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我只要,見你一面,韓夫人!”喬安娜掛掉電話,眯起眼睛。
事情,似乎又有了轉機……、
兩人約在一個偏僻的咖啡廳,路顏樂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
離她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路顏樂是老,江湖,自然知道,在這種場合下,誰先出現,誰就失去了主動權盥。
可是顯然,抱着同樣想法的人,還有喬安娜。
喬安娜並沒有出現,只是坐在不遠處的雅座上,靜靜的觀察着路顏樂。
路顏樂等了約莫十分鐘,有些不耐煩了,她拿出手機,開始給喬安娜打電話瀘。
喬安娜這才從隔壁,悠悠然的走了出來。
路顏樂掛掉電話,神色譏誚的看着她。
“喬小姐,你約我出來,就是準備在暗處一直看着我嗎?”路顏樂毫不留情的道。
喬安娜只是微微一笑,脾氣極好的道,“我只是想看看,韓夫人究竟有什麼魅力,能夠讓當年的浪子回頭!”
路顏樂臉色一變,“你這話什麼意思?”
“當年,路氏的駙馬爺跟一個三線的小明星傳緋聞,一時間沸沸揚揚,所有人都以爲,這位駙馬爺要淨身出戶,離開路大小姐了……”喬安娜笑着,吐出的話,清晰無比。
路顏樂頓時坐不住,“這些陳年往事,喬小姐你拿出來八卦,究竟有何目的?”
“韓夫人覺得這是八卦,可是我不覺得。我跟當年的韓夫人一樣,失去了最愛人的心。可是韓夫人有辦法挽回,我卻沒有辦法了,能否請教韓夫人,怎樣挽回一個男人的心呢?”喬安娜一字一頓的道。
路顏樂站起身,冷哼,“莫名其妙!”
說完,她轉身想走,卻被喬安娜冷聲叫住,“韓夫人——”
路顏樂頓住了腳步,喬安娜上前,從她肩頭撿過一根頭髮,“望族名媛是非多,還請韓夫人,多多照拂!”
路顏樂覺得今天的喬安娜,簡直可以跟神經病媲美,她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闊步離開。
喬安娜則是拿着手中的頭髮,脣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只要有了這根頭髮,她就可以揭開白露的秘密。
何小琪最近跟陳然走的很近,參加完研究生考試,她隨着一行人走了出來。
這羣女孩子,嘰嘰喳喳議論着剛剛的題目。
她只是鼓着嘴巴,跟在一邊聽着。
也不知道這次考試,她能不能過,以前的時候,每次考試都是連蒙帶猜的過關。
可是這一次,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若不是韓茹素提醒她,她也不會想到要去報名研究生考試,她這樣的人,哪裡是學習的料。
走出考場的時候,外面等了一羣人,有的是來接自己的女兒兒子,有些則是在等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這裡面,自然不會有等她的人,何小琪只是抱着書本,低着頭走去。
遠遠的,響起了一聲清潤的嗓音,“小琪,何小琪——”
何小琪擡起頭,竟然是陳然在車邊等着她。
他開着一輛黑色的天籟,遙遙的看着她招手。
何小琪笑容乖巧的走了過去,“陳律師,你路過這裡?”
“我是來等你,你前幾天不是告訴我,你今天研究生考試嗎?”陳然上前,接過何小琪手中的書本,“怎麼樣,今天考的如何?”
“不太好,可能過不了!”何小琪搖頭,皺了皺鼻子,“我根本不是學習的料,這次考研究生,是素素拉着我一起報名,現在她走了,倒是留下我一個人考試!”
“盡力就好!”陳然微微一笑,撫摸何小琪的頭髮。
何小琪“嘿嘿”一聲,並不說話。
陳然拉着她,“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能去吃韓國烤肉嗎?”何小琪乘機提要求。
爸爸的公司出事以後,成天她都陪在爸爸身邊,想要出去開葷打牙祭都不可能。
老爸以前有錢的時候,從來不會多管她,可是現在沒有錢了,反倒是把她看的緊緊的,似乎生怕她被拐跑。
陳然點頭,笑着道,“當然能,真是個孩子!”
