓歐雪皺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LEMON覺得到這個女孩很有意思,他摸了把下巴淺笑,“好,我告訴你。”
他對着歐雪勾了勾手指,歐雪向他湊近一些,就聽到他低低說道,“他在加班,現在該我回答我的問題了。”
歐雪聽到左承浦在加班,鬆口氣的同時也暗暗開心,她真怕他不在這裡,而是去了酒吧或者別的地方。
“我,就是我嘍,”歐雪心情大好,說完衝着LEMON作了一個大大鬼臉,然後鑽進了電梯。
“耍我?”LEMON微微一笑,準備轉身離開,可走了兩步,又想到什麼,折身又跟了回去。
電梯停在頂層,歐雪吸了口氣,走出電梯,朝着總裁辦公室走去——
此刻,左承浦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把自己整個的都陷了進去,這麼多年了,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可是今晚的寂寞,卻讓他覺得那麼難捱。
今天一天,他都不在狀態,開會時走神,別人的彙報,他沒有聽進去,卻反過來罵別人彙報的不清楚。還有他今天的脾氣很壞,不知有多少人捱了他的訓,這一切,他知道是自己不好,卻還是無法自我控制。
十六年前,他失去冉檸,他更多的是沉默和不甘,而現在他是害怕和不安,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這次纔會真的萬劫不復。
吱——
房門傳來開啓的聲音,左承浦頭也沒擡,這個時間能想起來他的,除了秘書,大概就是那個一直努力討好自己的弟弟LEMON。
“你走吧,我再呆一會,”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疲憊。
歐雪看着他,不說話,也沒有動。
左承浦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耐煩又涌了上來,“不是讓你…..”
他邊呵斥邊擡頭,可是當看到那個站在燈光下的小人,一下子收了聲。
意外,驚喜,然後是平靜,一個成熟男人多年沉澱下來,處世不驚的平靜。
“找我什麼事?”他沒有動,仍舊是那般懶散的姿勢,就連聲音也懶懶的,彷彿剛纔他在小寐,而她的到來打擾了他。
歐雪看着他,看着他清冷到近乎疏離的樣子,心如被撕開一般的疼。
“爲什麼不對我解釋?爲什麼要承認?”歐雪開口,眼淚也隨之墜落。
左承浦眉頭一皺,似乎明白了什麼,脣角向上揚了揚,“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的不痛不癢,甚至不惱不怒的樣子,讓歐雪十分不舒服,她寧願他吼她,訓她,也不要這樣。
“左承浦我討厭你!”她瞪着他。
討厭!
昨天她似乎已經說過了,左承浦微微一笑,一副全然受用的樣子,“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以後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找我。”
他的話聽在歐雪的耳裡,就是在刻意的和自己撇清關係,都說女人小氣,現在她才知道,男人才是最小氣的。
她誤會他了,她來道歉了,可他還是這麼不依不饒,或許不是他不饒恕,而是他不過是想此徹底的和她撇清關係而已。
想到這些,她更加難過和心痛,“左承浦,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也沒必要用這樣方式來趕我。今天,我是來給你道歉的,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說過了就走。以後,我再也不纏着你,我……”
最後,她哭的說不出話來,只剩下哽咽,而她不知道,她每哽咽一下,他的心都會跟着揪一下。
她說,他不喜歡她——
她說,再也不纏着他——
這樣的否認,這樣的懲罰比什麼都慘烈,今天她才走了一天,他就像丟掉了什麼寶貝的東西,魂不守舍。
看着她流淚、傷心,左承浦的心隱隱作痛,是不是自己太殘忍了?一再的拒絕,直到現在都變成了一種傷害。
終於,他坐不住了,輕輕的起身,繞過寬大的辦公桌,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抽搐顫抖的肩膀,他很想去安慰她,可是他卻沒了那份勇氣。
“你不用給我道歉,你沒做錯什麼,”看着她柔弱的樣子,他的語氣終是柔軟了下來。
“我有!我就是錯了,左承浦,對不起,對不起……”她邊說邊給他鞠躬,眼淚也隨着她一起一伏之間,顆顆墜落。
冉檸在歐雪來之前給他說過,說她是個很愛笑的女孩,從來不會哭,可是她在自己這裡,好像流了太多的眼淚。
心,痛的不能呼吸,他伸手一把抓住她,“雪兒,錯的人是我,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聽到他道歉,歐雪哭的更兇了,她一個勁的搖頭,搖落的卻是她的眼淚,在燈光下一顆一顆的墜落,就如窗外的流星劃過。
他看到了她嘴上的水泡,還一個一個那麼扎眼的趴在她粉色的脣角,想到她發燒,他都不知道,想到她擔心他,他都沒有給她打個電話,他承認她有時任性固執,但他也有錯,不是嗎?
他的手擡了擡,終是忍不住的落在她的脣上,“還痛嗎?上藥了嗎?”
他指尖的溫度,他的關心,有將她溺死的感覺,“左承浦你不喜歡我,就不要給我這樣的感覺,我會拔不出來的。”
左承浦的手一顫,黑眸緊盯着她,她這話的意思是......她還喜歡他嗎?
她對傅明宇的關心,因爲傅明宇的離開和他翻臉,讓他以爲她已經移情別戀了。
驚喜,意外,充斥着他的胸口,但仍不能確定,想他馳騁商場,多老的狐狸在他眼皮底下都無所遁形,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卻讓他看不透了。
“雪兒……”左承浦猶豫着要怎麼開口,“你,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他的話讓歐雪心痛,她對他都表白了那麼多次,他竟然又問,他是想讓自己再痛一次嗎?還是他想再拒絕一次,再羞辱她一回?
“左承浦我喜歡你,從十歲那年就喜歡你,就算你拒絕了我,我還是喜歡你,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笑話我吧,我就是這麼沒出息……”
“唔——”
歐雪的話還沒有說完,翕翕合合的脣瓣驀的被什麼重重的堵住。
脣上是熟悉的,久違的熱度,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
歐雪的大腦如短路一般,她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放大的俊臉,整個世界彷彿都停了,只剩下她咚咚的心跳。
他吻她了,他竟主動……吻她了……
她呆呆的,眼前是一片空白——
他的舌尖在她的脣瓣上舔噬,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舌尖停留在那些疼痛的水泡上。
他的吻如止痛的良藥,竟然讓那些一直癢癢痛痛的泡泡不痛了、不癢了……
她沉浸的時候,就感覺一股強力撬開了她的小嘴,帶着霸道,不容她抗拒的,尋找到她的小舌,糾纏開來……
很久、很久……
那吻如一泓甘泉浸入她的心底,完全不同於第一次她偷吻他的感覺。
歐雪慢慢閉上霧氣氤氳的雙眸,雙臂環上他的脖子,接受這個她渴望太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