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了唐珊的手,一股涼意直擊唐珊,這樣的天,她的手竟然這麼冰,是激動的,還是她的身體不好?
幾乎本能的,唐珊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是要她此刻表現出關心,也是不可能的,她還沒有消化掉這份震驚呢!
“小……”唐珊想解釋,開口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麼叫她。
“你叫我蕭琳吧,蕭瑟的蕭,王林琳,你也可以叫我小琳,”小琳解釋,唐珊點點頭,想給她一個笑,可是那笑扯的她肌肉疼。
她們是雙胞姐妹,卻不同姓,這個事實提醒着唐珊,眼前這個妹妹遭受了自己想像不到的痛,電視裡不是整天播放被拐賣兒童的悲慘嗎?
是不是眼前這個小琳也曾遭受過?是不是她現在的柔弱就是悲慘的過往造就的?
唐珊不敢往下想,平日看電視時,看到悲慘的畫面,她都不忍,更何況這是自己的親妹妹,因爲這個,她對小琳過去的事也不想知道了。
“對不起小琳,我,我還有朋友,”這個時候,她想到了容東方,便拿來當藉口。
小琳眼眸一暗,不過仍沒有鬆開她的手,“姐,你還會再見我嗎?”
這話問的很可憐,尤其是一雙蒙着霧氣的眼睛,看的唐珊無法拒絕,只能點頭,“你既然跟蹤過我…….”
唐珊想說你既然跟蹤過我,就知道我住在哪裡,可是卻不想她用詞不當,小琳的臉瞬間難看。
‘跟蹤’這詞是貶義的,她怎麼就忘記了?不招人喜的人就是這樣,連話都不會說,唐珊連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是我的號碼,你有空打電話給我吧。”
唐珊從包裡掏出一張過去的名片,遞給了小琳,然後拉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這間屋,再呆下去,她會窒息。
一出門,唐珊就看到了還等着的容東方,不過誰也沒有說什麼,她在前面走,容東方在後面跟着,樓下他們點的餐還擺在那裡,但誰也沒有心情去吃。
樓上窗口,有四隻眼睛望着樓下那個被路燈拉長的身影,那樣的她,形單影孤的讓人心疼。
“爲什麼要編這樣的故事?”小琳不解,事實並不像唐振平說的那樣。
唐振平轉身,不敢再多看樓下的身影一眼,“這是減少傷害的最好辦法。”
“可是……”小琳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唐振平打斷。
“小琳,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你的身體情況我也知道,但是現在不能急,急了反而會壞事,她的脾氣你也看到了……”
是啊,這些日子小琳跟在唐珊後面,她不僅看到了衛西城和唐珊的甜蜜恩愛,也摸清了唐珊的脾氣個姓。
“小琳,爸能求你一件事嗎?”唐振平緩緩開口,大概是今晚說話太多,他的氣息明顯不穩。
小琳點點頭,“爸,你坐下說吧!”
父女兩人坐到沙發上,唐振平看向小琳,“如果可以,等你的病好了,就離開這裡,別讓她知道更多。”
小琳的心一沉,“你是怕她受傷。”
唐振平不否認的點頭,“我之所以編這個故事,之所以隱瞞你母親的存在,就是不想讓她受傷。”
“可是我看她似乎並不領情,”小琳的話讓唐振平的眸光又是一暗。
“父母對兒女從來不需要回報和感激,只要問心無愧就好,”唐振平說這話時,雖然氣息不穩,卻中力十足,“還有告訴白伊容,不要再接近唐珊,否定我不客氣。”
唐振平最後的話格外用力,讓小琳不由全身一抖,“爸,還恨媽媽是嗎?”
他再次閉上眼,沒有說話,到了他這把年紀,腿已經邁進棺材的人了,恨與愛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他的兒女們快樂。
“幫我給西城打個電話,”唐振平再次睜開眼時,對葉小琳這樣說了一句。
聽到那個名字,女孩的眼眸驟然一亮,她的這個反應落在唐振平眼裡,他嘆息一聲,“小琳,珊珊是你的姐姐,西城是你的姐夫,你要永遠記住。”
小琳咬了下脣,並沒有回答,而是開始撥衛西城的號碼,每一個數字她按的都很慢,那樣的慢不是因爲別的,只因這一刻她終於能光明正大的撥打他的號碼了。
上次接到他電話的情景,小琳還記得,當時他說,“不要再靠近她,離她遠點,你要的我會給。”
他的語氣那樣的霸道,就像是一頭母獅面對覬覦它孩子的猛獸,毫不客氣的警告。
那天,她哭了整整一夜,她不過是想看看他們究竟有多幸福,結果卻受到他的威脅,他的整顆心整個人都徹底給唐珊了嗎?他再也不記得屬於他們的美好了嗎?