對面,銀色法拉利上面,安晨宇戴着墨鏡,冷笑着看着扶着何小琪肩膀的陳然,然後看着他們一起上了那輛天籟。
車迎面駛過,安晨宇發動車子,朝着對面撞去。
兩輛車成功的吻在一起,何小琪身體一個趔蹶,險些撞在了前面的擋風玻璃上。
陳然皺眉下車,然後冷聲道,“這裡是單行道,你怎麼可以逆向行車?”
車窗戶降下,露出安晨宇那張欠扁的俊臉,他勾脣冷笑着看着陳然,“大律師,你想告我麼?沒有關係,儘管去吧,這裡是一萬塊錢,你先拿去請個拖車將你的車拖走……”
安晨宇打開車門,將整整一疊紅色的鈔票砸在陳然的身上,然後得意洋洋的靠在自己的法拉利上。
何小琪則是黑着一張俏臉,咬牙憤怒的瞪着安晨宇。
陳然氣急,怒視着安晨宇,“有錢就了不起嗎?有錢你就可以這麼囂張?”
“陳律師你不知道,我安三一向這麼囂張!”安晨宇上前,勾住陳然的脖子低聲,“泡我馬子之前,最好仔細想想,你陳然拿什麼跟我鬥!”
陳然已經氣的臉色煞白,何小琪“嘭”一聲從車上下來,怒視着安晨宇。
安晨宇則是漫不經心的看着她,神色帶着一如既往的孩子氣。
何小琪大口喘息,忍住上前抽他的衝動,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錢,“陳律師,我們走吧,既然人家都賠錢了,我們也不要爲難人家!”
她上前拉住陳然,然後開始打拖車公司的電話,從始至終,她都不曾跟安晨宇說過一句話。
安晨宇只是長身玉立的站着,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
等着拖車過來,將兩人的車都拖走,何小琪這纔打了出租車,同陳然一起離開。
安晨宇卻賴着,跟着他們一起,乘着兩人上車的空隙,他彎腰鑽進了出租車。
“安三少,你這是什麼意思?”陳然冷眸看着安晨宇,口氣不善。
“我就這麼個意思,何小琪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們走吧,不用管我!”安晨宇不耐煩的揮揮手,根本不看前面的何小琪一眼。
何小琪氣急,只是鼓着腮幫子不說話。
陳然憤怒的嘆息,同安晨宇一起坐在後排,抿脣不說話。
前面的師傅不耐煩的催促,“你們到底走不走啊?”
“天一路韓國燒烤!”陳然這纔開口,鄙夷的看了一眼安晨宇道。
真是長不大的敗家仔!
一頓飯,吃的鬱鬱寡歡,陳然對何小琪照顧周致,可是安晨宇盡做破壞的事情。
“小琪,嚐嚐這個紫菜包飯!”陳然微笑,不理會坐在旁邊的安晨宇。
安晨宇自顧自的點燃一根菸,吞雲吐霧,見何小琪接過紫菜包飯,隨即道,“紫菜包飯,有股酸酸的味道,那是因爲用浸泡死人的福爾馬林泡過……”
何小琪拿着紫菜包飯,瞬間吃不下去。
陳然臉色冷沉,從何小琪手中接過紫菜包飯放在一邊,幫她夾了一塊豬五花。
“最近鬧豬瘟,你看看那塊肉,一看顏色就知道是病豬,何小琪你小心被傳染也得豬瘟!”安晨宇吸了一口氣,冷視着何小琪。
“你才得豬瘟!”何小琪喘息,夾過那塊肉,沾了醬放在嘴巴里。
“呀,有蟲子!”安晨宇站起身,一把打翻了何小琪前面的味碟,何小琪以爲安晨宇搗亂,隨即冷着一張俏臉。
陳然看着她面前的味碟,儒雅的臉上也浮起了一抹難看之色。
何小琪低頭,然後看見一粒肉肉的蟲子,真的從味碟裡面爬了過來。
她大叫一聲,然後吐了出來,餐廳的經理趕緊過來處理此事。
陳然臉色難看到極點,安晨宇卻得意洋洋,他看着吐的天昏地暗的何小琪,嚷嚷着,“叫你貪吃,看看,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入口的……”
何小琪臉色通紅,然後朝着洗手間走去。
陳然和安晨宇同時去追,安晨宇卻一把抓住了陳然,然後將陳然推給餐廳經理,“知道他是誰嗎?大名鼎鼎的陳大律師,趕緊求求他,讓他不要告你們,不然你們餐廳以後再也別想有生意!”
