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年轉頭撲進了慕修辭懷裡面,絲毫不顧自己的手有被二次蹭傷的可能,崩潰得嚎啕大哭起來!
整個大廳的人都被她的哭聲弄到很揪心!
顧沉山都微微胸悶,面色卻依舊冷硬陰狠,低垂下頭去,絲毫沒有悔改的模樣!
顧媛也呆愣愣地跪坐起來,依舊挺直着脊背,跪坐在自己腳上。
他們都內心篤定,篤定了顧時年從小受打擊、受嘲諷污衊習慣了,骨子裡都透着膽小自卑,說她賤,她就是賤,瞧着吧,顧時年怎麼可能有膽量這樣對付他們?過一會她就磕頭嚮慕修辭求饒了,肯定是要替他們顧家求情的!沒跑!
大太太也抽噎着抱緊了顧沉山,希望事情真的能如顧沉山所說的那樣,這小女孩不打不成器,就得罵透頂了,她纔會像她媽媽那種受虐體質一樣,奴性深種,繼續替他們顧家賣命,被弄死都不敢說一句話的!
慕修辭無視那些人的目光,只緊緊地抱着她,緊緊抱着,拍着她的背,在她額頭上輕輕吻着。
該哭的。
遇到這樣的家人和姐妹,她的確是該哭的。
哭出來改變不了什麼……
但也許是會好受些。
不知過去多久,小梅她們戰戰兢兢地旁邊撿着瓷片,這是剛剛慕修辭見顧時年跪在顧沉山面前時,冷冷一個眼神吩咐的。
她們都撿了兩遍了,顧時年才慢慢哭完,哭到嗓音徹底嘶啞,慢慢推開慕修辭的懷抱掙脫出來。
他健碩的臂彎微微一動,卻不曾真的鬆開她,依舊緊緊摟着,俯首凝視着她的眼睛。
顧時年伸手揉了揉眼眶,滾燙的淚水卻在揉過一陣後繼續洶涌地淌出來。
“我是不忍心……”顧時年沙啞着嗓音,慢慢說道,“也許連你都會笑我吧,慕修辭,我都被做了那麼殘忍的事,都不忍心,把同樣的殘忍還給別人……”
“尤其他們是我血脈相通的爸爸和姐姐……我試過了,可是我做不來……”
即便她纔是幾次三番被刀尖對準的那個。
哪怕每一次,她們的刀尖都一下捅進心口去,盡根沒入,抽出來時帶出心臟的碎片來……
顧時年嘗試了一下,卻仍舊下了不了那個狠心。
呵呵。
好可笑的是吧?
顧時年已經不嚎啕大哭了,她無聲地揉了揉眼眶,滾燙的眼淚還是涌出來,無數次地浸潤她的眼睛。
慕修辭胸口狠狠的一陣軟,其實來之前他就想到過會是這個結果,必定會是這個結果的。
上一次顧沉山在麓園裡跪下來求她的那一幕,他看得真真切切。
他知道,這纔是他的年年。
伸手輕輕抹掉她眼角的眼淚,抹不完,薄脣就覆上去,一點點吮幹,溫熱的舌尖安慰着她,圈緊了她的臂彎微微發顫,他的年年就是這般善良……如果她能做得出顧矜對她做的事的一半,那麼她就變成顧矜了,可她不是,她是顧時年。
他掐準了她的性格和弱點才帶她來做這件事,即便現在痛一下,也比以後她還有退路離開自己的比較好……他知道他這麼做很殘忍,殘忍到他心都痛了,可是隻要現在痛一下就好了……
“好了……好了年年不哭……嗯?”他繼續輕吻着她的眼睛,含吮着,嗓音低沉黯啞,“你做不出來,老公就不逼你做,你說不報,我們就不再報仇了……嗯?都聽你的,老公都聽你的……”
四周顧家的人,聞言都鬆了一口氣!
顧媛的眼睛瞪圓了,臉色慘白地凝視着這一幕,死都不相信顧時年會有這樣大的威力!
她還以爲顧時年也要求着慕修辭,纔會換來他的心軟的,卻沒想到她只是哭一哭,掉了幾滴眼淚,慕修辭竟然就不忍心了!
“那就像我說的,要他們永遠也再傷害不到你,好麼?”在做那個殘忍的決定之前,他還是問了她一句。
顧時年嬌小的身子冰涼僵硬地呆在他懷裡,淚眼朦朧,完好的那隻手攥緊了他的衣服。
慕修辭深深吐息一下,臂膀將她緊緊抱牢,接着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份文件來,丟在了地上!
他沉聲道:“原本想給你們的懲罰,既然年年不想我就不會再做,而你們如果不想讓我反悔,那就把這份文件簽了!”
這……
這什麼文件?
顧沉山看他拿出那份文件看得心驚肉跳,有些膽寒,怒火肆意地拿過來看了幾眼,當下震驚,他還以爲慕修辭那麼好說話,卻沒想到他是要徹底獨佔顧時年。
“慕先生這筆生意想的真
美啊,要我跟年年斷絕關係?哼,血緣關係斷的了嗎?就那麼一點點懲罰,我顧家又從不畏懼!你就這樣想拐走我一個女兒,這生意做得也太狠了!”
慕修辭懶得理會他的強詞奪理,冷聲道:“如果不是這份血緣關係,那麼連這份文件我都不必向你出示了,畢竟你們只是倫理上有關係,爲絕後患提前證明一下。而在法律上,你跟年年連領養都算不上,我帶走她,還需要你同意麼?”
顧沉山當下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慕修辭我警告你,顧時年是我顧沉山的女兒,我說不放她,就絕對不會放!”
“爲什麼不放呢?要殺她的不是你麼?現在說她是你女兒了?”
慕修辭冷幽幽的嗓音在顧沉山臉上甩着響亮的耳光!
顧沉山臉上火辣辣的,憋着怒火,攥緊那份文件,一把扔開了,說:“不籤就是不籤,顧時年這個人,哼,死掉了也是我顧家的人,我留着她作用可大着呢!”
慕修辭冷冷頓了頓,沉聲說:“因爲要留着她牽制利用麼?她死掉了可以給你其他女兒讓位,不死就一定要爲你所用,是麼?”
“……”
被戳中心思,顧沉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盯着他懷裡的人兒,冷冷道:“顧時年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養你那麼多年,是爲了讓你吃裡扒外的,我顧沉山養條狗都比養你強!你沒聽見我剛剛說什麼?等你落了難,別跪着來求我!”
這等威脅聽得太多了,就麻木了。
顧時年緊緊攀着慕修辭的衣服,小臉埋在他頸窩裡,突然想起每次去看林苡薇的時候,林苡薇偶爾清醒,一聊天就是“你爸爸”“你爸爸”什麼的,她有時候還以爲她在顧家過得不錯呢!
可她顧時年就是一個被鞭笞抽打的陀螺,一個工具,沒血沒肉的工具。
她期盼的親情就像海市蜃樓,其實一絲絲希望的火花都沒冒出過!只存在在她的幻想裡面。
顧媛冷冷跪坐在那裡,被這場景刺紅了眼睛,沙啞了開了口。
“顧時年你想清楚……孃家對你也許不夠好,可好歹是有親情在。你不過分,我們對你也不會太過分……外人靠得住嗎?慕修辭這樣的人,你才認識他多久?你就真的不怕萬一,將來有一天他也不要你,你從此再也無家可歸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