小琳的思緒紛走,卻不知道電話已經接通了,直到衛西城的聲音傳來,“爸,你找我?”
她用的是唐振平的電話,所以衛西城以爲是唐振平找他,小琳回神,本想着把電話遞給唐振平的,可她是那麼想聽聽他的聲音,於是,她終沒有剋制住,把電話放到耳邊,“是我……”
立在窗前的男人手微微一抖,沒想到她居然用唐振平的手機給自己打電話,“什麼事?”
簡短的三個字,疏離薄涼盡顯,讓聽電話的人也心頭驟然變涼,“當然有事。”
小琳外表看似柔弱,內心深處卻也有股子拗勁,這一點和唐珊很很像,畢竟是親姐妹,總會有相似之處。
衛西城聽出了小琳語氣裡的慍怒,不再接話,聽她說下去,那邊沉默了幾秒,“她看見我了。”
話音一落,衛西城就感覺腦子嗡的一聲,所有的淡定與理智瞬間紛亂,他的心慌了,也怕了,“我不是說過的嗎,不許接近她,不許出現在她的面前,你到底怎麼回事?”
上次她跟蹤他們,被唐珊察覺,他就警告過她的,可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他家那妞雖然有時笨,但有時也很聰明的。
衛西城揉了揉額頭,煩躁的還想再說什麼,卻聽到電話那邊傳來輕輕的抽泣聲,她哭了。
這哭聲讓衛西城的心一下子又軟了下來,正要說什麼,忽的腰身一緊,一道溫軟的身子自背後抱住了他,不用看,只是那氣息他便認得出來,是她。
她怎麼了?
唐珊從粥坊出來後,容東方陪着她去取車,送走了容東方,她竟鬼神差的來了這裡,小琳的出現其實她還是很震驚的,可是在震驚的時刻,在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的時候,她想要他陪在自己身邊。
身後的溫軟帶着她的體溫隔着兩人薄薄的衣衫傳來,卻是讓衛西城慌了,慌的不知所措,因爲電話還在繼續,小琳的抽泣聲間歇傳來,而他的身後還站着他的老婆大人,這讓他怎麼辦?
偏偏這時,緊依着他的唐珊發問了,“你在給誰打電話?”
她的聲音蔫蔫的,蔫軟的衛西城沒了主意,他做了個吞嚥的動作,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於是沉默,可是唐珊見他不語,又好奇了,“不會是給小情人打電話吧?”
這下,手機差點從衛西城手中跌落……
“我……”衛西城這才覺得喉嚨緊的難受,而唐珊已經伸出手去,其實她只是想讓他掛掉電話。
這個時刻,她想任姓一回,不想讓他工作,不想讓他打電話,只想讓他陪陪自己。
只是,她去拿他手機的這個動作嚇壞了衛西城,他本能的就躲開了,而他的反常和緊張讓唐珊警覺,“衛西城……”
“珊珊,別鬧!”他和她已經呈面對面的姿勢。
“把電話給我!”她伸出手。
他搖頭,同時也把電話藏到了身後。
唐珊的心下沉,可是他越不給,她就越好奇這個電話是打給誰的,“你給不給?”
“珊珊……”衛西城真的糾結了,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和小琳的事,那麼是不是一切就完蛋了,那樣毀滅姓的時刻,他想多拖一秒是一秒。
對了,剛纔小琳在電話裡說,她們已經見到了,難道唐珊什麼都知道了?就在衛西城失愣驚慌的這個空檔,唐珊撲過去,奪下了他的手機,並很果斷的將電話放到耳邊,直接問道,“你是誰?”
看到事已至此,衛西城閉上眼,只有聽之任之,卻在下一秒,聽到她驚訝的說了聲,“是你?”
“是我,把電話給西城,我有話跟他說,”電話那邊傳來唐振平的聲音。
原來是和老爺子通電話,那至於緊張成這樣嗎?
唐珊將手機遞給衛西城,“找你的。”
衛西城聞言,睜開眼,裡面盛滿了驚慌,他沒有接電話,只是看着他,見他這樣,唐珊白了他一眼,“接啊!”
衛西城只能硬着頭皮接過電話,放到耳邊,唐振平的聲音已經響起,“西城是我!”
“爸?!”衛西城驚喜又意外。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唐振平知道唐珊就在他的身邊,聲音壓低了一些,“珊珊和小琳見面了,是意外遇到的……我沒有告訴她實情,編了個故事說是小琳當年被人拐走,其他的事她沒問,也不知道,你不要亂了陣腳。”
“哦!”聽到這裡,衛西城看了眼唐珊,暗暗的鬆了口氣。
“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從長計議,懂嗎?”唐振平又囑咐。
“我知道了,爸!”衛西城回覆,掛了電話,也鬆了口氣。