餐廳經理臉色瞬間難看,只是一味的拉着陳然道歉,安晨宇乘機趕緊朝着洗手間跑去。
何小琪吐了半天,這才感覺好受很多。
她掬了一捧涼水,拍在臉上,然後從鏡子中看見了後面的安晨宇。
她臉色立刻冷下,轉身想走,卻被安晨宇一把抓住,然後推進了女衛生間內。
何小琪尖叫起來,“安晨宇,你個混蛋,?”
“何小琪,你欠我的賬,我們好好算算!”安晨宇咬牙切齒,將她一把關在衛生間的格子間裡面,拎着她的衣領。
何小琪蹙眉怒吼,“我欠你什麼賬?我根本不欠你,你給我讓開!”
“你們何家欠下的七千萬的鉅款,是我幫你們還清,你現在敢說你不欠我?”安晨宇咄咄逼人的看着何小琪,恨不得一口咬在她嬌俏的臉上。
“那七千萬,我會還你,你給我時間,讓我慢慢還!”何小琪掙扎着,跳上了馬桶蓋子,這樣才比他高出半個頭。
他一把抱住了她,“來不及了,我要你肉償!”
他的頭埋入她的胸口,貪婪的吮。吸起她身上的氣息,何小琪感受到了他的衝動,大喊大叫,“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安晨宇冷然,“不可能放,一輩子都不會放!”
“這裡是女生洗手間,隨時有人會進來,你先放手,我們好好談!”何小琪放棄掙扎,喘息着,咬牙說道。
安晨宇果然放開了她,任由她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
“安晨宇,我欠你的七千萬,我一定想辦法償還。若是你還有半分憐我之心,那麼以後不要纏着我,不要再跟你那些大哥大嫂一起逼債!”何小琪蹙着眉頭,一字一頓的道。
“我若是一定要逼呢?”安晨宇冷冽的眸光,直視着她,不留半分餘地的道。
“那我只有跟我爸爸,搬出何家的宅子,然後賣掉房子抵債。若是還不夠,那麼我只好出去賣血賣腎!”何小琪堅定的說道。
安晨宇心口莫名一疼,“寧願出去賣血賣腎,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何小琪搖頭,“放手吧,晨宇,七年了,這七年,我累了,很累很累!”
“我若是跟你保證,我以後再也不見那些女人呢?”安晨宇抱着她,皺着眉頭,殷切的道。
何小琪搖頭,沒用,安晨宇就是安晨宇,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他不會了解愛情的真諦,他也更不會明白,她爲何堅定的要離開。
不是爲了那些鶯鶯燕燕,也不是爲了,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她的身邊。
而是因爲,他的愛不夠成熟。
推開安晨宇的手臂,何小琪打開衛生間的木門走了出去,“我欠你的錢,我會還給你,安晨宇,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安晨宇看着她的身影,眉頭皺的更緊,直到她走到洗手檯的地方,他才大喊,“何小琪,你欠下的錢可以還,可是你欠下的情怎麼辦?”
他闊步走到何小琪的身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拿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這裡,已經滿滿的都是你,何小琪,不要離開,不要拋棄我……”
何小琪咬脣,強忍住酸澀的淚水,她搖頭將淚水逼回眼眶,微微一笑,“安晨宇,別玩了,從來都是你拋棄別人,怎麼可能有人拋棄你!”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安晨宇不得已,只能放手,看着她的背影,他放聲大呼,“何小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一遍一遍的喊着,聲音也一遍比一遍大,直到何小琪淚流滿面,洗手間圍滿了人,她也沒有回頭。
w縣中,韓茹素一身粗布衣裳,對襟的外套,藍色碎花的頭巾,還有黑色褲子和千層底布鞋。
她抱着圇圇坐在驢車上,阿甘趕着車子,每走一個小店,他們都問一下米麪的價格,詢問若是買的多,有沒有優惠。
山裡面,有十八個老人和七個孩子要吃飯,再加上建築工人,米麪似乎怎麼都不夠。
他們平均每隔三天,都要走三個小時的山路然後到鎮上,再趕着驢車來城裡採購生活的必須用品。
雖然卡上還有不少現金,可是韓茹素已經感覺到了吃力,蓋房子的預算,遠遠超過了她最開始想象的三十萬。
現在,能省一些是一些了。只希望能夠撐到年底,路氏會將今年的分紅打給她。那個時候,她才真正的能請這些老人和孩子吃頓飽飯。
驢車行至一家土產店的時候,阿甘將驢拴好,然後跑了進去。
韓茹素不知道他神神秘秘在做些什麼,只能坐在驢車上等着,計算着自己的錢,能夠撐多久,夠不夠將房子蓋起來。
阿甘提着一籃雞蛋跑了過來,他隨手拿起了一根螺絲釘,然後撿起其中一個雞蛋打孔,將雞蛋遞給韓茹素。
韓茹素不解,他憨厚的笑着,“喝吧,就這樣生的喝,營養!”
韓茹素搖頭,“這些雞蛋,根本不夠大家分啊,我們還是買一些分量又多,又便宜的菜吧!”
阿甘皺眉,“這些都是我專門給你買的,你是孕婦,得注意補充營養,快,快將雞蛋喝了!”
韓茹素根本沒有喝過生雞蛋,只能不停搖頭。
阿甘着急的幫她舉起生雞蛋,喂在她的嘴巴,她迫不得己喝了下去。
那種感覺,腥腥的,滑滑的,說不出道不明的難受。
阿甘見她將雞蛋喝完,隨即一笑,“這樣纔有營養,以後這藍雞蛋由我保管,每天兩個,你必須得吃下去!”
韓茹素臉色一苦,能不能不要吃生雞蛋啊,也不知道雞蛋裡面有沒有寄生蟲。
不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賓利,熟悉的車牌號,熟悉的流線,只是韓茹素低着頭,沒有看見。
車內的男子,臉色俊冷,只是專注在前方雜亂的路面上。
阿甘看了一眼,這種豪車,在w縣幾乎看不見,也不知道那個富二代或者官二代來到了這個小縣城。
車裡的男子,他粗略的看了一眼,模樣很年輕,似乎跟他差不多大。
他嘆息一聲,繼續趕着驢車。
將所有需要的生活用品採購完畢,又幫圇圇和孩子們各買了一套新衣服,韓茹素和阿甘朝着鎮子裡面趕去。
在鎮子裡的診所,幫圇圇做了治療,三人這纔開始往回趕。
天色將黑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韓茹素坐在驢車上,感覺有些冷。
圇圇將自己的衣服脫下,擋在韓茹素的前面,用自己瘦小的身體,幫她遮風擋雨。
韓茹素自然不應,只是抱起圇圇,在風雨中看着前面蜿蜒的山路。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生冷的疼。
阿甘停下驢車,看着茫茫的大山,嘆息,“左邊不遠處的岔路,有一個土地廟,我們去避避雨吧!”
韓茹素只能點頭應是,這樣的雨,雖然不放心李婆婆她們,可是繼續趕路不安全,他們只能找地方躲雨。
一行三人,朝着旁邊的岔路走去。
山路溼滑,地上全部都是泥漿。車輪陷在了一個泥坑裡面,瘦驢嘶鳴,卻沒有辦法將載物滿滿的車拉走。
阿甘沒有辦法,跳下車開始推車,圇圇也跟着一起跳下車推車。
韓茹素準備下車,卻被阿甘阻止,她是孕婦,若是在這泥濘的路上摔一跤,那可不是開玩笑。
韓茹素就只能坐在車上,頂着阿甘遞給她的衣服,看着他們推車。
車終於動了起來,阿甘鬆一口氣,然後將車朝着破廟趕去。
很小的一個土地廟,韓茹素蜷縮在那裡,阿甘開始生火。
若是這雨一直沒有停,那麼他們今晚就回不了山裡的幸福家園,只能在這裡過夜。
可是山裡的天氣,下起雨來,如瓢潑一般,很快的外面天水一線,旁邊有洪流汩汩流出。
韓茹素在雨中,頭髮溼漉漉的搭在臉上,看着這樣的大雨,秀眉蹙起。
阿甘皺眉,“才鬧完洪災,又下這麼大的雨,老天這是瘋了麼?”
“我擔心李婆婆她們,她們住的危房,這樣的雨,房子肯定要塌,我的去叫醒她們……”韓茹素說着,就要朝着外面衝去。
阿甘一把拉住了她,“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找她們!”
韓茹素點頭,目送着阿甘離開。圇圇則是緊緊的拉着她的手,這樣的大雨,她害怕。
三個月前,就是這樣的大雨,讓她在洪澇中失去了爸爸媽媽。
韓茹素溼漉漉的身體,已經在火中烤的半乾,她想着幸福家園裡的人,無論怎樣都無法心安。
外面“哄”一聲,旁邊的小溪像是豁開了一個大口子,紅色的泥水順着山體流了下來。
圇圇臉色慘白,緊緊的抱着韓茹素,韓茹素只是擁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杜婆婆,那個方向是杜婆婆的家……”韓茹素指着蒼茫的大山,臉色煞白的指着洪水來的方向。
圇圇不住點頭,杜婆婆的老伴兒死了之後,她不肯挪窩,就一直守着那破舊的房子。
她的房子,離學校還有一些距離,阿甘一定沒有辦法通知到她。
“圇圇,你留在這裡,照顧好自己,我去通知杜婆婆!”韓茹素扶着圇圇的肩膀,從火堆中拿起一根熊熊燃燒的柴火,朝着外面跑去。
圇圇着急起來,顧不上燙手,也從地上撿起柴火,隨着韓茹素一起跑了出去。
山路溼滑,再加上這樣的天氣,根本看不清路。火把出去之後,就被大雨澆熄。韓茹素順着山路攀爬,纖瘦的身體,早已經被雨水淋的溼透。
天空一道閃電,劈開了黑暗的夜幕,映的韓茹素的小臉,一片煞白。
接着是轟隆隆的雷聲,韓茹素拽着路邊的野草,在風雨中爬着。
因爲時間緊迫,若是在山體滑坡之前趕不到杜婆婆那裡,杜婆婆連同她的房子,可能就會在睡夢中被洪水淹沒。
韓茹素根本就沒有走崎嶇的小路,而是直接爬山,她白皙的手指被野草劃破,上面留下她晶瑩的血珠。
腳踩在一個凸起的石頭上,她費力的爬着,可是腳下的石頭一鬆,她整個人已經朝着山下摔去。
後面有一雙纖瘦的手,托住了她的身體,她回頭,就着慘白的閃電,看見了圇圇堅毅的小臉。
或許是這張小臉給了她無盡的勇氣,她更加賣力的爬了起來。
爬上山頂的時候,洪水已經開始氾濫,她朝着山下衝去。
下面的半山腰,就是杜婆婆的房子,她連跑帶滑的衝向那低矮的屋子,然後用盡了全身力氣的拍門。
“杜婆婆,杜婆婆……”她在雨中喊了起來。
房門打開,杜婆婆提着油燈走了出來,一見外面的水已經漫到了屋檐石板,頓時臉色一變。
“走啊,快走……”韓茹素拉着杜婆婆,想要將她朝着安全的地方拉去。
杜婆婆搖頭拒絕,“我要是走了,老頭子回來找不到我,找不到我們的房子,怎麼辦?”
“杜婆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洪水快要來了,走啊,快走!”韓茹素拉着她,尖叫起來。
她已經可以看見,不遠處的洪水,如咆哮的野獸,直接將地勢低矮的地方吞沒。
杜婆婆在飄搖的油燈中,枯瘦的身體不住發抖。
“走啊,快走!”韓茹素快要哭出聲,只是拉着杜婆婆的手,朝着外面拖去。
“女伢,你不懂,這房子是他親手蓋給我的啊,我要是走了,他會怪我!”杜婆婆迷茫的說道。
“可是你不走,他纔會怪你,他愛你,所以希望你健康的活着!”韓茹素大吼起來,她轉頭,看見了被洪水衝落的石頭,已經將來路堵住。
“杜婆婆,我求求你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韓茹素哭了起來,拉着杜婆婆的手,往外面拽。
杜婆婆嘆息一聲,“女伢,我不想走的,可是我要是不走,你和小啞巴就走不出這個山坳,走吧,就當做救你們,我帶你們出去……”
杜婆婆進屋,拿了滿是補丁的雨傘,牽着圇圇走進了雨中。
“這樣的洪水,每年都要來個幾次,這已經不算驚險的了,你們不用怕,我有辦法帶你們出去!”杜婆婆安慰着兩人,在雨中,牽起了一大一小兩人的手。
三個人攜手同行,朝着地勢高的方向走去,天明時分,雨終於停住,三個人也走出了險境。
躲在山包上的,不止韓茹素她們,還有李婆婆和阿甘一羣人。
阿甘很奇怪,韓茹素竟然也半夜出來了,看見杜婆婆,他這纔想起,杜婆婆沒有住在學校裡面的。
“多謝你,救了杜婆婆!”阿甘上前,誠心的道。
韓茹素搖頭,只是茫然的看着不遠處。
經過這場暴雨,學校沒有了,幸福家園也沒有了。
雖然房子沒有被沖垮,幸福家園的地基還在,可是這樣危險的狀況,她不想讓這些可憐的老人和孩子再遇見一次。
這裡,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她要帶着他們離開,尋找一個真正的幸福家園。
老人和孩子們,似乎意識到,以後沒有辦法在這裡住下去了,全部緬懷的看着遠處半掩在汪洋中的房子。
他們悲痛的眸光,深深的烙在了韓茹素的心裡。
沒有人想離開自己的家,特別是杜婆婆這種,除了等着老伴兒回來,別的什麼信念都沒有的老人。
雲破日出,第一縷光線,蟄痛了所有人的眼。
雨下了,還可以停。
太陽隱去了,還可以東昇。
可是他們的家呢?他們的家沒有了,怎麼辦?
韓茹素牽着圇圇,懷中抱着另外一個孩子,看着漂浮在水中的幸福家園四個大字的牌子,抿脣堅定的道,“不要怕,都不要怕,家園沒有了,我們還可以再建!只是,我們需要換個地方!”
她扭頭看向身後的老人,“李婆婆,杜婆婆,劉爺爺,你們願意跟着我一起,尋找一個新的幸福家園嗎?”
沒有人回答她,只是眸中含淚的看着不遠處。
幸福來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
原本他們以爲,他們可以不用離開,呆在這個熟悉的地方,過着安享晚年的生活。
可是不行啊,不行……
無情的洪水,又一次帶走了他們的家園,他們必須背井離鄉,離開這個讓他們既愛又怕的地方。
“我保證,沒有人會歧視你們,我是你們的女兒,孫女,阿姨,媽媽,我會用我的一生,保護你們,照顧你們,拜託你們跟我走,好不好?”韓茹素眼圈紅了,半跪在那裡,舉起兩根手指頭,發誓說道。
這些天,她做的一切,老人和孩子們都看在眼裡。
怎麼能不感動?怎麼會不相信她?
只是,他們十八個老人,七個孩子,她一個身懷有孕的弱女子,真的能扛起這麼大的重任嗎?
“杜婆婆,你是知道的,若是你們不走,我也不走,我是你們的女兒,你們在哪裡,我就在哪裡!”韓茹素沙啞了聲音,小臉煞白的看着杜婆婆。
她眼眸含淚,舉手發誓的樣子,灼痛了所有人的眼。
杜婆婆上前,拉起了半跪的韓茹素,“孩子,起來,我跟你走,就算是乞討要飯,我都跟你走!”
“我也跟你走,打你爲我們建幸福家園的時候,我已經認定了你是我的親閨女!”李婆婆哭了起來,上前抱住了韓茹素。
所有人開始應聲,“我們跟你走,我們跟你走!”
這羣孩子,更是上前擁擠着韓茹素,嘴巴里面嚷嚷叫着,“媽媽,媽媽——”
韓茹素笑着,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w縣中,政府辦公樓,縣委書記接見了裴仟昊。
裴仟昊爲貧困縣帶來了三千萬的投資,還有兩所希望小學,縣委書記自然是百般阿諛。
拿着w縣的地圖,縣委書記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指着介紹。
“這裡是平頂鎮,盛產香菇,可是交通不便。所以裡面的東西很難運輸出來,若是真的加大力度運輸出來,成本又提高了,在市場中很難有競爭力度,裡面的百姓,苦啊……”縣委書記嘆息一聲,惆悵滿腹。
裴仟昊只是看着密密麻麻的地圖,修長的手指,指向了一處山區,“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山河鎮,也是同樣的問題,交通不便,一般的轎車很難進去,除非是開性能優良的越野!”縣委書記介紹道。
“這裡,是上次發洪水的地方……”裴仟昊皺眉,看着地圖上綠色標記的地形。
“沒錯,是上次發洪水的地方,上次裴氏國際捐款一個億,我代表山河鎮裡的百姓感謝您!”縣委書記恭敬的說道。
裴仟昊緊緊皺着眉頭,手指依舊停留在山河鎮裡的地方,“這裡的鄉親,都還好嗎?”
“都很好,很好,國家爲他們建設了新的家園。他們現在安居樂業,新的移民村在這個地方,你看看,都是清一色的樓房,下雨天絕不漏雨!”縣委書記自豪的說道。
裴仟昊眸光深邃,幽幽的眸子,散發着一股黑翟石般的光芒,一字一頓的道,“這個地方,曾經是我跟她合好的地方,可惜,物是人非……”
縣委書記聽不懂什麼叫做和她曾經和好的地方,只是接口道,“這裡常年洪水,只是三個月前的那場洪水,是歷史之最,很多百姓在裡面丟了性命,留下些孤兒寡母,可憐吶可憐!”
縣委書記的話剛剛說完,外面的助手急衝衝的跑了進來,“趙書記,不好了,山河鎮又發洪水了……”
正在跟裴仟昊介紹的趙書記眉頭一皺,“立刻組織搶險抗洪,快,快通知康市他們!”
“趙書記,山河鎮裡面,有上次留下的二十多人,不願意移民,所以還在大山裡面,這次有可能,沒有上次那麼幸運了!”外面那人,磕磕巴巴的說道。
趙書記的臉色一變,“怎麼還有人留在那裡,不是安排好了全體移民嗎?你們怎麼辦事的?”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山河鎮的鎮長過來報告,說都是一些老人孩子,不願意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家園!”外面的助手,着急的滿頭都是汗水。
“救人要緊,快,快組織救人……”趙書記已經着急的大口喘息。
上一次洪災,慘況歷歷在目,這才過了幾個月,怎麼又發起了洪水。
裴仟昊站在一邊,看着地圖上高高矮矮的地勢,靈光一閃。
或許,她在裡面。
w縣,她沒有認識的人,她沒有理由來到這裡,若是真的停留在w縣,那麼理由只有一個。
圇圇想家了,所以她帶着圇圇回家。
裴仟昊跟趙書記道別,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趙書記急忙的問道,“你去哪裡?”
“去災區,或者我找的人,就在那裡!”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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